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顾夕夕的话不是很可信,顾夫人立即看向大女儿。这两个女儿是双生,模样虽然是一样的,可老大的性格却沉稳许多。
“所以我说活该,”顾朝朝缓缓说道,“你以为我是在说她?”
顾夕吃惊地嘟起了红唇,透着那么一可怜兮兮。
“只怕三儿心里正感谢着你,送给她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顾朝朝唇角一挑,“她是在告诉我们,动谁都不能动那姑娘。如果要动,那就只好先过她这一关。”
顾朝朝再一语道破:“她是提前摆个姿态,好绝了我们的废话。”
于是顾家人都呆了。
顾天和还在摸着那几缕胡须,再摸下去,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剩下几根。他等了许久,见家人都沉默了,夫人又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这才突然有些得意地开口:“真不愧是我顾家儿女,有几分霸道的痴情。”
众人绝倒,继又陷入沉默。
说来,与音顾一起回来的那姑娘是谁,她们都知道。
素青城里的那位,早就飞鸽传书,告之了姑娘的身份,还有,她和自家女儿的那一关系。
刚知道的时候,顾家人都很吃惊,却不为别的,只为这个七情六欲似乎都少旁人一的三儿竟然能这么长时间的呆在一个人身边,并且尽心尽力照顾周全。素青城传来的宗卷里,仔仔细细地把她们相识到一路走来的经历写了个明白,顾家人反复看了数遍,讨论了数遍,然后……都兴奋了。
于是,除了不怎么想把自己扯进去的顾四一脸苦相外,其余四人都忍不住期待起三儿的归期。
这件事,目前被顾天和列为顾庄第一大事。他所统领的杀手组织一直都在有条不紊地接生意赚钱,那已经没有任何乐趣可言。顾家护短,天下皆知,要挑战顾家进行报复打击就必须经得起顾家倾尽一切的反噬——目前似乎没有成功的。
所以顾天和把心意暂时放在了已在途中的三女儿身上。而除了这至亲的五人,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个姑娘的身份和她与三儿的关系,就连三儿的管家顾非,她们也死死的瞒着,因为这是一颗可以大用的棋子。
什么样的人可以做三儿终生相伴之人,她们会好好看看的。
所以说,顾家人是癫狂的,有正常的音顾离家了,还有正常的顾四正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事态发展,并准备随时抽身走人。
对,顾家的注意力只在于什么样的人可以让家里的三儿喜欢上,似乎从没有考虑过对方的性别。
这一,喜眉尚不知道,但却在音顾嘴里得到了不是答案的答案。
那边花厅顾家几个人正埋头商议后继的事,这边音顾与喜眉已经准备就寝。而在这时,喜眉觉得很不自在。
不自在的那个源头就是那个管家顾非。他哪里是管家,简直就是音顾的影子。从她在城里见到他起,就再没见他怎么离开音顾身旁——沐浴时算是例外,现在想来如果不是音顾发了话,他只怕要守在池旁。当时,音顾可不是当着他的面在脱衣了么。
喜眉想到这里便有些毛骨悚然。在她的坚持下,音顾服了些顾非拿来的药丸,然后,她便看着顾非替坐在梳妆台边的音顾解钗梳发,她僵住了。
顾非不是子商。同样是梳发,如今看来,子商那时与音顾的作态真是生硬之极,哪里像现在这两人这般默契。
音顾已经告诉顾非喜眉的名字了,梳妆台前,顾非低声问道:“喜眉姑娘叫你音顾?”
“不好听?”音顾扬眉。自顾非成年接过她的贴身管家一职后,她每日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闭眼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必定都是他。这种熟悉并没有随着两年多的时间与距离而变得生疏,一切还是那么自然而然。
“好听。”顾非轻笑,“只是把姓和名颠倒一下。我早该想到的,也免了小姐以前的诸多烦恼。”
“没什么烦恼了,”音顾透过铜镜看了看楞楞地坐在床边的喜眉,唇边滑开个笑,“有时候,倒也希望有人这么叫。”
顾非立即想起来时马车里那娇气的声音,不由回头也看了一眼。
“喜眉,过来。”音顾提起声音唤道。
喜眉微震。房间太大了,那梳妆台似乎在十万八千里之外,所以明明知道那两人细声交流着什么,她却什么也听不到。她缓缓迈步走去,然后被起身音顾拉坐到铜镜前。音顾从顾非手里接过象牙梳,随意地挥了挥手:“你去休息吧。”
顾非空了的手握了握,暗暗压下心底莫名的不适,躬了下身子,退了出去。
喜眉不敢扭头,只好用斜光看着顾非的离去。
“怎么?”音顾轻轻扯了下她的头发,“这么不专心?”
喜眉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好像特别亲近?”
音顾想了想,才知道她指得是谁:“是,这是能为我舍命的人。”
于是喜眉沉默了,她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心有不甘,又很懊恼当时自己只会站在那一动不动,都无法帮音顾出一口气说些什么。她绞着自己的手,半晌后有些倔强地道:“我也可以为你舍命。”
音顾惊讶,看着铜镜中喜眉微红的眼眸,淡淡笑了:“我舍不得。”
“真的。”喜眉急了,一把抓住音顾的手,自己的手指被那梳齿卡住了直生痛也没感觉到似的,“我说的是真的。”
于是音顾侧转过来俯下身,仔细地看着喜眉的脸,然后吻了吻她有些发烫的额头:“傻瓜,我和他之间没什么。”
喜眉大窘,不敢抬头。音顾轻轻掰开她的手,然后摩挲着那纤指上的红色齿印:“记住,顾家没有男女之别,只有亲疏远近之分。”
喜眉听得似懂非懂,心中一动,突然好像明白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