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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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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在榻底寻得,想是凶手行凶后不及带走,情急之下藏入卧榻里。姑……姑娘当真神机妙算,人所不及。”

商九轻道:“知道了,你下去罢。”黑影微微俯低,倏然淡去。

眼见商、岳二姝投来疑惑的目光,文琼妤嫣然一笑:“要替绥平府解套,yīn牝珠就只能在锦春院里被找到。贼赃既获,三大世家与中京武道的注意力便会从劫家上头移开;凶手是谁,自然也不太重要了。”

岳盈盈兀自沉吟,商九轻却蹙起蛾眉:“莫非珠子有假?”

“倘若姚公公说是真,还能是假?”文琼妤轻托雪腮笑着问。这个动作在旁人做来或有一股少女似的娇憨,然而她手腕细如鹤颈一般,修长滑润,虚握的玉指白得微带透明,轻轻往小巧尖细的下颔一撑,既娴静又妩媚,黑白分明的美眸里总是含笑,彷佛智珠在握。

商九轻恍然大悟,俏脸骤寒。

“寒庭所得未必是真珠,世人却以为yīn牝珠已在玄皇手里!”

“而且以玄皇的脾性,纵使吃了闷亏,也决计不会承认他的yīn牝珠是假货。”

文琼妤笑着起身,娉娉婷婷地走到梳妆台畔,倚镜斜坐,右腿轻轻叠上左膝,貂裘下长长的黄裳曳地,翘起一只巧致的小红绣鞋。这个旁人做来稍嫌无礼的动作,却加倍衬得她腰如约素,体态极美,更有一股说不出的雅致秀丽。

她揭开首饰盒,翻出几件小巧珠花,样式颇为平常。岳盈盈这才注意到她所用的珠饰都以简单朴素为主,不禁暗自叹息:“这些首饰真是再平常不过啦,只怕比咱们玉蟾别府的还要逊色些,怎地一到文姑娘身上……就变得这般耀眼动人?”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满目艳羡。

文琼妤垂颈挑拣片刻,轻叹道:“我这些珠都太寒碜了,姊姊可有珍珠首饰借我一用?”虽是叹息,却不像真的很在意的模样。

商家堡中自有许多价值连城的珍藏,但商九轻向来不爱配戴珠宝首饰,更加不会千里迢迢的带入中京;想了一想,忽然起身道:“姑娘稍候,我去去就来。”迳自走出房门,片刻带了一柄乌鞘曲柄的长猎刀回来,刀柄末端的首环处镶有一枚荔枝大小的珍珠,珠光柔润,镶在刀上却丝毫不减刀身的肃杀之气,只觉得凝重逼人。

岳盈盈是使刀的大行家,忍不住赞赏:“好刀!形神兼备,绝非凡品!”

商九轻微微头,毫不怜惜的将珍珠撬了下来,交给文琼妤。岳盈盈见刀首露出一个光秃秃的捧珠座子,不免露出遗憾之色,笑道:“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柄刀。”

商九轻面无表情,单手握鞘一送,将猎刀举至岳盈盈眼前。

岳盈盈带着疑惑的神情接过,握柄抽刀,蓦地一泓秋水映亮了粉面,颈间的寒毛竖起,似有利物贴肉划过;惊诧之余,猛然抬头,却见商九轻扬眉振起,冷冷的眉山间英风飒烈:“锋锐尚在,我父祖辈的英灵尚在,可惜在哪里?”

“铿!”的一响,宝刀倒撞入鞘,满室寒光顿时收止。

“一都不可惜。”岳盈盈将刀捧还,是真心真意的笑起来,头道:

“宝刀稀世,与珠饰半无关!少了枚珠子,的确是一也不可惜。”

商九轻微微一笑,神情虽冷,似乎对她的率直十分欣赏。文琼妤怪有趣的看着,随手把玩着那枚珍珠,嫣然笑道:“刀不可惜,但这枚珠就可惜啦!若想拿回真的yīn牝珠,还得要靠它呢。”

商九轻见惯了她奇策百出、思考总快人百十步的模样,纵使不解,仍静静等候答案。岳盈盈却忍不住问:“文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锦春院的榻底找到一枚yīn牝珠,案子就算有了交代。但……”文琼妤神秘一笑:“如果找到两枚、三枚,甚至更多枚的珠子呢?”

岳盈盈闻言一怔。

“找不到珠子,跟找到太多枚珠子,都可以破坏“此案了结”的假象,姚无义就算想只手遮天,也不能随便指一枚为真,妄想杜绝悠悠众口。反推回来,现在找到的这枚珠子可能是姚无义指使金吾卫所放,也可能是劫家放的,当然也可能是由真正得珠之人——也就是凶手——所放置。

“姚无义与劫庄主都急着从眼前的窘境跳出来,假珠若不是他们所放,心里自然就有谱了,即使明白凶手不存好心,仍会吞下此饵,顺势让封府禁令解除,把持珠的烫手山芋扔给寒庭。这种“明明知是陷阱、猎物却不得不跳下去”的谋略,就叫“横江九策”。九乃极数之意,其中变化无穷,并不单单只有九种。”

“横江九策?”

“嗯,就像在江面上拉起一条铁锁,大船顺流而下,势必撞得粉身碎骨;即使如此,却无法教水的流向转变,只要船不离江,早晚是一条死路。这种谋略既霸道又恐怖:什么是对手赖以维生的,它便拿走什么;即使它给的是穿肠毒药、锋矢蒺藜,对手却非吞下肚不可,而且还奋力争先,唯恐它反悔收了回去,再不给吃。”

岳盈盈听得一阵毛骨悚然,悄悄打了个寒噤。

但,就算这一切的背后真有个算无遗策的yīn谋家,怎能连黄庭老祖坐化也事先料到?

“这反倒容易。”文琼妤笑道:“我夜观天象,见太白星斜,行至南斗之中。太白既主刑杀也象征智慧,如此异象,表示近日内有长寿智者将逝。天城山连起祈福大醮,黄庭观上有云梦异气聚集,佐以星斗测算、术数推演,老祖坐化之期,几乎能够准确推算。解剑天都之主盛华颜号称“智绝”,平生不做没把握之事,此番竟派了关门弟子常在风前来,常在风武功高绝却无名声,显然对yīn牝珠是势在必得。若非早知道老祖行将坐化、绥平府顿失支柱,岂敢造次?”

岳盈盈恍然大悟。

“文姑娘要拿这枚珍珠来破幕后之人的局么?”

文琼妤拈着珍珠反复把玩,微笑不语,片刻才说:“不,我不打算这么做,这珠子是备来预防万一的。我若破了这个局,劫兆就得去刑部大狱吃牢饭啦,岳姑娘舍得么?”岳盈盈被她逗得粉面娇红,连耳珠子都透着艳丽的桃红色,雪颈酥胸又沁出薄汗。

商九轻抬头望了文琼妤一眼,文琼妤了解她心中所想,微笑道:“yīn牝珠是极yīn极秽之物,对玄皇的玄yīn功体有百害而无一利,得之不幸,不如放手。这是我对玄皇的最后一心意,感谢他对我的知遇之恩。”商九轻浑身一震,杏眼圆睁,似乎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不敢——或者不愿意——相信。

文琼妤浅浅一笑,柔声道:“我本出身于“水月轩”,蒙恩师教导,艺成下山,为求堪可辅佐的真主而来,这是身为军师谋者的天命。萧然海是我旅途偶经之地,却非最后的居停;勉强留下,对我、对玄皇都不是好事。我为玄皇来中京,是想做三件事报答其恩情:第一,压倒其余三家,让yīn牝珠归于寒庭;第二,却是不让真正的yīn牝珠落入玄皇的手里,免教玄皇受害。”

“那……第三件呢?”商九轻忍不住问。

“第三是让玄皇空负拥珠之名,而不受旁人觊觎。谋略至此,才算真正完成。”

商九轻不明所以,但她素来佩服这位文姑娘的眼光智慧,听文琼妤说得恳切,便信了她是真心为玄皇打算。只是玄皇量窄,必不能接受她的离弃,此事恐难善了;想起两人此后见面亦难,商九轻面色俏寒,一颗芳心渐渐沉了下去。

文琼妤微感欠疚,面上却不动声色,兰指一掠鬓发,只是浅笑轻颦。却听岳盈盈讶然道:“文姑娘是水月轩之人?莫非是“香峰雁荡”揽秀轩的高徒?”文琼妤眨了眨眼睛,嫣然道:“是啊!我师傅的名头忒大,我等闲不敢向人提起,免得坠了家师的声名,徒惹招摇撞骗之讥。”说完掩口莞尔,掐着红嫩嫩的手掌心,益发显出柔荑莹润,犹胜玉质。

岳盈盈不禁与商九轻对望一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水月轩”乃是魔门七叶之一,向来以培育军师闻名,门下多为女子,地位相当于魔门里的解剑天都。当今水月轩主“香峰雁荡”揽秀轩更是与天都之主盛华颜齐名的人物,两人昔年在香山曾有过一场光辉灿烂的智斗,最后虽以和局收场,却使盛华颜不及赶赴大战,几使四大世家败于蘼芜宫之手,“香峰雁荡”之名轰传天下,正邪两道无不佩服。

水月轩与太yīn阁一样,都是魔门里的温和派,邪道色彩极淡,除了“同出东方圣教”这一之外,和其它的魔门宗脉几乎没什么瓜葛,门下军师有的为魔门效力,也有为正道服务的。每逢五年一度水月开轩时,无论黑白两道,都有人专程赶赴黄粱川小镜湖求教求解;只是秀师选徒极严,迄今收过的门人屈指可数,也不许座下轻涉江湖。

岳盈盈心想:“难怪文姑娘如许本领,原来是秀师座下!”想来两人也算系出同源,不觉又多几分亲近之感;微一转念,登时恍然:“原来她适才说那些话的意思,是不打算为九幽寒庭出力了!秀师高足,必拣明主,难道……”脱口问道:“文姑娘决定留在中京,莫非是在京里遇上真主了?”

文琼妤笑道:“真主未曾得见,却遇上了平生难得的好敌手。”

岳盈盈心念电转,想起她方才侃侃而谈,曾提及那可怕的“横江九策”,不觉愕然:“莫非那个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yīn谋家……是文姑娘的旧识?”

“如果我猜得没错,”文琼妤缓缓拈杯,笑意未退,清丽绝俗的脸上难得凝肃起来:“这绥平府里外之事,都是出自我师姊的布置。“横江九策”我是佩服许久啦,却不知我的“流川兵法”敌不敌得过?”

◇    ◇    ◇

水月轩主的嫡传弟子果然算无遗策。

翌晨,姚无义带着皇上的口谕前来,宣云阳县公劫震入皇城晋见。劫震携劫真与劫英同去,傍晚却只偕劫真返回,随即命管事侯盛打行装,预计后天一早启程前往天城山,代表朝廷宣达慰问之意。

劫真奉了父亲之命,领着龟结役人来到院内的小庵堂,将劫兆放出来。劫兆眼神呆滞,问十句也答不上一两句;四肢解脱后,兀自蜷踞在椅上一动也不动,半晌突然一跃而起,似是神智恢复,急急追问:“妹子呢?三哥……妹子人在哪里?”没等回答,低头便要窜出庵去。

劫真剑眉皱起,一把将他扳住,低喝道:“你清醒些!浑浑噩噩的,胡搅什么东西?”劫兆悚然惊觉,不禁气沮,低着头缩了缩肩膀。劫真像老鹰抓小**似的攫着他的双臂,面色一沉,咬牙道:“你莫以为此事便揭过了!若非天城山突生变故,姚公公怎会放咱们一马?你再不安分,还要惹出事端,怎么对得起爹?怎对得起劫家的列祖列宗?”

劫兆惭愧不已,闷着头没敢回话。劫真放缓了口气,低声道:“你这阵子好好待在府里,别再搅出什么事情啦。爹那边,三哥找机会给你说一说,你不用担心。”劫兆乖顺地了头。

劫真面色渐缓,柔声道:“可有件事你得同三哥说实。你那天用的剑法,到底是什么来路?爹让人搜过你院里,根本没见有什么剑谱,知道你又说了谎话,心里很是不欢。你没个交代,三哥也帮不了你。”

劫兆脑中混沌,似是睡意深浓,又像现实与梦境纠缠不清,声音传到耳里都成了一片呜呜低鸣,震得头晕脑胀;心中除了劫英,什么事也想不真切。昏沈之间,只嚅嗫道:“是……是我在梦里学的。”

劫真的俊脸上掠过一抹怒意,还未发作,又听劫兆含混地说:“三哥若要,我将剑诀剑理默写出来便是。那……也不是很难的武功。”劫真闻言,神色顿时清朗,拍了拍他的肩膊,头道:“如此甚好。你快回院里,晚些我去看你。”说完便转身迈步。

“三哥!”劫兆忽然喊住了他:

“妹……妹子呢?她去哪儿啦?我……我想见一见她。”

劫真蹙眉道:“妹子今日入皇城,见了皇后娘娘,两人聊得欢喜,皇后赐她留宿景秀宫,也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我听姚公公说,皇后有意给妹子说一门亲事,对象是三仙宗府的少宗主、“飞剑谪仙”伏凤纸的儿子伏辟疆。三仙宗府贵为皇亲,连皇上见了伏凤纸也要喊一声“八皇叔”,同为太祖爷的嫡系,身份贵不可言。这桩婚事若成,于我家大有好处。”

劫兆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为了爹好、为了绥平府好,也为了妹子好。我们做哥哥的,能不替她着想?”

劫真临去前,拳头攒紧、眼眉低垂,似是强忍着什么极端厌恶之事,只匆匆抛下了一句:“你……别再跟妹子走得那么近了。”

劫兆心中一痛,拖着满身疲惫,垂头丧气的走出庵堂,眼前陡地翻起一片红艳艳的赤霞,一股馥郁如果裂蜜流般的幽香扑面,等候多时的岳盈盈奔了过来,下身的苏木红裙翻飞如云,裙里的白绸薄裈虽然细柔舒适,却掩不住那双修长笔直、浑圆结实的美腿。

她喜上眉梢,情不自禁的拉住他的手:“你出来啦!他们有没有折腾你?”见劫兆面色苍白、神容憔悴,陡地心疼起来,银牙一咬:“那些个作死的!我找他们算帐去!”说着便要转身。劫兆灵台顿清,反手握住了她幼细滑腻的腕子,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

岳盈盈让他拉住小手,不知怎的心口突然砰砰直跳,饱满的酥胸剧烈起伏,眼耳里烘热得像要晕过去似的,俏丽的粉脸涨得与苏木裙一般彤艳。“劫……劫兆!你饿不饿?”叫唤他的名字时,盈盈毫无来由地涌起一阵羞,咬着樱唇细声道:“我……

我让人给你弄吃的。”

劫兆呆呆看着她,看得她低下头去,半晌才说:“我不饿。”轻轻松开她的手,就这么低头擦肩走过。岳盈盈有些愕然,转身叫道:“劫……你怎么啦?”三两步追上前去,一把拉住他,又伸手试了试额温,皱眉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见你气色不太好。给你找大夫罢?”

劫兆凝着她关怀备至的神情,忽有些难以承受,明艳无俦的娇靥似有千钧巨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由得轻轻把手挥开。岳盈盈一愕,劫兆心里又彷佛受千万根针攒刺一般,不忍见她难受,低声道:“我……我先歇会儿,一会儿再去找你。”

岳盈盈见他容颜白惨,的确是疲累交煎的模样,转眼释怀,灿然笑道:“那你多睡会儿,我……我先回院里等你。”一出口便觉这话大胆旖旎,羞不可抑,逃跑似的穿出洞门。腿股交错之间,才惊觉自己已然湿了,腿心处磨出一股凉凉的滑腻感,黏着细薄的底布沁出去;裙摆偶一扬起,见半透明的白绸服贴地包覆着饱满的丘阜,透出一根根乌卷浓密的纤茸。

岳盈盈只觉得股间湿润,连大腿内侧的薄布都被汁水浸透,紧黏着细嫩敏感的肌肤,揉浆擦滑的感觉更加剧烈,yín水兀自泌涌。奔出几步,身子已有些发软,几乎无以为继,所幸兰香院近在眼前。

“羞……羞死人了!”她扶着门框吁吁娇喘,襟口裸露的小半截胸脯连峰陷壑,一片覆着晶莹水光的酥白剧烈起伏,股间的湿濡印痕竟已透出裙布;双腿微一并紧,居然挤出“唧”的一声轻响,yín靡得无以复加。

她拖着一条蜿蜒水痕,一路滴进了房门里,绵软无力的小手掩上门扉,扶着几案坐倒在榻上。喘息未复,身下的石蓝锦被又濡湿一大块,挺翘结实的圆臀压出一瓣瓣莲印,衬与交叠的长腿,宛如一支姿态妍丽的紫莲花。

“还……还好,他没跟来。要是教他瞧见了……”那个“他”字一浮上心头,劫兆的样貌便清晰了起来,岳盈盈毫无来由的一阵砰然,身子里那最私密、最羞人的地方陡地泛起异样的酥麻,彷佛针尖轻轻刮刺一般,既痛苦又舒服。她想起紫云山黄庭观里破瓜的那一夜,劫兆攫住她挺耸的乳房,啜得尖端硬胀发疼,那火钳般的庞然大物徐徐刨刮着她未经人事的柔嫩紧致,一寸一寸地撑开充满,一一的刮出她美妙的娇黏……

岳盈盈趴卧在床榻边上,苍白无力的小手死命揪紧锦被,汗湿的发丝轻黏着口唇额鬓,还没来得及动手抚爱,蛇腰猛地一扳,全身剧颤起来,居然便丢了一回;臀后的裙布初时只渗出些许液珠,渐渐布质汲取不了丰沛的泌润,眨眼间汇成了细小的水柱,“噗”的挤出一道弧,彷佛她腿股间藏了把小巧精致的细颈尖嘴壶,轻轻一倒,便注了条晶莹甘冽的清泉。

晚风入棂,吹凉了榻上的美人娇躯。

俯卧轻颤的长腿丽人明明衣着完好,湿透的裙裈里却浮出粉酥酥的肉色,玉骨冰肌、若隐若现,直与裸裎无异。

盈盈的“春泉飞瀑”体质敏感异常,高氵朝来时猛烈无比,半天才慢慢回过神来,软弱地撑起骄人的挺翘玉乳,回见自己半身狼籍,又羞又愧、又是气恼,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支着微乏的身子缓缓脱靴褪裤,取巾帕拭干汁水淋漓的股间。

尽管房内无人,岳盈盈仍是羞得厉害,玉蛤偏又极其敏感,一碰便机灵灵地打了个轻颤,水光盈润,只得匆匆抹了腿根股沟,懒洋洋地拿了件新绸裤,套上裤管,薄软的绸料滑过足趾、脚踝、长长的腿胫,将那双美不胜收的浑圆玉腿一寸寸掩起。

岳盈盈拱腰抬臀,好不容易将绸裤穿好,提着旧衣坐起身来,才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已被打开了一小扇,劫兆悄静静地站在门边,血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她,似将喷出火来。

她身子僵直,手里还拿着那件被yín水浸透的薄裈,揉成一团的裤脚悬着一粒晶莹剔透的液珠,状似泪滴,越来越沉坠、越来越饱满,终于“答”的一声落于榻前,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他……他瞧见了!让他……瞧见了!)

岳盈盈原以为自己会羞愤得晕死过去,不知怎的却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劫兆也是这样站在门边,乖巧体贴地看她梳头。“这儿是我娘以前的夏居。我的兄长和妹妹与我都不是一个妈生的,他们不会到这里来。”她记得他是这么说的,平静的声音里有着惹人怜爱的孤独与寂寞。

让人好想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哄着。

劫兆跨进门槛,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双眼有些窝陷,却绽放着慑人的光。

(他……他来了!他过来了!)

岳盈盈直挺挺地坐在床缘,听着自己的心跳如擂鼓鸣钟一般,身子无法控制的簌簌发抖。“别……别过来!”她像是对自己交代似的试图威吓他,才发现开口直与呻吟无异,颤抖的嗓音夹着轻喘,听着不觉一荡。劫兆走到她身前,双手虚捧着她小巧的脸蛋,却不碰触肌肤,微张的嘴唇俯凑过来,带着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

岳盈盈无法直视他的面孔,只得闭上眼睛,感受他掌间灼热的空气;回过神时,两人四片嘴唇已然紧紧吸吮,岳盈盈被他吻得全身发软,玉指一松,那件湿透了的绸裈“啪!”一声摔在地上,响亮的声音又浆又黏。

劫兆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蓦地左胸一紧,圆挺的半只乳球已被握在掌间,结实的乳肌抵抗着恣意揉捻的指腹,带着连她自己都难以想象的饱满与弹滑。只有在他手里,她才知道自己的胸脯竟是这样的结实有力,岳盈盈像头垂死的小鹿般呦呦哀鸣,劫兆粗壮的腰身挤进她的腿缝,深深抵进胯间,将她一双修长的美腿压得跨开屈起,再也无法合拢紧并。

岳盈盈只觉私处绷着底布,晕凉凉的一片似无遮掩,被他火热硬挺的裤裆一磨,顿时泛滥成灾。汩汩而出的凉滑汁液从蛤底、会yīn,一直淌到了股沟菊门处,臀背的衣裳锦被泥泞不堪,犹如躺在一处浅水洼里。

劫兆舍了她的樱桃小口,烫人的嘴唇覆上她滑腻的颈侧,他唇上刺刺硬硬的薄髭刮得她悚栗起来,岳盈盈如遭重击,蛇腰一侧、全身绷紧,歪着粉颈娇娇的受着,不住呻吟轻喘。劫兆啃完了脖颈又来衔她的唇片,不意将盈盈的香汗也度入她口中,岳盈盈这才发现自己的汗居然有一种清冽的感觉,连极淡极薄的咸味都显得温润顺口,她开始有明白劫兆这么喜欢舔吮自己的原因。

她愿意让他叼在口里,每一分每一寸的细细品尝。但是……

(别……别这么快!再……再慢一些,再慢一些……)

岳盈盈攀着他的颈子,湿嫩的樱唇小**似的啄着他的耳颈面颊,吻得湿腻腻的,迷蒙的眼里满是企望,试图找回当日兰香院里、南瓦巷中那个令她怦然心动的男子。

劫兆却一把撕开她的襟口,扯断红绫小兜的颈绳,那一对弹性骄人的乳球倏地挣脱束缚,细嫩的乳尖一阵晃荡,转眼又陷入粗暴的掐握之中。

岳盈盈呜呜哀鸣,分不清是疼痛还是快美,小手软弱地推着劫兆的胸膛,却半力气也使不出。

“温……温柔一!”她微弱如呻吟般的低唤喷在他耳蜗里,彷佛更加激起了男人的兽欲,劫兆伸手撕开她的木红圭裙,将薄裈裤褪到膝弯,捂着她汗浆浆的饱满yīn阜揉将起来,抠得滋滋水响犹自不足,缠了满指的湿亮细茸用力揪扯,岳盈盈疼得迸出眼泪,仰头哀唤:“痛……好痛!不要……”

劫兆充耳不闻,“嗤!”将缠在她膝间的裆布猛然撕断,扯下烂得只剩两条裤管的绸裈,随手褪了裤衩,抄起盈盈的膝弯用力一掀,把两条修长诱人的美腿扳成了倒写的“儿”字,雪腻的大腿根部夹着一只油润嫩鲍,鲍嘴湿濡晶亮,兀自轻轻颤动。

岳盈盈突然惊慌起来。

这个劫兆并不是真心哄逗着她、总是心疼着她的那一个,只是一头兽欲勃发的雄性动物。她虚弱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深深为自己的动情与轻率后悔不已,美眸里噙着一洼泪,哀叫道:“不要!放……放开我!放开我!”希望唤起他最后的一怜惜疼爱。

劫兆却荷荷有声,浊重的喷息彷佛一头受伤的野兽,布满血丝的眼睛睁得赤圆,眼里却只空洞地映出身下的丽人倩影。顾不得调情抚爱,胀成紫酱色的龙首在玉户前胡乱磨蹭,硬生生想挤裂进去。

岳盈盈又惊又疼,又是痛心,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啪!”一声脆响,结结实实搧了劫兆一巴掌。劫兆愕然停手,似清醒了些,岳盈盈见他颊畔高高肿起,忽然心疼起来,顾不得自己正被侵犯,忍不住伸手轻抚:“我……我不是故意的。打……打疼了么?我们……”劫兆突然变色,苍白的面孔狞恶无比,捉住她的小手“砰!”重重压在床上,腰身一沉,滚烫的龙阳便要排闼而入!

岳盈盈尖叫着并起膝头,足尖正中劫兆的下巴,一把将他蹴下床去。她全身绵软乏力,这一踢非但不能制敌,反倒激起男人的凶暴狂性。劫兆滚落榻下,撞倒了几案圆墩,对周身的疼痛麻木不仁,低咆一声,翻身扑上榻缘,却听一声激越清响,岳盈盈拔出床头的眉刀,颤抖的寒锋直薄咽喉,顿时将他制住。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当我是那些任你狎玩的青楼歌伎、放荡女子么?”岳盈盈一手掩着酥胸,并起赤裸的双腿,衣裳被撕得条条碎碎,掩不住剧烈发抖的诱人胴体。

“你……你若不怜我爱我,就别来招惹我!”她紧咬银牙,圆睁杏眼,眼泪就这么直溜溜的滑落颊畔,晃动的刀尖将劫兆的颈间油皮刺出血来,却怎么也止不住颤。

劫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本在府里四处游荡,试图找寻劫英的踪影,找得心里直发慌,只想有个人说说话;回过神来,竟已是这般光景。

他既惭愧又心疼,正想开口,岳盈盈银刀一指,静静的说:“滚。”

“盈盈!我……”他急着分辩,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我不是……”

“滚!”岳盈盈流着眼泪,咬牙道:“劫四爷,我不是谁或谁的替代品,只为填补你的空虚寂寞,也不是供你狎戏yín乐、呼来喝去的玩物!以前的事,就当是我瞎了眼,从今而后,我再不想见到你!你……你给我滚!”

劫兆如坠冰窟,看着她不住泪流,却想不出一句安慰辩驳的言语。呆怔片刻,缓缓退下床沿,颤着双手穿好衣裤,默默地退出了房间,每迈一步都彷佛远离生机,渐渐又退进了他自己那个天马行空、虚实交错的封闭世界里。

掩上房门,也掩上了劫兆与现实世界的最后一牵连。记忆里他最后所听到的,是门内岳盈盈的伤心哭泣。

◇    ◇    ◇

当夜盈盈就离开了绥平府,自然是不告而别。

梦里,劫兆又来到那间堆满经籍的青石小庵,却不见老人的踪影,任他在梦境之中喊破了喉咙、将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却始终没能将老人给逼出来。他忽然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一时间自暴自弃,在梦中变化出无数美女狎玩取乐,也不知荒唐了多久,复觉悲哀:“妹子不要我了,笨丫头也不要我了,世间诸情,到头来竟是这般苦痛。除死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解脱?”

把手一挥,满室的活色生香俱都不见,又恢复成原先昏灯黄卷的模样。他随手从甲子柜上抽了本《伏火集》来读,读烦了又变出老人最喜爱的那处小河洲,追逐鸟禽胡乱练剑;玩累了,眨眼变走全身的衣物束缚,浸入河溪里泡凉晒太阳,想要什么样的美女就能变出什么样的美女狎戏,环肥燕瘦、yín荡贞烈,应有尽有,却怎么也幻化不出盈盈与劫英的面貌。

劫兆并不想醒过来。但梦里也会感到疲倦,当他再也撑持不住、终于沉沉闭上眼皮,睁眼却是翌日清晨,无论他在梦境里如何消磨时光,不过就是一夜,怎么躲也躲不过现实。

自锦春院发生命案,院里的丫鬟便有意无意与他保持距离,或许怎么问她们也不肯相信四爷会杀人,但那榻上女尸的香艳模样,却像极了四爷的荒唐脾性。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从圈禁处被放出来之后,四爷就彷佛变了个人,眼窝深陷,眸里有些空洞,带着一抹说不出的yīn郁与疲惫,好像一辈子都没睡过觉似的,往日那个好色轻佻、却可爱善良的少年公子已不复见。

这一天,负责伺候梳洗的丫头枕玉在门外深呼吸几次,带着赴义般的悲壮心情端水入房,却见锦榻上空空如也,镂牖推开,清晨的寒风吹乱一帐纱帘;猛一回头,差吓得摔了瓷盆。劫兆整个人缩在铺缎的圆柱圈椅里,yīn影遮去了他的身形容貌,只剩一双眼睛熠熠发光,宛若食人之虎。

她惊叫起来,声音才到喉头神志便已恢复,不敢无礼,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怯怯地上前几步,将水盆搁在几上,强笑道:“四……四爷早。婢……婢子伺候您盥洗更衣,老……老爷正候着呢!”拧干巾帕为劫兆抹面,发育成熟的娇躯却不听话的打起了摆子。

劫兆只是定定的盯着她,却不像从前那样看得她脸红心跳,只觉得心里发毛。她年纪虽小,也是有过男人的,头一回破瓜便是在这间房里,正是四爷干的好事,疼痛过后旋又被摆布得欲仙欲死。那方染有片片落红的帕子还收在劫兆的桐木柜里,与其它的猎艳战利品一并珍藏着。

“你很怕我么?”劫兆突然一笑。

枕玉吓了一大跳,俏脸煞白,颤声道:“没……没的事!爷又来胡说了。”

劫兆让丫鬟抹脸更衣,手脚从来没规矩过,更多时候兴致一来,摸着香着便胡天胡地起来,四爷疼人的本事在侍婢之间可有名声了,不少丫头等不及轮流,暗里不免一番争抢。像今天这样只看不碰,那是听都没听过的事,枕玉蓦地想起蘼芜宫使者那香艳销魂的死法,手脚都吓软了。

“老爷找我?”劫兆又笑。

yīn影里看不清他的五官轮廓,除了炯炯放光的双眼,只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枕玉忙不迭地头:“是……是!说早上有重要的事宣布,三……三家的客人也都要到。”

劫兆睁眼无语,那双夜枭也似、发着异光却无比空洞的眼睛十分骇人。在枕玉看来,昔日潇洒倜傥、风流迷人的四爷简直变成了一头可怕的怪物,正静静蹲踞在圈椅上,很慢、很有耐心的玩弄猎物,等待着一跃而噬的时机。

但这头怪兽始终没扑过来撕裂她细嫩的喉管。

“你可以下去了。衣服我自己会穿。”

枕玉闻言一愕,如获大赦,飞也似的逃出房间,直到穿出两重院门之外才脱力坐倒,吓得哭了起来。

劫兆穿戴齐整,慢吞吞地踅到大堂,见众人早已入座停当;除了盈盈劫英不在,其余都与比剑夺珠当日相同。劫震坐在丹墀上,冷冷睨他一眼,连责骂都懒费力气,更别提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劫兆拖着身子坐在劫真旁边,只听劫真低声道:“下回别再迟到啦!”

“嗯。”劫兆有气无力的回答。

劫真继续看着他,似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劫兆登时会意,从怀里拿出一束手抄纸片递去,正是他昨晚随手写下的“烛夜”、“舒凫”、“坠霜”三剑的剑理摘要。

劫真接过来看也不看,顺手便放入怀里,满意地了头。

等候片刻,姚无义姗姗来迟,又是一副红鼻醉眼、惺忪未醒的模样,大摇大摆的坐上首座。

劫震清了清嗓子,扶几而起,朗声道:“前日蘼芜使者遇害、yīn牝珠失窃一案,连累三家贵客屈居舍下、不得自由,实为我之过错。所幸凶人仓促作案,不及将宝珠带走,姚公公明察秋毫,曲都尉与金吾卫弟兄宵旰勤劳,终于在凶案现场起出宝珠,得归九幽寒庭。”说完取出一只锦盒,恭恭敬敬呈给姚无义。

那盒中盛了枚荔枝大小的珠子,通体盈润,盒未全开时从幽影中泄出几许华光,竟是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姚无义也不接过,眯着眼睛打量片刻,挥手道:“是了,是这珠没错。你等也辛苦啦。”

劫震连称不敢,阖上锦盒,亲手交给文琼妤。“玄皇武功盖世,乃中宸正道之擎天巨擘,yīn牝珠归于九幽寒庭,乃是我们之幸。但请文姑娘代为致意,有劳玄皇多多费心。”

文琼妤淡然一笑:“庄主言重啦。”随手将锦盒交给商九轻,旋身娉婷,踮着轻巧曼妙的步子返回座中,突然又回头道:“劫庄主,琼妤曾听故老传言:yīn牝珠乃一灵物,出世十二时辰内若无魔教秘法加持,灵气便会迅速消褪。蘼芜使者既已身死,唯恐此珠无用,敢问此珠寻获时,是否已盛于此盒之中?”

劫真听得面色yīn沈,低声对劫兆说:“这女子又要耍花样!”

劫兆全不关心,懒惫一笑:“就说“是”不就结了?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劫真摇头不语,却见劫震微显错愕,摇头道:“此事须请教曲都尉才是,我实不知。”众人目光都投到姚无义身上,姚无义眯眼冷哼,转头道:“曲凤钊,人家问你呢!”

这珠自然不会是金吾卫找到的,就算曲凤钊再神通广大,怎么也答不上来,只是无论他答“是”或“不是”,后头的责任都得由他来承担。半生进取的昭武都尉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缓缓了头:“是在盒子里。”

文琼妤美目流沔,眉黛浅蹙:“可有打开观视?”

曲凤钊本欲否认,转念又想:“若未开盒,如何知道盒里藏珠?”只好头道:

“曾打开一两次观看,未曾取出便是。”

文琼妤“啊”的一声轻呼,掩口故作恍然状:“这便是了!贼人动了手脚,此珠已无效用。”

此话惊动四座,姚无义沈下脸来,愠道:“小丫头!你这话可得交代妥适。若有不尽实处,可别怪咱家不懂得怜香惜玉。”

文琼妤假装没听懂话里的威吓之意,侃侃说道:“yīn牝珠是世间至yīn之物,入水凝霜、日下犹冻,若非失去灵效,岂能无半寒凉?依我看,非是凶手仓促遗珠,而是宝珠灵气被汲取殆尽,只留了空壳下来。”说着开盒取珠,传与众人观视。

法绦春最是心急,不顾丈夫拦阻,忙不迭地一把抢过,于两掌间反复交握,尖声道:“是不怎么寒凉!果然大有问题!”转头怒视劫震,彷佛他便是侵占宝珠灵气之人,眼光颇为怨毒。

堂内众人惊疑不定,文琼妤又说:“yīn牝珠性质属yīn,最惧阳气,若于日光下曝晒片刻,所剩的些许灵气也将烟消云散。不信请看。”让商九轻拿到中庭片刻,再入厅时果然触手微温、皮光黯淡,连珠子似都缩小了些,犹如花房凋萎。

“宝珠本有灵,乃是活物之属。一旦失却灵气,便如同死了一般。”满座尽皆叹服。

姚无义冷冷看着,哼笑道:“照你这么说来,是疑心劫庄主吞没了宝珠灵气?”

文琼妤讶然道:“公公说笑了。劫庄主侠骨磊落,怎能如此?自然是窃珠行凶的魔门匪徒所为。此珠纵归九幽寒庭,也不过是枚硕大的珍珠饰物,再也没甚效用,不如献与朝廷,殷实库禀。前岁北地旱涝相继,饥民据说都涌到京师左近啦!若将此珠换米粟干粮,也能赈济流亡,以彰陛下圣明。”

姚无义无话可说,“哼”的一声:“朝廷有朝廷的法度,用不着你等百姓多口。

珠子自归你家,爱干什么谁也管不着,还能缴回国库么?儿戏,荒唐!”文琼妤顺阶而下,敛衽福了半幅,叹道:“我等草莽之人,不通世务,幸得公公指引,方才少闹笑话。”

姚无义哼哼两声,见她也没穷追猛打的意思,面色渐渐和缓。

忽听寰宇镖局总镖头“牧野流星”方东起道:“照姑娘的意思,破案还须着落在盗珠之人的身上。只是线索到此悉数断绝,却要往哪里找去?”

文琼妤笑道:“这倒不难。近日江湖中若有身负玄yīn真气的无名高手崛起,又或有人突然显露极yīn极寒的武功、而无师承脉络可循者,便是盗珠的疑犯。凶手身上的玄yīn之气,正是他最大的破绽。”

众人闻言省悟。方东起抚掌长叹:“姑娘灵心慧眼,实令方某佩服!”

“总镖头谬赞了。”文琼妤盈盈下拜,姿态清雅端丽,难画难描。

大事已了,姚无义对劫震道:“老劫,咱家回宫去啦!你府上也准备准备,明日好动身往天城山。”劫震躬身道:“多谢公公照拂。小女刁蛮成性,在皇城之内还要麻烦公公多费心。”

姚无义亲热地拉着劫震的手,凑近道:“你跟我客气什么?小郡主是我瞧着长大的,还能不上心?这回请皇后娘娘给郡主说的亲事,我瞧十九能成!嗣王是太祖爷的嫡子,正统皇脉,身份地位不比一般,据说小王爷也生得俊美出尘,颇有乃父之风,配与郡主的天仙美貌,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事成之后,老劫你可别忘了咱家这个牵红线的媒人哪!”说着呵呵大笑,乐不可支,彷佛这盅谢媒酒已是手到擒来。

他口里说的“嗣王”,便是三仙宗府之主“飞剑谪仙”伏凤纸,小王爷云云自然是伏凤纸的儿子伏辟疆了。

伏凤纸是太祖爷的第八皇子,论血裔宗谱,绝对是有资格继承皇位大统的人选,只是他少年时醉心武学,无意于庙堂之事,反而在江湖上闯出偌大名头。太祖爷驾崩之后,先帝继位,很喜欢这个本领高强、却对帝位毫无兴趣的同母亲弟,特封为“嗣王”,食邑五千户,赐下一部前朝府库珍藏的道家重宝《紫府筵华经》,许他开立亲王幕府。

这位嗣王一向自命风流,美姿容、高才具,年轻时曾倾倒无数名门淑女,享有诗仙、酒仙、剑仙雅号,开府后便称“三仙宗府”,以一手“分光剑术”列名六绝,善御剑气,赞曰:“平生论剑不持剑,出尘原在红尘中。”纵使这些年来隐居深山,闭门不问武林之事,声名仍广为流传,为江湖人所敬。

小王爷伏辟疆既然“颇有乃父之风”,想来也是个俊俏风流的人物,劫兆心底一酸,顿时有些自暴自弃起来,没等席散便迳自起身,低着头往堂外走去。劫震远远瞥见,面色铁青,沉声喝道:“回来!你眼里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规矩?”他难得发这么大的脾气,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转头。

劫兆素来惧怕父亲,然而一想到是他要把劫英嫁掉,忽有种豁然不顾的冲动,迟疑片刻,继续低头行出,更不稍停。劫震正要发作,却见管事侯盛快步进入,面无表情地躬身一揖:“启禀老爷,正阳门处传来消息,说二老爷已经到啦!正在城外杨柳桥的驿馆暂歇,少时便要入城。”

劫震脸色丕变。由于黄庭老祖行将坐化,yīn牝珠之事有了出乎意料的圆满结果,他正后悔飞书急召劫惊雷回京,没想到他竟来得如此之快。按说香山离京有百余里之遥,再怎么飞马急驰,最快也要足足两日夜的工夫;加上鹰信递送的时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于今日抵达。

侯盛似是读出了主人的心思,平板冷硬的回答:“二老爷是从观霞岭处直接赶来的,说是率队围猎之时截获飞鹰,带了身边的人马便来。”观霞岭离中京仅五十里不到,朝廷设有迎宾山庄,乃是驻京高阶武将们最喜爱的猎场之一,秋天枫红极美,与京城南方“碧城天阶”的夏季桐荫并称二绝。

姚无义疏眉一轩,眯眼道:“哦?公威回来啦?真是好巧啊!”“公威”是劫惊雷的字,劫惊雷比兄长还小着四五岁,看在姚无义眼里,自然只是个小老弟。劫震神色尴尬,恭谨道:“我明日便要离京,特召公威回府里主持大局,不想却来得这般快疾。”

姚无义有意无意的睨了他一眼,摸着光滑无须的三层下巴,呵呵笑道:“那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时辰不早,咱家先回宫啦,明儿再来送你,顺便与公威喝上几杯。

我和他,可真是好些年没见啦!”劫震连声称是,与众人一齐送出厅去,面上恭谨,暗里却不停转心思。

yīn牝珠一案告一段落,眼下三家没了兴师问罪的借口,眼看便要各自散去,劫震自己又将离京远赴天城山,此时三千飞虎骑若浩浩荡荡开入京城,鸠占鹊巢,徒然是引狼入室之举。劫惊雷从猎场直奔中京,所带部曲约莫都是轻装快马,人数也必然不多,反倒安全。

思及此处,劫震顿觉宽慰不少,送走了姚无义,便派劫真与劫军出城迎接;回见劫兆蜷在厅里,茫然发呆,竟未出厅来送姚公公,不觉心头火起。劫真察言观色,赶紧说:“父亲,四弟与我一同去好了。二哥伤势未愈,只怕不便骑马。”劫震冷哼一声,甩袖入厅,迳与文琼妤、常在风等闲言絮絮,彷佛劫兆是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污浊之气。

劫真拖着劫兆骑马出府,两人并辔而行,一路无话。

来到正阳门前,尚未求见关值门将,忽见守门的兵卒们忙乱起来,一侧的迎宾门缓缓拉开,清出专供王侯皇亲行走的青砖大道,迎入两列长队。

当先一骑高大伟岸,人如天将马如龙,马背上的骑者面如重枣、燕颔豹髭,身披紫袍皮甲,背后竖了把比手掌还宽的厚刃巨剑,剑锷铸成栩栩如生的虎头形状,剑柄活脱脱就是半截虎爪,剑首末端的虎掌五爪屈张,远远望去,彷佛他身后负着一头张牙舞爪的青铜老虎。

男子策马缓入,蹄声喀答,那直挺挺的昂藏虎躯恍如铁铸,霎时间竟让人产生一种“城门变矮”的错觉,石砖门洞被他巨大的影子塞得满满的,彷佛挡住了迎宾门里的夕阳余晖。

——劫惊雷。“贯虹紫电”劫惊雷!

若世上从来没有“神霄雷隐”劫震,这个名字将会是中京最铁铮铮的男子汉。

紧跟在劫惊雷之后,却是一名身穿杏黄衫子的少女。

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眉目清秀,浅褐色的肌肤如琥珀烧融般光泽细致,又彷佛是汲饱阳光的丰润麦谷,身段不同于京城仕女的纤细窈窕,更说不上蜂腰长腿,但行进间挺胸直背,倍显精神,跨鞍打浪的动作尤其柔软协调,极富有某种驰过荒原旷野似的旺盛活力。

她体态结实丰满,模样却很文静:浓眉大眼、鼻梁挺直的相貌虽与劫惊雷依稀彷佛,桀骜不驯的野性却被线条柔和的粉色唇瓣稀释殆尽,唇上一抹淡细汗毛,益发衬得唇珠小巧、下颔细圆。她的长发编成一条乌亮的三股大辫,拢于左胸,也不用什么发饰妆,翻领缠腰的胡服装扮与商九轻颇有同工之妙,但商九轻英飒逼人,她却是斯文秀气。

劫兆知道她是谁。

劫惊雷没有儿子,只得一个宝贝女儿,少年丧妻后便不曾再娶,身边从没有什么嬖妾侍女,决计不会弄错。只是没想到女大十八变,那个小时候老让他掀裙扯辫子、爱哭爱生气的黑丫头劫苹,居然出落成了这么个斯斯文文的大小姐。

他硬着头皮随二哥拍马迎上,只听劫真“吁”的一声勒住缰,就着马背上抱拳拱手:“侄儿劫真,奉父亲大人之命,特来迎接叔叔回府!”劫惊雷左手举起,身后十八虎骑一起停住,动作整齐划一,人不低头、马不摇鬃,晚风中直如泥塑木雕也似,当真是动也不动。

劫惊雷了头,钢铁般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偶而瞥见后头的劫兆,目光陡地一寒:“又是你惹的事?”劫兆从小就怕这个二叔,劫惊雷是绥平府上下、唯一一个敢对七岁大的四少爷饱以老拳的人,那是劫兆平生头一回挨打,第一次就差送掉了小命。

劫兆下意识的缩了缩颈子,突然有种张口结舌的窘迫,然而看在劫惊雷眼里,他的回避却不只是心虚怯懦,更似某一种难言的、野兽面对猎人般的兽眼异光,加倍的激起他扑杀对抗的本能。

眼看气氛已僵,劫真赶紧打圆:“叔叔明监。案情现已明朗,盗珠行凶之人应是魔门的奸邪余孽,实不干四弟的事,他是被冤枉的。”劫惊雷哼的一声,冷道:“谅你也没杀人的胆!可中京这么多人,怎的就偏来冤枉你?”劫兆无言以对,抬头见劫苹望了自己一眼,眉头微蹙,也颇有不以为然之色。

劫真微笑颔首:“阿苹,咱们许久没见啦!”

劫苹闻言一笑,杏眼中绽出光芒,却没失半分寸,就着马背上敛衽施礼:“三哥好。”守礼合宜,语声清脆毫不扭捏,果然是一派名门千金的气度风范;只有在轻咬粉唇的小动作里,才泄漏出一丝少女独有的羞涩喜悦,虽只一瞬,却是分外惹怜。

劫真了头,没敢多看一眼,旋即转向劫惊雷。

“二叔从观霞岭赶赴京城,仓促之间,可是不及带上人马?”

劫惊雷冷然道:“另有五百骑驻于城外邮驿。我入中京,单人孤剑亦无所惧!若非阿苹坚持,我连“飞虎十八骑”都不想带,看哪个能拿我怎地!”劫苹皱了皱眉,轻声道:“阿爹!”颇有责备之意,又像是提醒父亲谨言慎行,短短一唤,竟似有无数心思。

劫惊雷哈哈大笑,笑声震得附近的巡城兵卒纷纷掩耳走避。豪笑未止,铁面铮铮的“贯虹紫电”彷佛被打回原形,变成一个既心疼又得意着女儿的老父亲,面对爱女的管束全无招架之力,面色舒缓,头道:“不提这个。走!我们路上说。”一夹马肚,昂首缓策而行。

劫真纵马跟上,两人并驾齐驱,不住交头接耳。“飞虎十八骑”未得号令,在原地端立不动,个个面如铁铸,睁眼迎风,人马俱是昂首挺胸、明刀云甲,分外精神,直把警跸皇城的驻军给比了下去;附近的行人远远围观,俱都赞叹不已。

劫惊雷与劫真行出十余丈远,劫兆正想跟上,忽见劫惊雷左手举起,飞虎十八骑一起策缰,两两并辔,鱼贯从劫兆马前横行过去,头两骑还几乎将他撞倒,彷佛当他是透明一般。

劫兆骑术平平,胯下坐骑又不如飞虎骑的西域名种奔云骢神骏,陡然间被大队横拦,那马不住扭身跳蹄,要过又不敢过,转得两圈,渐渐晕乱起来。他手忙脚乱,口里吁吁乱叫,马匹却不听话;蓦地横里伸来一只窄袖小手,用力攒住马缰,拉着马嚼子固定不动,口里“得得”几声,马匹居然就平静了下来。

劫兆一挥额汗,抬见劫苹秀气的脸上带着一丝同情怜悯,感激的话到了嘴边便出不了口,只是冲她了头,迳自拍马追赶。

劫苹轻叹一声,与他并驾而行。她马术极精,不唯姿态轻盈优雅,控缰更是如身使臂,劫兆不知不觉间被她所引导,两人从飞虎十八骑当中穿行而过,两列长队应声两分,让她俩回到队前,煞是好看,彷佛已为此刻练过了千百回。中京人哪里见过如此精巧的马队表演?顿时彩声如雷,沿街不绝。

劫苹拉着劫兆的马缰,巧妙的安抚马匹,不让被行人的鼓噪喧哗所惊扰。

劫兆看在眼里,暗自叹息:“我小时候不知欺负过她多少回,也难为她如此不记仇。”心中再无芥蒂,低声道:“多谢你啦!我马骑得原是不好。”

劫苹“嗯”的一声,并不接口,一双大眼睛遥望身前,动静都不离劫真的背影,片刻才微微侧头,微讶道:“你说什么?”劫兆心里颇不是滋味,三哥文武兼备,自来是人中龙凤,但要比讨女孩子欢心,他劫四爷从小到大可都是花粉丛中的蝶猎、女儿国里的状元,几曾受过这般冷落?顿时有些意兴阑珊,淡淡说道:“没什么,我跟你问好呢。”

劫苹见他目光闪烁,也只是微微一笑,转开话题:“听说你跟“天都七子”行七的常在风比剑,一举夺下了yīn牝珠呢!可真有本事。”她与劫兆同年,只比他小了两个月,小时常受他欺负,向来没有喊他“四哥”的习惯,两人说话总是你啊、我的,倒不是她不懂礼数。

劫兆淡然一笑:“不过是侥幸罢了。若不是三哥留手,第二场已然胜啦,也不会惹出后头那些事来。”劫苹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若能胜常在风,三哥断无不胜的道理,他心中定然有其它的计较,说不定……也是想让你显显声名,也免教二哥占了便宜。”说着翘首眺望,眼里漾着一抹雾蒙蒙的神采。

其实劫兆的想法也差不多,但从她口里听来,就是觉得不痛快。

劫苹比起劫英、盈盈,也只能说是中人之姿,清秀有之,但无论如何都说不上美貌,劫兆与她更无情意可言,不知怎的却觉一股酸溜,彷佛打翻了坛陈年老醋,满心都不是滋味,不觉冷哼一声,神情古怪。

或许……是英姿焕发、文武双全的三哥,让他想起了那“颇有乃父之风”的小王爷伏辟疆吧?那个即将要从他手里夺走劫英的家伙……

劫兆黯然神伤,想起又气走了盈盈,更是几欲发狂,恨不得能让二叔再来揍他一顿,打得他牙崩骨裂、脸肿鼻青,才能稍稍平息心里的悔恨与痛苦。或许那样奄奄一息、只剩半条命的自己,才能让离开的劫英与盈盈回头再看一眼吧?劫兆想得惨笑起来,不无自毁之念。

劫苹见他精神委顿,形容憔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暗想:“听说他这几年纵情酒色,行为放荡,我本来还不肯信。如今看来,恐怕是真的了。”又见他对三哥颇有不豫,想起传闻中三哥对这个不成气的弟弟是如何的尽心照拂,不觉有些心凉齿冷,眉头一皱,悄悄松开了他的马缰。

◇    ◇    ◇

大队来到绥平府,劫惊雷纵马直入,家丁们都不敢阻,府中的护院侍卫等守责来拦,都让劫真示意退了开去。

西域名马奔云骢在劫惊雷的驾驭下,跨阶穿门如履平地,一路驰进劫震起居的腾龙院里,翻身跃下马来,背后的虎首阔剑撞得护心甲发出“笃!”的一声;行走时每跨出一步,全身的皮甲铜钉都铮錝作响,宛若刀剑交鸣。

“飞虎十八骑”没得到下马的指令,也如游龙矫矢般列队冲入,掀起满庭黄沙。

劫真与劫兆没有这等庭园驰马的能耐,在大门外便舍了坐骑,施展轻功急急追入;劫苹微一迟疑,也跟着下马,改用步行。

劫家的武功禀性太刚,不利女子修习,因此劫苹与劫英一样,都只随护院武师学了些强身健体的皮毛功夫,内功、轻功的根基浅薄,不消片刻已被抛在后头。忽见劫真倏然停步,回头赶了过来,拉起她的小手,右掌绕到身后托着她的腰,急道:“妹子请随我来!”发足狂奔,连看也来不及看一眼。

劫苹圆脸一红,芳心羞喜,却知眼下非是卖弄小儿女心思的时候,三人结伴奔入腾龙院,只见十八骑分列两旁,擎刀在手,杀气腾腾;劫惊雷大步走到劫震的书斋前,房门紧闭,原本在房外伺候的仆役们早已吓得四散逃去,一名魁梧的男子持两把大剑挡在门前,肌肉贲起的精赤上身斜扎着绷带,怒发浓眉红如烈焰冲天,却是劫军。

“二叔!”劫军面色严峻,低声咆吼:“家主之前,岂容无礼!请二叔立即退出腾龙院,卸甲封剑、约束下属,来向父亲大人请罪!再有逾犯,休怪劫军无礼!”

劫惊雷与兄长感情不睦,不代表会比较喜欢云阳老宅一些。他浓眉一动,负手踏前,肩上的虎首剑柄却猛地一跳,剑气逼人,未出鞘时便已难以抵挡;同样都是魁梧异常、持有巨兵,劫军却不由自主流出汗来,尽管咬牙不退一步,两人间的气势却有着猛虎与幼狮般的差别。

“军儿,退下。”书斋里传出劫震沉稳但嘶薄的嗓音。

劫军迟疑片刻,垂剑让到一旁,颈间臂上兀自浮露青筋、微微跳动,显然还未从劫惊雷逼人的压力下回复过来。若以这样的态势开打,劫惊雷恐怕一剑便能取下他的人头,还用不上第二招,“神霄雷隐”劫震目光灼灼,自不会坐视发生。

劫惊雷冷笑:“你什么时候学得这般巴结老宅了?”

劫军怒目而视,却听劫震平静说道:“老二,我不与你计较。京里已经没你的事了,莫想要兴风作浪,我料魔门近日将要蠢动,你速速返回香山,妥善防备,我可以原谅你今日的无礼。”透过镂空的门棂望入,照日山庄的当家之主似乎正埋案伏首,振笔疾书,便在说话时也没有抬头,彷佛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劫惊雷仍旧是冷冷的笑着。

“我也想早回香山,只可惜还有一事尚未办完。”

劫震终于停下动作,缓缓抬头。

“何事?”

“砰”的一声巨响,书斋前的四扇门扉一齐震开,劫军被轰得跌入屋里!

“我是专程前来……”明间飞散,劫惊雷踩着满地破碎的木棂窗格走进书斋,喀啦喀啦的来到书桌前,低头俯视兄长,铁面具般的脸孔终于有了表情,带着一种激烈的愤恨与嚣狂:“接收你的家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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