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生愣了愣,手又不自觉的收紧了一些。
“臣不知皇上的意思。”
“不知?”皇帝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朕的侍卫去搜查你府上的时候,可真的是搜到了那些证据。”
“……?”
薛生的双眼慢慢地睁大,眼里带上了些许诧异,他的确没有做过有何贪污之事,更别提那些会惹来砍头之罪的事情,可皇帝口中的“证据”又是……
“臣……”
皇帝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复又开口朝着门外叫了一声,道:“宋潮,进来。”
薛生的耳朵抖了抖,眼珠随着来人摇曳的衣摆转动着,他的脑子还是乱蒙蒙的一片,皇帝之言,以及宋潮与这件事的拉扯……
不对,他与宋潮的第二次相见时,后者的确告诉过他自己是来查他贪污的证据的……可他不是已经被皇帝给革职了吗?
薛生只见宋潮在他身前停住了脚步,过了半晌后,他的声音才响在了耳边。
“回皇上,臣奉命追查薛大人的贪污的证据已久,并于前几日在其房内发现了贿赂之物。”宋潮说道,“并且臣还发现,上次暴乱的那群乱民曾……曾和薛大人有过书信来往。”
“放——”
话音刚起,薛生便忙噤了声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前画面虚晃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哦?可昨日呈上来的那些中可并没有关于乱民的。”
薛生手里捏着那叠起来的纸想要往里衣中塞,他留意着四下的风声,趁着袖子的遮挡想要快点将那纸给毁尸灭迹。
“臣也是方才与薛大人共同乘坐马车的时候才发现的,薛大人当时忙藏着纸,似是没注意到被臣给看到了。”
宋潮顿了顿,薛生一旁的衙兵已经迅速地捏住了他的手腕,袖中的纸团顺势滚落在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
皇帝微眯了眼,开口道:“宋潮,将那物拿过来给朕瞧一瞧。”
“是,皇上。”
宋潮弯下腰捡起交与了皇帝,后者接过后仰身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拆着那个纸团,不时还颤着手,冷笑一声,配合着惊讶和气愤。片刻之后,皇帝将那张纸重新揉成了一团,对着薛生扔了过去,嘴里道:“薛‘爱卿’,你可真是朕的好官。”
薛生的额头正被砸了一下,他晃了一下脑袋,没出声。
“先前各种人给朕了说你做的那些事,折子都快把朕的桌子堆满了,朕念着当初那事将他们都给圆了过去,可谁料——”皇帝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你只怕是从朕开始说那事的时候就开心的要命吧,有了那句话做担保,你岂不是怎幺做都无事了?”
“……”
皇帝满脸的痛心疾首,连连说道:“爱卿啊爱卿,你让朕该如何叫出这两个字?”
“臣——”薛生低下头在地上轻碰了一下,开口道,“愧对于圣上之器重。”
他在脑中将自己与宋潮所在一起的画面飞快地翻阅了一遍,从他第一次尾随自己到房里,直到那日在假山里,现在想一想,似乎每一次都是有预谋的,又总不能说那贼自第一次跟自己做了之后,就对他的身体……上瘾了?
宋潮侧头朝薛生抛来了一个惊讶的目光,缩在袖中的手抖了抖,又听皇帝扭头对他说道:“宋潮,委屈你了这幺久,朕自有赏赐。”
“谢皇上。”
后面那两个人此时已经傻眼了,不知道原来这皇帝和那薛大人竟然还有私下交易,两人缓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而后用膝盖向前移动了少许距离,“扑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皇……皇上啊,臣知罪臣知罪,可这……这都是薛大人指使下官做的,下官只是受胁无法脱身啊!!皇上……”
“是啊……还望皇上——”
“拖下去,嚷来嚷去的烦人的很。”
皇帝皱着眉摆了摆手,任衙兵拖着那两个人出了御书房,而后这才重新看向了在地上跪着的薛生。
“薛生,你还有什幺可说?”
“臣,无话可说。”
薛生闭上了眼,却感觉自己竟然异样的平静。
“……”皇帝笑了笑,咬牙道,“如你所愿。来人,将薛生打入大牢。”
“谢皇上。”
薛生又伏地磕了一个头,随即便被那两个衙役推着往门外走,他转身的时候抬眼看了宋潮一眼,后者刚好扭过头来略带诧异的看着他。
薛生向宋潮招了招手,等到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又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狠狠的拧了几下。宋潮怕被在场的人瞧出异样,只能极小声地抽了一口气,看着薛生冲自己又挤了一下眼睛。
僵持了一会儿,薛生才放开了宋潮的手,凑过去在他耳旁低声说道:“宋潮,你可真让本……我佩服不已。”
还未等宋潮从疼痛中回过来,薛生已经抬脚向门外走去了,宋潮瞧着他的背影,又感受着身后皇帝的目光,心里一阵翻腾。
他扭过头去面向皇帝拱了手,开口道:“启禀陛下,臣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想……”
“倒是忙活了这幺久了,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
皇帝把玩着手中的扳指,也不看他,那模样好像是将一切都把握于手心了一般。宋潮也摸不着准,他心里直跳的慌,只能迅速地又做了个礼后忙退着出了御书房。
“那臣先告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