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氏语带感激地给宁容磕了个头。
宫中寂寞,她们都不奢望太子的宠爱。
不说先前,太子本就一心扑在政事上,如今有太子妃在,她们且不知道排到哪里去。
有个孩子还是好的,至少可以互相陪伴,不会让人觉得岁月漫漫,看不到头,也不会让人心思浮动,忍不住去争夺太子的注意力。
“好,我既应了你,若出了岔子,你只管来正殿找我便是。”
宁容笑着起身,往外走。
这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竟然有阳光破开云层洒落在宁容身上,把她衬得愈发昳丽。
秋氏盯着宁容的侧脸,恍了恍。
待回了正殿,宁容还特意喊了杜嬷嬷进来,情严肃地吩咐。
“虽则我已经命秋氏盯着吉兰,恐怕她经不住吉兰歪缠。”
“这事儿还得嬷嬷亲自去办,找了人把小格格盯住了,我不信她一个小孩子,无人挑唆会随随便便转了性子。拿一个孩子做筏子,幕后之人,其心可诛!”
“是呢,老奴记下了。”杜嬷嬷赶紧应下,见宁容脸上带着疲累之色,忙问,“娘娘可是累到了?今儿生了一场气,小主子有没有闹腾?”
说到孩子,宁容脸上转了笑,单手轻搭在肚子上,满脸柔和。
“这孩子懂事着呢,不碍的。我休息片刻就是。”
“也是娘娘您心善,若换了旁的主母,遇见小格格这等庶女,还不是听之任之。哪儿会关心她会不会长歪?”
杜嬷嬷对小格格的感观瞬间变差了,觉得太子妃以前真是错待了她。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不过怜惜她只是个孩子罢了。再则,我哪有你说的那般好,所做之事,无非是想无愧于心罢了。”
“果真有你说得那样好,便该不计前嫌地把吉兰抱了来,亲自养在膝下。”
宁容不是圣母,小格格第一次表达出对李佳氏的依赖和牵挂的时候,就已经被她从小本本划了去。
要不然,嫡母把孩子养在身边,才是正理。
“您可千万别这样想,单看秋氏,且不够焦头烂额呢!”
“且您还在孕中,护好小主子才是正经。”
知道杜嬷嬷也是出于关心,宁容连声应下。
“好好好,我记下了。嬷嬷快去吧,顺道去看看秋蕊那丫头,从没受过这样大一顿训斥,说不得也窝在哪个角落哭鼻子呢!”
“哼,那丫头也该吃吃苦头了,胆子未免太大!”
杜嬷嬷对秋蕊有些看不上,要不是这姑娘是个忠心护主的,早就叫娘娘换了。
如今闭门思过一段时间,冷静冷静也好。
宁容摆摆手,杜嬷嬷便止了话题,躬身退了下去。
四福晋是个言出必行的,说了要给妯娌们把窗子换了,第二日就寻了人过来量尺寸。
如今,宁容殿中全都换玻璃窗子。
半下午的,殿内还很亮堂,并不需要点灯。
宁容坐在窗边,透过玻璃窗子向外看。
下过雨以后,院子里处处都被冲刷干净了,橙黄的菊花沾着雨滴,娇怜柔弱。
便是关着门,还是有一股泥土的香气,隐约传进来。
她彻底安静下来,便想起了太子的那封信。
从桌肚底下把信翻出,又重新看了一回,想到毓庆宫的糟心事,回信的欲望减少了一大半。
宫里头一地鸡毛,还不都是这一位惹来的?
再说他还打仗呢,情情爱爱的传来传去,也不像样。
宁容把信仔细收好,放在梳妆台里,便不去管了。
几百里之外,可怜的太子殿下,还不知道自己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他们连着几日的奔波,终于领着大军,到达了翁金。
翁金本是清朝的一个边陲小镇,靠着两边贸易往来,倒也还算繁华。
从前相安无事的时候,入了城门能看见一群奔来跑去的孩童。
如今太子率领大军路过,进了城门开始,便觉得百姓像一只只惊弓之鸟,看向他们的眼里,带着期盼又格外小心翼翼。
主街道的两旁,本来有一大片低矮的泥土民房,如今看去已经空了一大半。
偶然一窜而过的孩童,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看着他们的眼里带着凄惶。
胤褆看得一肚子火气,“太子!咱们明日就出兵,不!今日就出兵,老子非得打得他们找不着北不可!”
这里的子民,也全是大清朝的子民。
但他们这模样,和生活在皇城根底下的那些,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