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的来历不明,你让他们住下来,万一出了什么事……”
沈薏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不会啦!那男人救了我一命,我想他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况且他还和我有约在身,没事的。”
沈翠蓉对她的说辞非常不满意。
“话不能这么说,最近山贼猖獗,又听说城里出了个夜盗,专偷富贵人家的珍宝。我们绝情庄是江南第一大当铺,奇珍异宝当数之不尽,不能不慎防。”
“翠蓉姐,你说的我都知晓,也会注意。你放心,那男人不会是贼,他要下手早在我带他入庄时下手就可以了。”
他虽然惹她厌,但也并非什么歹人。
“不是,我还是觉得……”
“翠蓉姐。”
柳无情把手举至半空中,制止她的话。“我保证没事的啦!多庄内多两张嘴吃饭罢了,你别担心了。”
沈翠蓉的面色阴晴不定,她的小表妹何时会用这种不耐的表情对着她?就为了袒护那两个陌生人?!柳无情有没有叫醒杨孤鸿,从她被沈翠蓉拖去用膳,然后一觉到天亮便晓得了。
见着暖阳东升、风和日丽,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不过这一切的好心情全叫眼前这一幕给打散了。
铿锵——铿锵——从一路破碎的瓷盘看来,显然这响亮的声音前后不知发出了多少次。
“小鬼—你在做什么——”
柳无情花容失色的尖叫。
两只桃木托盘搁在不够长的短臂上,上头各自叠放了五六个盘子,头还着个大碗公,男孩步步为艰的旋过身子。
又是一记“铿锵”一个叠在左手托盘上的杯子,不稳地滑落至地,成为地下碎片的好兄弟。
“小鬼,你别再动了!”
老天,他到底摔了她多少个盘子,这小鬼是在报复她昨日粗鲁揪着他,逼他去洗澡之仇吗?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耍杂技吗?”
柳无情飞快的冲上前,接过男孩一边几乎要倾斜的托盘,再一手将他头上盛满米饭的碗公端住。
小冬瓜嗫嚅着。“我没有在要杂技,只是想把这些饭菜送进爷的房里。”
他不是故意要摔破那么多盘子,实在是因为太多、又重,有拿不动,所以才……
柳无情白了他一眼。“你有问题呀?那人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自己拿!况且他不过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东西?”
“花姐姐不明白,爷的食量大,平常就可以吃下四人份的食物,这回因为昨儿个晚膳没吃,爷已经饿着了。”
都怪他,昨夜没有唤醒爷就睡去了,才会让爷饿了一个晚上的肚子。
“所以我才去厨房要了些昨夜的剩菜剩饭,打算全给爷带去。”
柳无情没多说什么,两人快步来到门口,小冬瓜轻敲了两声,随后推开门迈入。
才不过一天的光景,柳无情竟对这住了十几年的房间开始感到陌生起来。
里面的一景一物都和她昨日离去并无差异,但此刻房内正弥漫着一股令她不自在的男性刚烈气息。
“爷,我把吃的带来了,您起身过来用膳吧!”小冬瓜率先进入。
皱着精致的五官,柳无情将托盘大力的搁在桌上。
不对!真是大大的不对!她做什么为一个抢走她房间的无赖送菜送饭咧?!她应该要来向他讨回属于她的房间才是呀!
落下的帷账内,有个人影略嫌懒散的缓缓坐起。
“搁着,我就来了。”
账幕一掀,一副赤裸又壮观的结实肌肉瞬间跳入她的眼底。
全身的血液仿佛全逆流至头,她连忙捂住鼻口——面对这样刺激的景象,她怕自己会不小心喷出鼻血来。
“你……你光着上半身做什么?”
红着脸蛋儿,柳无情垂下限又惊又羞地叫道。
杨孤鸿丝毫不在意在女子面前袒胸露臂,亮着那副结实身躯,他兀自踱步到桌前,一坐下,说得简单。“夜里闷,就脱了。”
“你……闷就算了,做什么在我的房间里脱……衣服?”
像是听见了多么有趣的话,眼一转,杨孤鸿的目光从桌前的食物移到这个气势汹汹,大眼却不敢瞧他一眼的小女人身上。
唇边扬起有意思的笑容,他启口。“怎么没茶水?”
听听,他在说什么?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主人吗?
柳无情猛一抬头,撞见的就是那副肌理分明的精阔胸膛,顿时红云变烈阳,小脸俏红得不得了。他不懂羞耻为何物,她可不想象他一样!
连声咒骂的同时,眼角瞄见他挂在嘴边嘲弄的笑容,她豁然领悟。
这家伙是故意的!分明是故意看她出糗。
“我渴了。”
笑意涌聚在胸口,这还是第一次,他觉得女人羞怒的样子是这么有趣。
柳无情没来得及口出怒语,一道小小的身影立即掠过她面前。
“你这小子给我站住!”
柳无情一把抓住亟欲奔出门的小冬瓜。
“你给我待在这间房里,哪也不准去!”
“可是……”
小冬瓜着急的看着杨孤鸿。
她把头转向杨孤鸿,极度忍耐地瞪着在她面前招摇的精壮胸膛。“他要茶水,我去拿来!”
这可恶的男人,茶水是吧?
没问题!
柳无情甩头奔出,没留意有道灼热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杨孤鸿嘴边勾勒出耐人寻味的上扬弧度。
这咬牙切齿的小女人真的是很可爱又好逗,她不会以为他没注意到她想使计的贼模样吧?
“小冬瓜,你身上干净的衣服是她给你换上的?”
看来她还蛮鸡婆的。
“是的,爷,咋个儿花姐姐把我硬押着洗澡,还让人带了件新衣服给我。”
小冬瓜抓抓头。“就是因为太舒服了,后来就不小心睡着,才忘了把爷唤醒,请爷恕罪,小冬瓜不是故意的。”
“我说过你不必像个下人服侍我。”
眼光从桌面上扫了一圈,似乎还少了样东西。
“爷怎么能这么说呢?”
小冬瓜难得激动的大喊。“爷是我的恩人,我早就已经发誓要跟随在爷的身边,一辈子伺候爷。”
略微弯曲的手指敲着桌面,杨孤鸿已经不想改变这小家伙固执的脑袋,他专注地凝视着门外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