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奇了,尤五嫂会有什么话?就有话要说,七姑奶奶怎么会知道?凡是遇到艰难,胡雪岩总要先通前彻后想一遍,等自己想不通时再发问。更多小说 Ltxsfb.com
他的脑筋特别快,察言辨包,觉得只有一个可能,“七姐,”他问,“是不是你自己有话不便说,要请五嫂来问我?”
七姑奶奶笑了,带些顽皮,也有些忸怩,“小爷叔,”她说:“你顶聪明。”
“既然如此,你何不直接告诉我?”
“还是等五嫂自己来问你的好。”
这话倒象是关于尤五夫妇的事,胡雪岩有些困惑,细想一想,莫非是有关怡情老二的话?也许七姑奶奶多事,要到她嫂子那里去“告密”,所以尤五嫂会有些话要问。或者七姑奶奶倒是好心,与怡情老二投缘,在她嫂子面前下说词,劝她为夫纳妾,这样尤五嫂就更会有些话要问。
同样是问,有的话可说,有的话不可说。到底是怎样的一问?先得把方
向弄清楚,临事才不致窘迫。于是他问:“七姐,你晓不晓得五嫂要问我的话,是好事还是啥?”
“自然是好事。”
这下胡雪岩放心了。船抵松江,上岸直到尤家,歇一歇脚。他趁空去拜访了“老太爷”,在他那里吃了饭。再到尤家,谈不到三五句话,尤五嫂起身说道:“小爷叔,我有件事拜托你。”
是拜托胡雪岩做媒,却不是为尤五娶怡情老二进门,是替七姑奶奶促成良缘。尤五嫂告诉他说,当他在裕记丝浅跟尤五密谈古应春时,七姑奶奶在外屋趁老张父女和陈世龙吃蟹吃得起劲时,悄悄在“听壁脚”,古应春的意思她已经知道了,表示非古应春不嫁。因为听出尤五似乎不赞成这头亲事,所以特为来跟嫂子谈。
听完经过,胡雪岩失笑了。笑自己误解了七姑奶奶的语气,上了自己的当,如果是跟人做一笔出入甚巨的生意,也是这样子胡思乱猜,自以为是,那就非大蚀其本不可。
“小爷叔,”尤五嫂问道,“阿七怎么会认识那姓古的,好象是第一次见面,在哪里?”
这一问就不易回答了,尤其是对她。诚然如尤五所说的,在堂子里见的面,这话提起来难听。再问下去:她怎么跑到了那种地方去?那又要牵涉到怡情老二,尤五这样的人,在花街柳巷走走,尤五嫂自然不会干涉,但如说是怡情老二的恩客,在外面置了“小房子”,就难保尤五嫂会不吃醋。
于是他说:“在裕记丝栈。老古现在跟五哥,跟我,三个人合伙。这头亲事说起来倒也是顺理成章的事,郎有意姐有情,哪还有啥话说?至于做媒的话,不但义不容辞,而且是所谓非我莫属。不过,五嫂,我们有这样一个想法,说出来你看,对不对!”
“你的话没有错的,小爷叔,你说。”
“我们杭州说媒人‘吃十三只半鸡’,意思是说要媒人一遍遍传话,事情极慢。别的亲事嫌慢,这头亲事嫌快,我看还是慢一点的好。”
“我懂小爷叔的意思,是怕太快了,彼此都看不清楚,将来会懊悔?”
“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意思是好的。不过,你晓得的,我们家这位姑奶奶是急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