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冷。水汽渐浓的时候,不拿伞,从图书馆往宿舍楼,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外套也会被氤氲在空气里的水份浸润。
苏艾从一排枝叶有些枯黄的细小槐树林夹道走过。然后右转,一个环形花坛,越过花坛,是坐落在湖中的木质红桥。呈口字型,封闭的,没有到达另一岸。
苏艾新生报到那天经过时不免疑惑它的作用何在。从上面走过一回后发现,果然没有任何价值。
如果说是用于观赏散步的话,完全不符合课业繁重的学生,而对于课业不繁的人,当然还有更多更有意思的去处。
一塘藕荷已经开始败谢。阴郁不化的天空下,带着几分不俗的荒疏与寥落。湖水还算清澈,人工湖的原因?
他带着探寻的目光回过头准备看看与广大外湖相连的地方是怎样的出水口,于是看到路边一棵低矮柳树旁的人。
苏艾拿着书,静静站着。也不靠近。
人与人并肩而立是需要理由的,可视线里的人。
他穿一件宝石蓝的长衣,头发在回头的瞬间被湖风撩起,细碎发丝的遮挡让一抹深邃眉眼微微眯起,利落的下颚线在刹那的转动下变得柔和,与修长脖颈处的阴影相照应,即便没有阳光,仍旧鲜明夺目。
突然闯进她的生活。款款站在不远处的桥头上,带着她难以理解的热切微笑朝她挥手。
——“冬天之前,我们也许会在一起。”
他搂着她的时候向她说过这样一句话。不像许诺,当然也不会是表白。
苏艾深吸一口气,今年的西风烈,冬季一定寒冷又漫长,她想。
好在,她不怕冷。
“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都是一脸悲悯呢?好像我是来取命的。”他走到苏艾身旁,接过她的书,牵起她的手。
缓慢的踱步,仿佛一对平常的情侣。
“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不想做爱。”可是她明白,他们既不寻常,也非情侣。
只是不定期用身体慰藉彼此而已。
苏艾被牵的右手手掌传来裂骨般的疼痛。
没有出口。
章洺越刚刚确认过了。这片池水并没有同外面的大湖相连,只是一汪死水。
流水声也不过是这几天雨水郁积,从水道里流出的污水而已。
“你总是自讨苦吃。”他回过头带着一股疼惜的怜悯,裹着她的手的力道却依旧具有慎人的劲头。
掰苹果。从中间横着,啪嚓一声就掰断。苏艾突然想到有个瑞典小哥,一分钟能捏断四十一个苹果。换成趾骨或者掌页呢。
她不自觉的笑了。
在章洺越回头的时候。对着他。
“有的时候,真想撬开你脑袋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少了些痛觉经。不过啊——”章洺越的语气清明,仿佛已经从刚刚的骤然勃怒中恢复,“还好你不怕疼,我每次才能稍微尽兴。”
苏艾被牵着走。绕过圆形花坛,往教学楼后的停车场,那里,她看到他的那辆银灰色原装沃尔沃。
他说那是他哥哥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成年礼。
那天他终究没轻易让她离开,绕是反复缠绵悱恻许多次,到后来苏艾已经难辨虚实意识恍惚了,他还霸者她的身体不退出。
终于同意让她回学校的时候,他执意要亲自送。
一路上跟她讲自己的少年时期,讲伊顿公学的人有多刻板势力,讲学监不允许他夜里在阳台晃荡,讲十六岁少女的胸部,讲他帮一对相互恋慕的少年打掩护的事。
然后,他的成年礼,一辆沃尔沃为所有荒诞的少年趣事划了句号。
苏艾当时就想,果然自由漂泊,放纵不羁。
她的十八岁及以前呢?她没费去回想。无非就是坐在教室里对着她赖以寄托的许多书,埋头读背。规律的近乎驽钝。
像流水线上待整合的细碎部件,按照严明有序的流程,蓄势待发,一门心思等着出厂。
言语是天性,可大多数时候,环境总是在试图扼杀这天性。
过去是,此刻是,未来,她打心底冷笑一声,不敢去想。
她没有可供讲述的闻趣事,也缺乏这份闲适心情对本就空茫的过去做追述与总结。她唯一迫切的希望就是能尽快毕业,融入社会。
她没有很多遐想。
她知道身边的这个人不会在她身边作过多的停留,只要新鲜劲头一过,她就依旧是她自己。
他们之间,并无关联。
苏艾这么想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后坐上被他扔的那两本书,于是觉得安心。
回过头时,身边的人目不斜视的说:“我收回那句话。”章洺越语气平缓,似乎没在生气了,“你不是对自身一无是处一无所知的人,正相反,你是太有自知之明。”
自知到除了身体,什么都不会对他敞开。一片心思也不愿放到他身上。
章洺越如何受得了这种疏冷的对待,这只能由他来施予别人。作为承受者,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情况,这太可笑了。
他先前以为这种态度只是这女孩子有意与他调情的小把戏。而后才略微窘迫的发现平常普通如斯的人居然有这么凶悍的内心。
咬的下唇出血都不向他求饶。
真有种。
苏艾被他牵着进了名品汇的礼服间。
穿戴得体的导购带着标准的职业化微笑领她进更衣室,精致的妆容下,饱含一种看透实情的刻薄。
布帘隔成的试衣间里,长矮凳上,穿着灰色外套以及黑白条纹衫的人静静坐着,她从巨大的穿衣镜里看自己,果然是一副寒酸又不合时宜的土气。她拿起他挑的红色抹胸长裙,觉得他真是高估了自己的气质。
她才不是高傲冷艳的凯瑟琳女王。怎么可能驾驭这种离她生活甚远的东西。
帘子被谁拉开,苏艾抬头从镜子里看到章洺越来到自己身后。
“要是咱们今晚八点不准时到。到时候倒霉的可就不只是我了。”他像是在催促,但又好像对她会拒绝换衣服这一举动并不觉得意外。
“你不是答应我要慢慢接受的么,又忘了么。”
苏艾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蹲下身开始褪她的外套,然后是棉衫。她有些不自在的说要自己来,准备起身,却被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太慢。”
牛仔裤已经被他解开。像拆除包装一样,苏艾觉得褪去她衣服的人带着一种获得礼物的惊喜。
章洺越本来是打算给她换衣服来着。可半个月晾着她,以为她会主动联系,却发现这丫头完全避开自己,不留一点余地。想想就有些恼。
现在又被他剥的只剩两件浅色内衣,嗅着她身体散发的特有清香,男人不可避免的改变主意。
“嘶~.......”
苏艾被男人猛地抱起,额头撞上他的下巴,俩人都是一记意料之外的疼呼。
她推搡着拿胳膊拍他的肩,没能挣脱,被他按在胸前小声威胁道:“这儿的隔音可不比我家。”
苏艾皱紧眉头,抿着嘴恶恶的瞪他一眼,别过头去。
她哪里知道不动怒还好,这生动的娇嗔表情一入眼,章洺越反而心情大好。心头一颤,托着她便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大手随即抚慰起来,苏艾的背被揉的生疼,跨坐在他的腿上。
章洺越来不及褪去自己的衣物,只能在钳制苏艾的空隙匆忙松开裤子释放早已直挺硬朗的热杵,触到她的小腹,东西自己激动的一颤。
苏艾急了,她不太信他会在这种地方做的。
“我说了,我今天不舒服。”她真的不信这个疯子会这么乱来。
章洺越轻笑,解开她的胸衣后看到她情惊茫的看着他,“待会儿就让你舒服。”声音里是充满性欲的暗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