坐骑见主人站起,低下头来,用嘴遗杨可世的胳膊,似乎就想这样将主人扯上脊背。
而杨可世却软软靠着马背,动也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女真甲士那一张张狰狞丑恶的面孔,那一件件染血的兵刃。
自家性命,就这样罢但是你们赢不了,只要有这样的儿郎,只要有能率领他们死战的人物。
你们女真再凶悍,再能战,哪怕用铁蹄踏灭了辽国。
你们也赢不了!
两杆长矛,遥遥伸来,就要将杨可世捅穿!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柄巨斧伸出!
这一柄巨斧横扫,不仅将两杆长矛扫断∞廉下,女真鞑子甚或连矛柄都再也握持不住,就这样脱手飞出!
巨斧之后,跟进的是一名长大军将,厚重铁甲裹身,步下抢入却迅捷如风。顿时越过杨可世,扬斧再是一记斜劈。迎着斧势的那名女真鞑子整个上半身就被斜斜劈成了两截,铁甲就如纸糊的一般,血雨漫天飞洒!
而那长大军将又抢前一步,飞起一脚踢在旁边女真甲骑的马腹之上,战马惨嘶一声,就横排而出,居然站立不定,就这样前腿一软跪将下来。口鼻中顿时就涌出血来,一匹雄骏战马,被这一脚,竟然就生生踢成重创!
而又一名马战之士,从另一侧抢上。这骑士好一副马战身形,猿臂蜂腰,手长膀阔。一看就是剽悍迅捷异常的马战好手。这一抢上,手中马槊只是一抖,夭矫如龙,盘旋飞刺,当面迎上的女真鞑子,纷纷中槊落马!
正是杨得和林豹头!
萧言终于渡河完毕,而率领后续骑军,直冲了上来。而杨得与林豹头这般马上步下的破阵之士,永远是冲在前面!
在马上步下两员悍将身后,却是无数铁骑,奔腾呼啸而至!
他们带着一身尘烟,一身血污,一身水迹,一身转战厮杀而磨砺出来的如铁坚韧之意⊥这样前仆后继的加入这个已然是太过血腥的战场!
杨可世眼前一汁面,终于连贯了起来,鲜活了起来。一张张面孔,再不是凝固的,而就是分明活动在这战钞上,呐喊于岢岚水边,厮杀在这与异族血战的河东土地上。
他们一直都在,他们从来不会消亡!从来不会只是后世之人记忆中的模糊存在!
呐喊声也清晰了起来』仅仅是加入战场的骑军在呐喊,在怒吼。那些在前面几次冲杀退下去的宋军甲骑,也挺着伤疲的身子,不论有马无马,都加入而来。而大队原来在河边掩护的宋军步军,也再从两翼逼上,加入了对两翼女真游骑的围攻。
数千百战余生,一路转战,绝不屈服的西军子弟,全都投入了这冲破女真罗网的岢岚水边最后一战之中!
一名名女真甲骑在这样的攻势下落马,随即就淹没这样的狂潮之中。
一直坚韧,一直顽强,一直凶悍,一直敢战的女真铁骑,这些通古斯勇士。在这样呼啸而来的狂潮之中,也终于觉得再也支撑不住,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这支南军,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
冲出蔚水河谷,自宜芳北上,抢下飞鸢堡,强渡岢岚水。一场唱战,不断的减员。却没有任何一支军马,能阻挡他们突出重围的步伐!
到底是因为什么?
看着对岸大群女真军马涌向岸边,却只能隔着河水徒呼奈何,看着河面上少少十几支木筏,只能运送不多军马渡河而来。现在更被北岸宋军声势吓得转运速度更加慢了下来。
看着两翼游骑被横扫的箭雨压迫得后退,压迫得四散。看着面前宋军骑军组成的铁墙,一道又一道的压迫而来!
这仗还怎么打?这仗还怎么打?
一名女真蒲里衍终于忍受不住,大吼一声,策马掉头便走。只要有人一动,残余女真兵马,也再也支撑不下去。狂呼乱喊着不知道何等样的话语,人人掉头,人人便走。只要离开这群夺路而走的南军越远越好!
而宋军却杀红了眼睛,一队队骑军,只是饮们不放』管这些女真鞑子逃向什么方向,只想将他们斩杀在这岢岚水边!
雄壮的欢呼声陡然在战场上响起,越来越是高昂,直到让河对岸那些无能为力的女真骑士,一个个都面色苍白!
这支南军,减员半数以上,却终于从这罗网中,撞出了一条血路!当他们再度回返,就不知道是何等样可畏可怖的一支军队!
战阵之中,杨可世软软靠着坐骑。身边一人跳下马来,撑住了他的身子。杨可世勉力转头一看,身侧之人,铁甲鬼面,消瘦挺拔,正是萧言。
杨可世缓缓抬手,擦了一下眼眶,轻声道:“燕王”
萧言扶着他的身子,也只是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是的,老子知道。一路行来,也一直知道』论这个曾经没有自己的时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已经截然不同了。
自己也绝不会忘记,这一路行来,所看到追随自家旗下,这些好儿郎的牺牲。
也绝不会负了他们!
又怎能负了他们?
回望四下,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脚下血腥,已没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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