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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莫凌霄夺回距离谈溪城最近的柳陵，杀了驻军首领李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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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柳陵西面的元焦城，所有被契沙军俘虏的士兵和百姓，都被拖出城，屠杀至尽。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仿佛是人间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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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阿木图给莫凌霄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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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这十三座城他要回去，也一定是十三座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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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凌霄骑在马背上，站于山头远眺这片红土，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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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这里危险，请回吧！”身后的副将担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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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凌霄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忽然下马，走上前几步，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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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副将一惊，连忙跟着下马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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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凌霄狠狠磕了三个头，地上的尖石刺破了他的额头，出现血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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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些，他起身，上马，飞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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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的生命，他一定会问阿木图要回来！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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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带着二十万人前来东线后，阿木图拔营准备回都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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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晚，风微凉，若不是空气中依然留有的焦味，那一定是个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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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拿了一坛酒，坐在营外的山坡上独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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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遮盖了月华，又慢慢飘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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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手搭住了她的肩，宽厚有力，却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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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头她也知道，一定是阿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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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主，为何在此独饮？”他的声音低沉浑厚，轻轻吹拂在她耳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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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颤了下，笑道，“月色如此美好，岂可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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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身边坐下，说，“再美的月色，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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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的王，您什么时候也学会恭维别人了。”宁夏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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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脸凝视她，“你这样觉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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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愣，回视他，“王，其实我们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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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类人？”月下，那双幽绿的眼分外明亮出神……却有着迷茫和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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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一类人。”宁夏轻声说，带着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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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象很了解我？我是哪类人？”他笑得很温柔，柔似清水，却感觉不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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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轻笑，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的脸分外红润，在月下异常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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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残酷又冷血的人。而我，也是。”她眨了下眼，长长的睫毛在月下投影出一排阴影，“你可以挥手屠了一座城，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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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可以？”他挑挑眉，仿佛他们谈的是百姓的家常生活，而非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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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抬起酒坛，灌了口酒，“我已经下地狱了，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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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图夺过她手中的酒，“我认识的钟宁夏，是站在神身边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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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半晌，大笑出来，就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眼泪也跟着笑出来，停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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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阿木图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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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翻在地，草沾上了她的发，一根一根，勾乱了她剪得很短的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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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是下去了就再也上不来的。”她躺在地上，望着漫天繁星包围下的月亮，“我早就不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钟宁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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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陪你一起去地狱。”他俯身，挡住了她望月的视线，说，“我们一起去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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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怔地望着他，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幽绿的眼格外通透。她笑着说，“别开玩笑了！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钟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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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谁？”他轻扶她的脸，她的笑容让他隐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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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鬼。”笑容凝结在她脸上，“你迷恋的只是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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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醉了。”阿木图直起身子，伸手把她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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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顺从地坐起，说，“王，放我走吧，你知道的，雷若月要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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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图的身体明显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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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把我交给他，邦什一定退军。”说这话的时候，她没看他的眼睛，而是望着远方山脉黑色的轮廓，“你很清楚，紫雾的生死跟本影响不到任何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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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图站起来，背对着她，“朕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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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宁夏一愣，阿木图在她面前，从来没用过“朕”来称呼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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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孤单的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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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所以她才会觉得这一刻他的背影是那么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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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你要的，我给你。”宁夏跟着他站起来，在他背后说，“我要的，也请你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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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图回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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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宁夏一件件褪下了衣服，只留了一件穿了就像没穿的内衣。凝脂般的身躯因为喝了酒而显得格外红润，眼中有着淡淡的忧伤，却优雅得直视他的眸子，就像他第一次见她那样的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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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秉住呼吸，见她褪下了内衣，一尊赤裸的身体，被月光勾勒得分外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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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笑，“如果你不介意我身上的伤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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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上，有被狼所抓破和撕咬开的伤，也有在彤城留下的箭伤，这些伤口，虽然流夕都帮她处理得很好，却还是留下了粉色的肉疤。女子的身体，怎能有疤？一道都不行，何况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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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刻，这些伤疤又鲜红地好象花开在她的肌肤上，一种充斥着欲望和糜烂堕落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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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这不是一俱美丽的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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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体——多好的词汇，没有灵魂也没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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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图没回话，只是看着她，渐渐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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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腰为她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地给她披在身上，移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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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我难看吗？”宁夏的声音有着明显的疲惫，却也有这嘲讽，“不要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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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图回头脸，直视她的双眼，许久，说，“我要你，但不会跟你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