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这些批注之后,又有客卿询问,“我辈修士,难道不是为打破藩篱而证长生吗?难道不是世间最不守规矩之人吗?”
只可惜这个问题,一直等到所有笔札传至陈青牛,再没有谁在此处落笔解惑。
行事跋扈,为人嚣张,这个说法的深浅,其实不好说,毕竟人比人气死人,各人有各人的身世背景、机缘缘法,标杆高低,是不一样的。
不说别人,只说他陈青牛,琉璃坊跑腿小厮的时候,多看一眼花魁,那就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运气不好就要挨一顿饱揍,万一死了,也就死了。
可时过境迁,如今的青峨山仙师,在藩邸闲庭信步,杀了来自京城的皇帝秘使,也就杀了。
但是一切的根脚,仍是在于规矩二字。
只要在规矩之内做事,都很少翻船,可不按规矩,就得有承担被一个浪头打死的觉悟。
“非大毅力、大机缘、大气运兼具之人,不可破大规矩。”
陈青牛落座后,一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喃喃自语,“墨守成规,循规蹈矩……”
驿馆那边。
在陈青牛去往别厅没多久,驿丞身边出现一位相貌普通的驿馆杂役,驿丞轻声道:“敕书关牒没有纰漏,与凉州春水亭的情报完全相符。”
杂役点头道:“那这两人就可以彻底撇清关系了。”
驿丞双手笼袖望向大门外,忧心忡忡道:“这春光明媚的大好时光,咋的一下子就成了多事之秋啊。”
杂役感慨道:“谁说不是,咱们有大麻烦喽。如果王松涛一怒之下,选择倒戈,京城那帮兔崽子还不得可劲儿蹦跶……”
驿丞低声道:“慎言!”
杂役脸色微变,赶紧闭上嘴巴。
屋内。
陈青牛嘴角泛起冷笑,先是将当国剑摘下,放在窗台上,谢石矶也拿下行囊搁在桌上,然后走到门口,手持半截诛神枪。
这显然是要关门打狗的意思了。
陈青牛坐在凳子上,动作缓慢地打开包裹,慢悠悠拿出那本被丝绸小心包裹的《礼记正义》,摊放在桌面,随便翻开一页后,双指拈住那一页,满脸肉疼,天人交战。
啪啦一声。
一只黄色木盒自行打开,长宽不过一尺,木材质地平平,也无任何花纹装饰。
一枚五彩木偶从盒中高高跳起,落在布囊外边,数缕紫气萦绕傀儡全身,傀儡关节吱吱呀呀作响,仿佛活物。
立部伎,纤腰别有一支竹笛。
栩栩如生。
宛如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