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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父亲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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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父亲之死

现在,我是一个囚徒男。

这里是肖申克州立监狱,c区58号监房,2009年9月19日,下午一点。

狱警打开铁门,我将小簿子塞进抽屉,在监视之中来到走廊里。

放心,我不是去坐电椅,而是作为囚犯为监狱服务。我现在被分配在洗衣组,大概他们觉得中国人很擅长洗衣服,其实我在家从来不洗衣服的。

又是穿过三道大铁门,来到洗衣房开始工作。这里总共有八名囚犯,分别来自五个不同的监区,只有c区的老金是我认识的。

老金四十出头,是典型的美国东部白人,他姓kg,与恐怖小说大师斯蒂芬·金同姓,所以我管他叫“老金”。他曾经是一个亿万富豪,经营一家风险投资公司,甚至与天空集团的秘老板共进过晚餐。去年的金融危机让他倾家荡产,他准备杀死妻子再自杀。结果妻子被他开枪打死,而他在把手枪塞进自己的嘴巴之后,却感到后悔了——于是,他以二级谋杀罪被判处二十八年监禁。虽然被关进了监狱,依旧享受很好的待遇,还是典狱长面前的红人——别跟我提《肖申克的救赎》,尽管老金同样在为典狱长买股票出谋划策。

在不断发出噪音轰鸣的洗衣房里,老金单独与我站在一起收衣服。他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冷笑着问:“你好像有些不对。”

“不,我很正常。”

我不屑地回答,继续低头整理那些衣服。老金知道我曾在天空集团中国分公司工作,总是对我另眼相看。但我并不待见这位典狱长的红人,所有的囚犯里最看不起的就是他。

“昨晚,我听说那个人又出现了。”

老金说话的语气真是瘆人,好像“那个人”就站在我身后,泛起一手的鸡皮疙瘩。

“哪个人?”

“掘……墓……人……”

这三个字让我面色大变,轻轻“嘘”了一声,又紧张地看看左右,是否被狱警或其他囚犯听到?不敢再和老金说话了,仿佛一个瘟疫已缠上他的脖子,我赶紧到另一边继续干活。

掘墓人?

这三个字(当然是翻译成汉语)是肖申克州立监狱最大的禁忌,平时谁都不敢提起这个名字,一旦提及就预示着要出人命!

一个小时的劳动结束,狱警把我们押送出洗衣房,回到各自的牢笼之中。

我不敢向老马科斯提“掘墓人”三个字,翻出抽屉里的小簿子,加紧记录我的故事——

失业的日子。

第十二天。

我是一个失业男,一个绝望而无所事事的失败者,一个很要吃政府失业救济金的穷光蛋。

星期三,再也没人早上催我起床了。整个上午蒙头大睡,想把十多天来的疲倦都释放掉。但越睡越腰酸背痛,太阳穴经不断跳着,一个个梦境接踵而来,其中有一个最可怕的。

中午妈妈才把我叫醒,做了一桌可口的菜肴,也算补偿我上周悲惨的午餐。今天起才是真正失业“在家”,躺在床上无聊地翻频道,找不到想看的电视节目。下午四点,我忍不住出门了,让妈妈不要担心,很快就会回来。

其实,我是出去买手机的。昨天在地铁上被偷的手机,是上个月新买的诺基亚行货,花光了我一个月的工资——怎么不叫人心疼呢?还有全部的联系人名单和客户资料,不过现在也不需要了。办完挂失手续,我跑到通讯市场,买了一台500块的山寨版phone手机,再被偷也不会太心疼。

新手机刚打开,就响起了铃声,接起却是莫妮卡的声音:“高能,你怎么才开机?我从昨晚就开始打你电话,但一直关机,你干嘛呢?”

“哦,我——我的手机昨天被偷了,刚才买了一台新手机。”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这样啊,那也挺可怜的,昨天面试怎么样了?”

“倒霉透顶!”

“失败了?没关系,还有机会。对了,你让我查太平洋中美医院的底细,已经有结果了,你在哪?见面聊!”

半小时后,我们在附近一家茶餐厅会合。莫妮卡穿着一身运动装,刚做完健身,迅速点了几个菜。我却先给家里打电话,以免妈妈不安。

“现在变成乖孩子了?”

“莫妮卡,我这么倒霉,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好了,言归正传!”莫妮卡一边吃一边说,“我调查过了,太平洋中美医院,是美国一家医疗服务公司投资的,在中国有两家医院,一家在上海,还有一家在杭州。”

“没错,那么院长华金山呢?”

她翻出一个小记事本说:“华金山1960年出生于中国,1979年考入南京医学院,80年代赴美国留学,获得了脑科与精科的两个博士学位,他的导师是一位著名的医学教授,以探索人脑秘密潜能而著称,被主流科学家认为是‘大脑狂人’。”

“大脑狂人?”

“嗯,华金山在美国待了二十年,其中有大约六年的时间,他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到底又做了什么?总之这个人非常秘,等到他重新出山,已经是一家美国医疗服务公司的首席技术代表,被派到中国来担任院长,这是2006年的事。”

“正好是我出事那年!”

“嗯,肯定与你的出事有关,因为我还调查到——2006年秋天,当你在杭州龙井的白鹿山隧道发生车祸,第一时间是被送到了太平洋中美医院的杭州分院。”

“什么?”

如此重要的事情我居然从不知情!我瞪大眼睛,筷子都掉到了地上。当初父母告诉我出事情况时,只说把我从杭州的医院接走,送到上海的这家医院,并未说过上海与杭州的这两家医院,实际上是同一个老板开的!

“我也感觉很怪,为什么车祸事发当晚,偏偏要把你送到一家外资医院?后来才发现,太平洋中美医院杭州分院,就位于龙井白鹿山隧道出口处,距离车祸地点不到五十米,所以你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救治。”

听完莫妮卡的这番话,我沉思片刻:“蹊跷的车祸……隧道口五十米外的医院……在同属一个老板的医院昏迷了一年……古怪的华院长……异的催眠……”

“所有这一切都好像事先设计好的,一个巨大的陷阱!”

她代替我做出了结论,而我越想得深入,额头的血管就越涨痛,我撑着脑袋艰难地说:“是,绝对不是什么偶然,我是他们的牺牲品,是试验品,是小白鼠,可怜的小白鼠。”

“放心,高能,我会为你找到真相的。”

“不,我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莫妮卡,你的本领也太大了,就这么一两天的时间内,把什么问题都查清楚了——就连我车祸后被送到了哪家医院,你简直就像个无空不入的间谍。”

“你在怀疑我?”莫妮卡笑了起来,“至少我不是女版007。”

但她越辩解,我就愈怀疑她的身份:“你是怎么调查出来的?通过什么人什么渠道?”

“这你不用管,我有我的资源。”

她的眼睛同时泄露了心里话:“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但我从她眼睛里发现也仅限于此,更深的秘密她根本就不去想,所以也不会被我抓到。

“对不起,我要回家了!”

匆忙地站起来,离开失望的莫妮卡。

夜晚,八点。

回家压抑心头的烦躁,一进门就对妈妈说:“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

“能能,你怎么啦?晚饭吃好了吗?”

“一年半前,我在杭州出车祸后被送到的医院,就是中美太平洋医院的杭州分院!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怎么没告诉我呢?”

我又对妈妈大叫大嚷,她摇摇头:“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因为同一家医院,才把你转过来继续治疗,也不算什么巧合。华院长愿意给你的治疗费打折,感谢人家还来不及呢。”

“我怀疑这家医院有问题!”

“没良心的孩子,人家把你从昏迷中救醒了,你还说人家医院不好。”

“咦?爸爸怎么不在家?”

才发现家里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

“吃晚饭的时候,你爸接到一个电话,吃完饭就立刻出门了,好像还有什么心事。”

“他没说去哪里吗?”

“什么都没有说,就说去见个朋友,也没说是谁。”妈妈担忧地坐下来,“我也感到怪,你爸没几个朋友,平时下了班就回家,晚上从来不出门的,究竟是什么急事呢?”

爸爸也许有自己的事吧,我打开电视的求职频道,期望能找到工作机会。

晚上十点,父亲还没回来,妈妈等不及就给他打了个电话,却发现居然关机了。我安慰妈妈说:“大概手机没电了吧,放心爸爸从来不会晚回家的。”

以往最不愿见到父亲严厉的脸,可我见不到这张脸却更烦躁不安。等到子夜十二点,父亲居然还没有回家。妈妈真急了,打电话却还是关机,这是从没有过的。我敏感的经越发紧张,那个秘电话是谁打的?什么人让爸爸那么晚不回家?与我身上的秘密有关吗?抑或家族的秘密?我是兰陵王的第49代孙,父亲自然就是48代孙,我们有着相同的基因,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也曾经或即将发生在他身上?

时针已走到凌晨一点。

妈妈决定报警!刚拿起电话要拨110时,却响起了沉闷的敲门声。

飞快地打开房门,果然是爸爸憔悴的脸。他缓缓走进房间,面色很苍白,双眼无地坐在沙发上。妈妈急忙给他倒了杯热茶,接着就严厉的审查:“老头子,你究竟到哪去了?也不打个电话回来,我们都快要急死了!”

“不要紧张嘛,我只是手机没电了。是一个外地的老朋友,十多年没见过面了,来上海找我喝酒,不知不觉聊到了半夜。”

但这点伎俩怎能骗得了妈妈:“你喝酒了?怎么嘴里一点酒味都没有?”

“喝了就是喝了!”爸爸生气地站起来,“明天还要上班,我要睡觉了。”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我始终紧盯着父亲的眼睛,我知道他在说谎,他见到的并不是什么老朋友,而是一个危险的家伙。

突然,父亲回头瞪着我说:“你也给我睡觉去!”

水。

黑沉沉的天空,阴森森的林子,冷冰冰的湖水,还有少年的我。

我,十五岁,瘦弱不堪,伸开双手躺在水岸上,波浪不断拍打肩膀,再也无法将我唤醒。

我死了。

林间小径里走来另一个男人的身影——父亲。

父亲走到死去的儿子身边,俯身抱起我尚未僵硬的身体,将头埋到儿子的怀里,浑身剧烈颤抖,连头发也白了一大块。

失声痛哭。

他的哭声惊醒了我,恐惧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也满脸泪水。身下仍然是我的小床,窗外依旧彻底的黑暗,时间是凌晨四点。

后背心全是冷汗,就连手脚也是冰凉,仿佛刚从水里打捞上来。抹去脸上的泪珠,确定自己还活得好好的。渐渐从幻的梦境中走出来,仔细回想今晚的梦,有一个最大的不同。

我梦到了父亲。

仰头倒在床上,最近半年来做的每一个梦,都无法用现实的生活来解释,而这些梦的共同点就是:黑夜里的水。

虽然离天亮还很早,但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脑中反复浮现梦中的景象——父亲抱起死去的儿子,悲痛地仰天长啸。

不知何时睡着,也不知何时醒来,太阳已照到窗帘上。急忙冲到外面的房间,想要找爸爸说话,却只看到正准备早餐的妈妈。

“爸爸在哪里?”

“你爸刚出门,上班去了。”

傍晚。

父亲下班回家了,往常都是他在家等我下班,今天却是我在家等他下班。

他的头上多了许多白发,妈妈也惊讶地说:“老头子,你的头发怎么了,一晚上就白了?”

“没事,人老了自然就这样。”

妈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倒不是怀疑他昨晚出去搞花头,多年来她知道爸爸是个老实人,但今天明显藏着什么沉重的心事。

一家三口的晚饭,在沉默压抑的气氛中吃完。

我回到小房间里准备看书,父亲却突然推门进来,而平时他从不进这个房间。我意外地看着他说:“爸爸,你有什么事吗?”

他情诡异地看着我,一言不发地坐在我的床上。

“爸爸,怎么不说话了?”

“儿子,你恨我吗?”

为什么说出这么怪的话?

“恨你?我干嘛要恨你啊?”

“爸爸的一辈子都很平庸,活到现在没赚多少钱,也不像别人的老爸有权有势,可以给子女找到好工作,让孩子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儿子,你从小就没享受到什么,老爸也没能力为你做什么,每天住在这破房子里,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给你买上新房,爸爸对不起你!”

从他悲伤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个父亲真心的话。我以前的博客告诉我——那确实是我的梦想,有一个富裕的家庭,既有钱又有权的老爸,从读书到工作都有人给我开后门,住别墅开宝马,每天有女孩我投怀送抱……我忽然开始从心底厌恶自己。

我抓着爸爸的手说:“你在说什么啊?这个城市里的大多数人,不都是这样吗?我干嘛要跟那些人比呢?老爸你那么多年老老实实,不贪污不受贿不动别人的坏脑筋,你是一个合格的好爸爸,要比那些贪赃枉法的混蛋们好很多倍!”

“可看看现在的你——丢了饭碗,失业在家,没有钱,没有女朋友,爸爸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很难受。”

“爸爸,干嘛要和我说这些?是因为昨天晚上?你到底出去见了谁?”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你的烦恼是不是和我们高家的祖先有关?”

爸爸的眉角微微一跳,沉默了片刻说:“一部分有关吧。”

“那你承认了?我们是北齐皇族兰陵王高长恭的后代?”

“是。”

“我们家还有什么秘密?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遗传病?”

我的大胆又一次惹怒了父亲:“胡说八道什么?老爸我有毛病吗?现在不是很健康吗?”

“哦。”想起两年前写给天空集团美国大老板的信,“我们家和天空集团有什么渊源?”

爸爸的脸色又是一变,转身背对我说:“你以为你进入天空集团,你老爸帮助过你?”

“真的吗?”

“不,当初我不知道你去应聘,等你被天空集团录取才告诉我,这完全依靠你自己,我为你感到自豪。”

“你为我自豪?”这倒令我惊讶,“你不是一直骂我不成器吗?”

“对不起,儿子,以前我对你太严厉了,很少对你笑过。”他抓着我的肩膀,紧紧抱住,“其实,我心里非常非常爱你,你是我的骄傲,无论你做什么工作,无论你将来怎么样,你都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儿子!”

虽然这番话让我感动,但总觉得有些古怪,我焦躁地靠着他的肩头:“爸爸,我也爱你!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和妈妈的”

“儿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就是对爸爸妈妈最大的孝顺!”

父亲说完走出房间,留下我独自回味刚才的话。这是我们父子第一次深入长谈,也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动容。

水。

黑色的天空,黑色的森林,黑色的夜鹰。

但是,红色的水。

染红整片湖水的是我的血。

十五岁少年的我,伸开双手躺在水边,从我身上不停地流出鲜血,被冰冷的水浪冲涮卷走,渐渐蔓延到整片湖泊……

啊!

随着一声惊恐的惨叫,我从床上跳起来,惊魂未定地摸摸身体,幸好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受伤流血的迹象,只是又一个怪的梦罢了。

窗帘外的天依旧黑沉沉的,打开灯发现只有凌晨两点,这几天我做梦的时间越来越早了。

浑身上下都是冷汗,必须得去冲个热水澡。

穿过黑暗的房间,拉开卫生间,却闻到一股怪的腥味。疑惑地打开电灯,瞳孔猛烈地收缩了一下,仿佛有个黑影从眼前掠过。

父亲。

当我看到父亲——我的眼睛与表情都凝固住了,大脑嗡的一声几乎空白,整个身体和双腿都僵直在卫生间里。

不,这不是梦,也不是想象,而是真实的场景,致命的场景。

父亲倒在放满了水的浴缸里,而整个浴缸里的水,都已经被染得血红血红。

其实就是血。

等我冲到父亲身边,才发现他的手腕有道很深的伤口,整个浸泡在浴缸半温的水中,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半个身体几乎被染红了!

分明是割腕自杀!

我将父亲从浴缸中抱出来,再摸了摸他的鼻子,感觉还有一些微弱的呼吸。

“妈妈!”

我疯狂地冲进卧室叫醒母亲,她还揉着眼睛不知不觉地问:“大半夜吼什么啊?”

“爸爸出事了!”

等她走进卫生间看到爸爸的样子,当即几乎晕倒过去。我急忙把妈妈扶起来,她浑身颤抖地说:“快!快!送医院!”

“等一下,先包扎伤口!”

家里正好有些包扎工具,我把父亲割破的手腕包扎起来,期望暂时能够止血。

“快打120叫救护车吧?”

妈妈已哭得六无主了,我摇摇头说:“救护车过来还要十几分钟,我们小区对面就是医院,必须马上把爸爸送过去!”

我艰难地背起父亲,他要比我重十几斤,现在更是死沉死沉的。妈妈帮忙在后面托着他,踉踉跄跄冲出房门。我一手撑着楼梯扶手,一手抓着爸爸的胳膊,仿佛压着千钧重担,随时都会将我压入泥土。等小心地走下楼梯,我的额头已满是汗水,肩膀和腰背异常酸疼。

为了抢救父亲的生命,我不顾一切往小区门口跑去。凌晨的晚风吹到我脸上,风干了刚才流淌的眼泪。妈妈贴着爸爸的脸,呼唤他的名字期望能醒来。黑夜的路灯照着我们,走出小区门口,马路对面就是医院了!

可我感觉力气已经用尽,背上的父亲越来越沉,我整个人要崩溃了。深深呼吸了一口,咬紧牙关撑起最后的劲,背着爸爸小跑着冲过马路。凌晨街头疾驰的汽车,对横穿马路的我不停鸣喇叭。我却把性命豁了出去,几乎被一辆大卡车碾到,幸运地跑到医院门口。

直接背着父亲进了急诊室,把他最后残留着一口气的身体,小心地放在担架床上。妈妈匆忙跑去办理挂号手续,值班医生简略检查了一下父亲,摇摇头说:“手腕的伤口很深,大量失血,心跳和脉搏都很微弱,瞳孔放大,非常危险!”

眼泪再次掉下来,我抓着医生的手吼道:“快点救他!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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