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胖子还未回答,李慕然便厉喝道:“此事万万不可!”
众人疑道:“为何不可?”
李慕然为众人的短视痛心疾首:“刘备虽然年轻,但却名著海内,他自创格物之学,目前广为流传,又曾太学论儒,以四句教重新定义儒者,为宋后鸣冤下狱,在狱中题绝命正气诗……他两次来巴郡,前次来是杀人放火,这次来,蛮王都由他一言而决。如此人物,也是老朽之前利欲熏心,不然如何肯跟他作对。现在我等补救还来得及,真要惹怒了他,你当灭门的太守是说着好玩的吗?”
有人讷讷的道:“再厉害,又厉害得哪里去,比中常侍还厉害么,我却不信?”
李慕然长叹道:“我也是最近才知,刘备牙尖嘴利,雄辨过人,颠倒起黑白来,只怕中常侍也不是他对手。”
众人瞠目结舌,这也太逆天了吧?李慕然又幽幽来了一句:“当年就是曹节指使议郎程珂把刘备从朝堂给弄到益州,原本想让他在益州多待几年,最好是回不去了。谁曾想他却一鸣惊人,立下大功……诸位,你们最好还是想想清楚,是我们这几年好好的配合刘使君,让他治下政绩斐然,高高兴兴的高升而去的好;还是我们消极应对,让他在巴郡任上一坐就是小十年的好?”
李慕然的话,彻底让大家清醒过来。大家一想到刘备坐在巴郡太守任上,一脸奸笑的说老子就不走了,留下来好好治治你们,便不由打了个冷颤,这画面……还真不敢想象。
算了,既然惹不起,那就全力配合,然后把这尊神给请走吧。巴郡庙太小,养不起真神。实在不行,给阉人使钱,这次不要他们对付别人,让他们给别人升个官调个职,这总容易了吧?
刘备不知道士绅们打算向他举白旗。他只是实然发现,最近诸事太顺,风平浪静的,让他有不习惯。当然,他也不是受虐狂,只是有期待士绅们接下来的反应而已。
又过了一阵子,重订田地的工作已经彻底完结,他与沙河、罗耶珂等人商议新开榷场,新增贸易品类之后,便把他们一道送走。罗耶珂这些日子天天与刘备腻在一起,临别时,更加依依不舍。刘备众目睽睽之下,不太好做那儿女之态,也只好收拾心情,强抑酸楚,送她离去。她还有着无数的族人在等着她,不可能长时间久离。
刘备车驾刚返城回府,便有人来报,苏家家主求见。刘备了头,不一会便见苏胖子头哈腰的走了进来。
苏胖子正想奉承谄媚几句,刘备便先开口道:“有事说事,本官忙得很。”再会拍马屁又如何?你会说我刘备英明神武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吗?你会说对我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吗?不会说那就算了,那套干巴巴的,刘备不爱听。
苏胖子被噎了下,心道果然是非常人,这开门见山的……于是便陪笑道:“使君,小人前番受教,回去仔细想了想,又再算了算,觉得今年按府库所计算之田租赋税足额缴纳,还是没有问题的。小人作为使君治下之民,理当为使君及圣上分忧才是,哈哈,哈哈。”说完之后,又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
刘备看着苏胖子似笑非笑道:“果真没有问题?”
苏胖子把肥胸一挺,作出一副我是一名光荣的纳税人模样来:“完全没有问题!完全没有问题!”
刘备笑道:“既然如此,看来怀远家中所藏盛丰啊,今岁府库若有缺口,不若也由苏家补上,可好?”
苏胖子脸上黄油就刷的一下子下来了,汗流满面,面如猪肝,吭哧的道:“使君,若是所差不大,苏某补上也未偿不可,若是,若是,便是杀了苏某,也没有哇!”
刘备看着苏思一脸要哭的模样,仰首大笑起来。他真心觉得爽快,终于有人向他投诚了。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从此他在巴郡将彻底没有了阻碍。
刘备笑完,看着苏思,道:“本官与蛮部商议新开榷场,我记得苏家就是做皮货药材贸易的,嗯,到时准入名单算上苏家一个。”人说千金买马骨,刘备虽然没有千金,而苏思也不值这个价钱,但第一个来投的,不管他是否真心,总是要让他见好处的。
苏思大喜,想不到还有这个收获,真是太意外了。看来李慕然说刘使君性格刚烈,也不全面嘛。刘使君为人还是仁厚得紧哪。于是连忙拜谢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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