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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孝庄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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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八月,已被休离一年之久的乌拉那拉阿巴亥竟再次得蒙努尔哈赤召回,仍是立为大妃。更多小说 Ltxsfb.com

八月二十八,新的都城在辽阳太子河北岸山冈举行奠基仪式,后宫诸妃在努尔哈赤和乌拉那拉大妃的带领下出席庆贺大典。与此同时,各贝勒、八旗亲贵,甚至众汉官的内眷都受到邀请。

这些年我刻意保持低调,反正我不过是个侧福晋,府邸诸事自有哲哲出面操持,可是这一次阿巴亥为了向世人炫耀她的重新得宠,竟是要求合府福晋,无论尊卑长幼都要出席。

可怜我身强体健,这半年来竟是连一点小小的感冒都没有患上,就连临时想找个理由推诿,也寻不出半点来,于是只得不情不愿地跟了皇太极出席典礼。

当日大典隆重非凡,八旗旗主带领家眷入主场筵席,另宰杀八牛,在外围各设十桌席面。八旗一共是八十桌,再加上主场十余桌,铺天盖地的壮观场面令人叹为观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竟是将整个山冈都快填满了。

皇太极自然是与努尔哈赤同席,我和哲哲等人则坐正白旗主桌,与大汗席面虽说隔了二三十米远,我却仍是紧张得手心捏汗。

哲哲处事冷静,喜怒从不轻易摆在脸上,举止落落大方有礼,有下属亲贵的女眷过来问安寒暄,她都能进退自如,分寸拿捏得极好,既不会让人觉得她这位四福晋高傲,同时又不会叫人小觑了她。

我从典礼开始就一直压低了头,两耳不闻身边事,倒是身边进府才一月有余的侧福晋叶赫那拉氏和庶福晋颜扎氏,兴奋得一刻也没消停过。其实也难怪她们兴奋,就连我到古代这么久,也还是第一次见识如此壮观的场面——大小宴会是参加过不少,但是却从没见有让女眷也一齐出席的先例。

阿巴亥……果然别出心裁!仅是这么一招,便让她在人前风光大现!相信以后再无人会对她失而复得的地位产生任何的置疑。

宴会上闪动着姹紫嫣红的窈窕身影,倒是为四周的景致增色不少。我渐渐放松心情,埋头不停往嘴里扒着饭菜,断断续续间竟也填了八九分饱,正觉胃里撑得有点难受,忽然身侧有人笑言:“给诸位窝克请安了!”

我还没放下筷子,颜扎氏和叶赫那拉氏已惊得弹跳站起,拘谨地站立一边,哲哲笑着说道:“瞧你客气的……”

我扭头一瞧,那是个穿了一袭大红百蝶织锦缎袍的女子,看年纪与哲哲相仿,瓜子脸,丹凤眼,皮肤被阳光晒得微红,倒是比那些尽往脸上搽胭脂的俗气女子看起来更招人喜爱。我打眼一瞧她这副装扮,便知是个有头有脸的主子,却不知是哪位亲贵家的内眷,一时无措,只得放下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别忙,快坐着吧。”哲哲笑着朝我摆手,“这是大贝勒的大阿哥媳妇哈达那拉氏。”

哈达那拉氏嘻嘻一笑,肃身给我行了个礼,“我家兰豁尔给侧福晋添麻烦了,这孩子若淘气,你只管打骂便是。”

我顿时恍然,敢情她便是兰豁尔的亲娘。据闻岳托娶的大福晋乃是三格格莽古济与武尔古岱的大女儿,想来应该也就是这一位了。

哈达那拉氏又跟叶赫那拉氏和颜扎氏客套地打了声招呼,而后哲哲命人添上碗筷,让她挨着自己身边坐下,两人家长里短地谈得十分热络。我忽然感觉这种情景怪异得让人别扭,岳托的大福晋和四贝勒的大福晋居然亲如一家,由此可见岳托心向何处。

代善他……若是知晓自己的大阿哥并非与自己一条心,反而手肘向外,不知会是何等的无奈怅然。

其实何止岳托,就连代善的三阿哥萨哈廉、褚英长子杜度、舒尔哈齐六子济尔哈朗……乃至五大臣中的扈尔汉等人,全都或明或暗地站到了皇太极这边。

皇太极以他独有的人格魅力配合了政治手腕,笼络了一大批在大金举足轻重的亲贵朝臣,如今的金国政权,四贝勒与大贝勒已然成为两股并驾齐驱的势力,两股最最有望夺得努尔哈赤汗位继承人的势力。

“欧——”欢呼声突然响起,紧接着呼声雷动,如波浪般一波波地向四周不断扩散。

整个山冈都似乎震动了。

“怎么回事?”哲哲好奇地问。

哈达那拉氏赶忙叫了个奴才去打听,没片刻工夫,那奴才低眉顺目地回来了,“回各位主子,方才大汗让八旗的固山额真犒赏负责筑城的汉人,八位固山额真都许诺出牛十头……”

话还没回完,那头又喘吁吁地跑来一青衣太监,奔到跟前对着哲哲便是跪下磕头,“四福晋金安!奴才奉命传谕,大汗赏每位固山额真福晋八宝缠丝金簪一枚,玉如意一柄……请四福晋赶紧过去磕头谢恩!”

哲哲又惊又喜,这赏赐的东西贵重倒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这份荣耀和体面。我想哲哲虽然身为四贝勒的嫡福晋,只怕还未曾有机会直颜面对努尔哈赤吧。

“窝克赶紧去吧!”哈达那拉氏兴奋地提醒,“一会儿回来跟我说说,大汗都跟你们讲了什么……”

我一笑置之,见努尔哈赤一面当真能令人如此兴奋么?

那个……豪气十足,骄傲霸道的男人!

不经意间提了酒壶斟了盅酒,待到仰头喝下,体会火辣辣的感觉穿喉入腹,真叫一个痛快!

我啊地嘘了口气,竟喝起了兴致,于是又倒了一盅慢慢吞咽。

“姐姐真是好酒量啊!”颜扎氏两眼放光,“平日家宴,我见姐姐滴酒不沾,还以为你不擅饮酒呢。”

“姐姐,妹妹我敬你一杯呀!”叶赫那拉氏趁机端着酒杯凑了过来,一脸的奉承巴结。

我轻轻一笑,眼波迷离,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

这两丫鬟入府一月有余,名分虽然有了,皇太极迄今却是连正眼也没仔细瞧过她俩。通府上下,就连扫地看门的奴才都知道如今四贝勒府明里是博尔济吉特氏大福晋当家,然而真正在爷面前说得上话的,只有我这个脾气古怪、不大容易亲近的侧福晋。

随手将酒杯接过,我仍是笑吟吟地一口喝尽,这新酿的酒味道不错,入口清爽,没有那种喝下就会令人头晕脑涨的不适感。

一眨眼七八杯酒下肚,不知不觉中眼开始花了,心跳亦是突突加快。我这才意识到后果严重了,这种酒入口虽然平淡,后劲却是非常厉害。

胸口隐隐发闷,我难受地扶着桌沿站起身。颜扎氏问道:“姐姐要去哪里?”

我连连摆手,“我走开一下……”她大概误会我是要去解手,便没再吱声。

我让歌玲泽扶着我,慢慢地绕开一桌桌的席面和人流往僻静处走。

“主子,要不您回车上歇歇?奴婢瞧您嘴唇都发白了……”

我茫然地环顾左右,发觉能看见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模糊,脑袋里就像是有个人拿锤子在不停地敲打。没走两步,我脚下一绊,软绵绵的身子不听使唤地像摊烂泥般滑到了草地上。

“主子!”歌玲泽惊呼,无奈地撑着我的胳膊,“您快些起来呀。”

我摇头,“不行了!我走不动了……让我躺一会儿吧。”

“哎呀,主子……”

胃部又酸又胀,酒气上涌,身子燥热,我烦乱地将歌玲泽推开,“不要吵我!就躺一会儿也不行吗?”

“主子,你醉了……”

“哈哈!好有趣哦!”冷不防地,一声带着稚气的笑声朗朗地在我跟前炸响。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愣愣地瞅了老半天,才看清楚眼前站了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

他身着锦衣蟒袍,箭袖上绣着卷云龙纹,黄色腰带上系了一柄镶嵌宝石珠玉的匕首。

“你是谁家的女人?瞧你穿的不错,怎么举止这般粗鲁?喝酒撒泼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有点意思……”声音稍顿,忽然扬声喊道,“哥哥!这里——快来!瞧我又找着一个……你们瞧这个像是不像?可比你们找的那些个强多了……”

歌玲泽紧张地将我从地上架了起来,我只觉得额角太阳穴涨得生疼,痛苦地哼了一声。

“哎,你别走啊!我还没准你走呢!”小手一拦,他傲气地朝我抬起下巴。

我火大地伸出右手,掌心盖住他的头顶,五指用力一拨,将他拨弄得跄了两步。

“小鬼头!我今儿个就是要走,你能拿我怎么办?”

“你——”

“嘴上还没见长毛呢,爷们架子倒是端起来了,还挺像那回事的……”见他气得哇哇叫,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堵在心口的酒劲随着笑声的震动慢慢散开。

“你……你放肆!你知道我是谁么?”他气得小脸通红,双手握拳在我眼前挥舞。

“嘁!”我蔑然冷笑,“你还会是谁?大不了……大不了就是个姓爱新觉罗的宗室皇亲!”酒气上涌,我胆气猛地一壮,伸手叉腰,睁大眼睛瞪他,“你不就是个镶黄旗的么?镶黄旗很了不起么?”

“好个无礼的女人!”身后忽然冷冷地传来一声厉喝,“你可知道这是在跟谁说话么?尊卑之分在你眼里难道就一点没有了么?”

“哥,这女人喝醉了!”

“喝醉了就能借酒撒泼么?”说话间,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飞快地走到我面前,没容我看清他的长相,已然扬手挥向我。

我眉头一皱,身子条件反射似的一缩,低头避开那一巴掌的同时,手肘往他胸口猛地用力一撞。他猝不及防,完全想不到我会反击,惊骇失神间竟被我撞得向后连退三四步,噔噔噔……最后砰的一声跌坐到了草地上。

“哈哈哈……”远远地传来一阵放肆的大笑。

我唇角抽了下,终于忍耐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对自己苦练了两年的身手颇感自得。

“多尔衮!你笑个屁!”少年回头怒叱,从地上爬起后,挥拳朝着身后冲了过去。

那小男孩急了,跳脚大叫:“哥啊,你们可别再打架了……”

“停!你若敢动我一根头发,我立马告诉父汗去……就说堂堂镶白旗固山额真欺负幼弟……”最后出现的这个男孩子不会超过十岁,才一触到他的脸,我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努尔哈赤的身影——这孩子简直就是努尔哈赤的一个小翻版!长得实在太像了……

目光在这三个个头不等、年纪不等的男孩身上滚了一圈,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酒意顿时消了一半。

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就是努尔哈赤爱若心肝,目前最最得宠的三个儿子——十二阿哥阿济格、十四阿哥多尔衮、十五阿哥多铎——而他们的亲娘正是乌拉那拉大妃阿巴亥。

多尔衮虽然年幼,身高却只比阿济格差了半个头,面对着哥哥挥来的拳头他神情丝毫未变,只是略略抬高了下巴,脸上扬起一抹天不怕地不怕的嬉笑。

阿济格的拳头在贴近多尔衮面颊时,倏然一顿,右手变拳为爪,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衣襟,“你若不是我的亲弟弟,真想好好痛揍你一顿!”

多尔衮哈哈一笑,“哥哥是讨厌我这张脸吧?没办法,它就是长得像父汗,若是实在惹着哥哥你厌烦了,你尽管揍它就是,甭客气。”

“哥哥——你们别闹了!”多铎苦着脸,可怜兮兮地拉着两位兄长的胳膊,“你俩总是吵架,额娘见了又要唠叨了。你们不嫌烦,可怜我却又要陪着挨训……”

我见势不妙,趁他们不注意,忙扯了歌玲泽,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站住!”身后阿济格的声音陡然响起。

歌玲泽吓得身形一顿,我咧了咧嘴,假装没听见,拖住她反而拼命加快脚步。

“站住——”斜刺里晃过一道白影,阿济格拦在我俩跟前,我被迫收住脚步,目光流转,却见这兄弟三人不动声色间已然围成品字形。

我和歌玲泽已然成了笼中小鸟,无处可逃。

我呵呵一笑,借着酒劲装傻:“什么事啊?”

“什么事?!”阿济格被我气得差点被噎死,耳听得身后多尔衮又是扑哧一声闷笑,他脸上这下可当真再难挂得住了,面色一收,一抹凌厉之气油然升起。

这会子他身上才真正有了那股一旗旗主该有的锋芒锐利。

“哥哥,她是我先看到的……这个数该算我的吧……”多铎叫道。

“一边去!哪个跟你玩这无聊的把戏?”阿济格言词犀利,眼睛死死地瞪着我,那模样倒像是在算计着要如何处罚我。

我心里一寒,虽说未必当真怕了他,可这兄弟仨的来头太大,万一惊动了努尔哈赤和阿巴亥,我可真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正着急,却听多铎委屈地叫道:“无聊的把戏?这点子还是小时候你自个想出来的呢?凭什么大了,做了固山额真就嫌无聊了?”

多尔衮哈哈一笑,“十二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小十五说得不错,你不记得了,我可也还清清楚楚地替你记得呢。以前每次外头掳了人来,无论是蒙古人、汉人或是朝鲜人,阿敦总会奉父汗之命先行挑人。是你自己提议,说瞧着这些选进宫来的女人,都和额娘或多或少长得有些相像,咱们这才每每无聊就玩这寻人的把戏……”

“就是!就是!十二哥哥自打当了固山额真后,学着二哥哥他们的样子,把自己搞得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好玩了!”多铎随即附和。

阿济格气得脸都青了,恨道:“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兄长?好歹我也是一旗……”底下的话气得噎住了没说完。

多尔衮把眼光转向别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多铎无所谓地说:“固山额真很了不起么?父汗分了镶黄旗十五个牛录给我,等我再大些,早晚我也是固山额真!”

阿济格勃然大怒,想是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被弟弟们驳斥得一丝颜面也不存,恼羞得难以下台。

刹那间,他眼眸中闪过一道寒芒,恶狠狠地向我投来一瞥,我惊得浑身一颤。

他对我已起杀意!

“歌玲泽!快走——”我突然大叫一声,抢在阿济格还未抽刀之前,错身扑向左边的多铎。

要对付一个孔武有力的少年,我尚力所不及,然而要对付一个才七岁的小娃娃,我却还是绰绰有余。

多铎怪叫一声,被我像小鸡仔一般抓在手里,我顺手从他腰侧拔出那柄匕首,匕尖对准他胸口。

“你这个疯女人想干什么?”阿济格厉吼,作势欲扑,但马上又投鼠忌器地未敢妄动。多尔衮站在一边,面上微微动容,瞅了瞅多铎,又抬头飞快地瞄了我一眼。

我冷笑,这会子酒早醒了八九分,虽为刚才自己的大胆之举捏了把冷汗,却也暗暗道声侥幸,“你说我想干什么?即便十二爷是一旗之主,却也不能不明是非,草菅人命!虽然在你们亲贵爷们手里死个个把人实在不算什么,只可惜,我对我这条小命却还爱惜得紧!说不得,就只能先委屈十五爷了!”

阿济格五官扭曲,多尔衮眉头一蹙,喝道:“你可知这是犯的死罪?”

“死不死的那是以后的事,不先犯了这条死罪,只怕我早已人头落地……十二爷的刀子可不是挂在腰上摆着好看的!”

多铎吓得哇哇大叫,过得片刻,已是语带哭声,然而却也颇为倔强,始终不见他开口求饶半句。

我其实心里也直打鼓,冷汗早已将背上衣衫浸湿,如今已是势成骑虎,进退两难。正想索性撕破脸再放两句狠话,忽然身边的歌玲泽扑通跪倒在地,磕头颤声:“爷饶命吧!我们主子其实是……”

“歌玲泽!”我厉声喝阻,然而为时已晚。

歌玲泽已然哆哆嗦嗦地往下说道:“……四贝勒的侧福晋!望三位爷瞧在四贝勒的分上,消消气……”

“八哥的女人?!”多尔衮悚然动容,沉思着重新打量起我。

“是皇太极的女人又怎样?”阿济格呸地啐了一口,口气虽仍是恶劣,但脸上阴狠之色已然卸去大半。

我苦涩一笑,看来这下子已无可避免地把皇太极给拖下水了。

我松开手,将多铎放下地,顺便拿手帕替他擦了把眼泪鼻涕,可右手上抓着的那把匕首却没敢一并还他,只是柔声说道:“对不住啊!姐姐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吓着你是我不好,可那也是你哥哥先吓着我了……”

“你这女人……”阿济格狂怒。

我挺直腰杆,傲然道:“什么这女人那女人的,再怎么说我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之名还列于族谱之内,按着家礼,就算您是位爷,也该称呼我一声‘嫂子’才对!”

趁这会工夫,多铎早蹿到多尔衮身边,指着我说:“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嫂子!”顿了顿,忽然撇了撇嘴,“可我还是挺喜欢你的,宫里的那群女人就没一个敢像你这样的……”

我嘻嘻一笑,终于放心地将匕首递了过去,“那也要多谢十五弟的赞美了,这个还你。”

多铎小手一摆,将身上系的鞘子摘了下来,“索性送你做见面礼吧!”我也不客气,抬手收下,将匕首归入鞘内。

一旁的多尔衮忽然好奇地问道:“你真是八哥的福晋么?素闻八哥是个清心寡欲的,我原还觉得奇怪,这会子总算有点明白了,原来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八哥的口味与众不同!”忽而扭头,问阿济格,“十二哥,你府里有这样的女人么?只怕一个也没有吧?”

阿济格悻悻地道:“泼辣蛮横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不见得!不见得……”多尔衮啧啧有声,“我就喜欢这样带点性子的,看来我和八哥的口味一致,等我将来成人后,必定也要找个这样有趣的女人来……”

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开口闭口全都是“女人”!他才多大个人啊,现在却已经在想着今后要如何娶妻成家了!

我擦了把冷汗,再看了眼兴致勃勃的多尔衮,忽然一凛。

这个九岁的小男孩……他就是多尔衮啊!史上赫赫有名的睿亲王多尔衮!带领清军攻陷北京,最终扶持顺治皇帝坐上紫禁城金銮殿龙椅的皇父摄政王!

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天命七年正月,努尔哈赤发兵攻打辽河西岸的广宁城。

我原本已做好随征的准备,谁曾想年初兰豁尔在雪地里贪玩,着凉后得了风寒。这本不算什么大事,可她拖着两条鼻涕虫却还缠着敖汉玩儿,结果害得才十个月大的敖汉感染风寒,先是咳嗽,而后突发高烧,竟是连日未退。

病势来得如此凶猛,眼看着肥肥胖胖的小女婴一天天瘦削下去,每日奶水不进,好容易连哄带骗地吃了一些,却常常不过几分钟便狂呕出来,我急得抓狂。

皇太极见我这个样子,知道我没心思再跟去广宁。时下天寒地冻,他原就不赞同我随军,这下子倒遂了他的心。女儿得病,他却一点焦虑感也没有,始终没放在心上,气得我真想踹他两脚,可转念想到他要在这大冬天的去征战吃苦,又不禁为他心疼。

正月二十,据报金兵五万兵马抵达子河、浑河、辽河三股河流交叉之处。在强渡三岔河后,直扑西平堡,其后又在沙岭击溃明三万援军。

二十二日清晨,辽东巡抚王化贞闻讯弃广宁城而逃。

二十三日,游击孙得功和他的同伙千总郎绍贞、陆国志,守备黄进等投降,迎请金兵入城。

二十四日,努尔哈赤率兵进入广宁城,孙得功与黄进等率军民出城东三里望城岗,打旗撑伞,抬亭备轿,吹奏鼓乐地迎接金兵进城……

捷报源源不断地从前方发回,然而对于留守家里的我来说,未能亲自随行陪皇太极身边,第一时间与他同甘共苦,总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二月初十,正当我在屋里无聊得发闷时,哲哲忽然来找我,一见面就问:“大妃欲率所有汗妃赶赴广宁城抚恤八旗将士,特命众贝勒福晋随行……你可愿同去?”

我没多想,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好呀!我去!什么时候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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