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厅外围安全人员的注目下，徐凯元和领导一起走回宴客室。

有了领导回到席间，进行中的宴会气氛更加热闹了。大家又为了不同的理由敬酒、干杯。

席间，校长悄悄地附到徐凯元耳边，低声地问：

“领导都跟你说过了？”

徐凯元的眼角余光注意到斜对面教育部宋部长正朝他们这边看来。

他没有说话，沉重地点着头。

邱庆成坐在正要开动的海盗船船头的座位上，略微不安地对着坐在身旁的马懿芬笑了笑。渐渐，海盗船的摆幅愈来愈大，船身一下子摆晃到四五层楼的高度，然后疾速地往水平面俯动。

“啊——”高低起伏的惊叫声不约而同从乘客间发出来。

经过那个晚上加护病房的电话事件之后，他以为这次见面少不了又是一阵歇斯底里。可整个下午，马懿芬显得既兴奋又快乐，简直有些异常。

船身终于停了下来。马懿芬过来牵着邱庆成的手，嚷着：

“天哪，你的手怎么这样冰冷？”

邱庆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我真希望有一天和你带着我们的小孩来这里玩。”

“这里本来就不是大人玩的地方。”

“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好好的，怎么感伤起来了？”

“也许是太幸福了吧，竟觉得那么不真实，”马懿芬淡淡地说，“毕竟只是游乐场。”

“陪我去坐自由落体。”马懿芬提议。

“自由落体？”邱庆成皱眉头看着远方高达几十公尺的高塔。“会不会有点危险？”

“危险才好啊，”马懿芬认真地点点头，“万一坠毁了，我们死在一起，你想，那会多么美丽？”

邱庆成几乎被马懿芬半拖半拉到自由落体的高塔下。坐上悬空的椅子，安全栏杆扣定之后，座位便缓缓上升。邱庆成的心脏怦怦地跳着，手心直冒冷汗，仿佛全身都不受控制了。他感觉到马懿芬伸手过来抓着他，用再平淡不过的语气说：

“我怀孕了。”

“什么？”夜风呼呼地在脚底下呼啸着。

“我怀了你的孩子。”

邱庆成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每一个字。可是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在他来不及意会之前，只听见轰的一声，整个人便措手不及地坠向无边无际的深渊。

开刀房魏护理长神色紧张地冲进第五手术室。

“唐主任，医学院徐院长亲自打过来的电话，你要不要接？”她兴奋地说。

尽管手术台上的病人流着血，隔壁手术房两个病人还在麻醉中，唐国泰仍从手术台走下来。他把一双沾着鲜血的手套在衣服上抹来抹去，没任何交代，着了魔似地跟着护理长走出手术室。

总医师上了手术台，接过抽吸管，积极地进行止血以及手术。他一边进行手术，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刷手护士问。

“上一届总医师交班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唐老板骂人表示他的心情很好，根本不用担心。万一他安静不讲话，那才是麻烦。”

他说着，看见唐国泰接完电话回来，站在门外刷手，和魏明珠不知讨论着些什么，情况看来有些怪异。等唐国泰换好无菌衣、穿戴手套完毕重新站上手术台，气氛立刻和先前大不相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总医师开始觉得毛骨悚然。

不晓得为什么，从头到尾唐国泰不说一句话，旁若无人地进行着手术。他从来没有见过唐国泰这么安静过。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整个手术室像放映默片似的。

沉默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等到乳房切除完成，缝合皮下组织的时候，唐国泰很怪异地动了动自己的左手，又动了动右手，像测试什么似地。等到测试完毕，他平静地把手上的器械交给总医师。

“拿着我的手术刀。”

那是半个多小时来总医师听到唐国泰说的第一句话。

唐国泰又动了动左手以及右手，喃喃地说：

“我中风了。”

他试图着后退，一个不小心，整个人往后倒栽在地上，口吐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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