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情不愿地撅着小嘴,道:“还不是镜春斋那作死的,这些日子王爷命她面壁思过,连名分都未夺,天大的恩典和宽容呢。前几日三小姐身体不适,便嚷嚷着要血燕调补,那玩意金贵着呢,也就王妃怀着身孕,宫中太妃赐了些许。也不想想三小姐才多大的孩子,用得着这般滋补养生么。中午那会,大概是膳房做得不够尽善尽美,被那位鸡蛋里挑骨头了。”
林七许稍有不解,却也先支开了懵懂无知的桃花:“去取些茶点来。我有些渴了。”
桃花捧着装饲料的碗勺蹦蹦跳跳地去了。
姜允细细看了遍周遭,确认无人,才端正起了神色,全无避讳,直言道:“你母亲叫什么?”
数日平静的心境被狠狠劈开一道裂缝,林七许眼角张开,眸中泛起犹自掩饰的惊疑,面对姜允炯炯有神的视线,她如实相告:“家母姜芃。”
她心澜微起,姜允也姓姜,来自月氏,莫非与母亲有故?
姜芃二字,如魔音般灌入姜允镇定若斯,淡定不迫的脑海,林七许明显扑捉到她眼眸里猝然升起的光亮,迸发出极强的震撼,是点点星火地欢腾雀跃,一瞬间牵动了她麻木多年的心。
旧时一幕幕,在脑海中犹如五花八门的走马灯,鲜亮地转动追逐。
秋阳高照的天气,虽榴花败净,触景伤情。可姜芃病痛寰转,已能下床。林七许取了膳食归来,竟见一向孱弱的母亲坐下银藤花架下,面容上有极淡的恬和宁静。
喔,那年她九岁。
从妹妹不得好死的悲伤中走出来,林七许正督促着弟弟描红写字,极为细致。姜芃凝视着日渐内敛,沉静若荷的女儿,点滴酸楚如涟漪般扩大,抚了抚女儿衣衫上针脚细密的补丁,柔缓道:“床头柜还有些碎银,这身衣服你都穿了两个春秋了。”
林七许奉上些粗饼清粥,还有一碗辛苦煎好的汤药。
她道:“不必了。多留些银子,好安身立命。买药买书,纸墨笔砚都要费钱,不必这般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