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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相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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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北方是初夏。人体的感觉是舒适的。这正是一个旅游的最佳时节。富雅接到了另一个单位主办团体旅游这个好消息,决定同本班组的刘姐出一次远门。看看外面的世界。全国人民十分敬仰的首都之美。

火车运行了十二个小时,那时还没有提速的条件。一行四十人,浩浩荡荡的迈入了首都的土地。

天安门前、长城的顶端、王府井、宣武区那古董商贸、还有天坛、动物园、香山、故宫、颐和园、等等、等等。她玩的太尽兴了,忘我了。

人在高兴时,最想有心爱的人能够同她分享。而此时的富雅却在不知不觉中想到了查理。她很想将这种思绪推开。但任凭富雅怎样努力,现实已经无法回避的、她使查理闯入了他的生活。

几天旅游下来,她显得有些疲惫。取出笔记本,却无意中写下了无数个查理的名字。她又怕被别人看到,将写下的撕去,又假装记账,算是自己解嘲。

这样折腾着,她想起了孩子,本打算带上孩子一起旅游的,但主办者有规定,为了一路上管理方便,行动安全,一律不准带孩子。

北京的空气与天空是与小城不一样的,坐在天门广场,让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那空中的云,高高的天,要比小城的高出许多。还有地下的温暖,再索性躺下一躺却让人有种被呵护,被保护的感觉。天。是那样的大,那样的让你有广大的可以充分汲取养分的空间,更是让人有一种依恋的感觉。

北京—不愧是祖国的心脏。

北京,我爱你,毛主席,我终于看到了您!

夜晚,富雅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与查理一同在北京看金水桥,还有小城的街道,还有一个飞机带着他俩飞呀飞呀…她看见了大海,还有轮船。一高兴,一声喊,醒了。原来是一场梦!

富雅想家了,十天的旅游,让他感觉就像是隔了一个世纪一样,空间与时差,空气与湿度都让人有一种飘流者,不,是飘荡者的复杂内心。外面的风景再好,那是让人欣赏的,故乡再旧,那是让人安心的。

既想旅游,又想节约的富雅,从家中拿了十个咸鸭蛋,十个在本单位后勤服务生产的九分钱的二两小面包,还带了一瓶炸肉酱。加上简单的行装,便于四十人启程了。

梦高—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想一想自己也曾去过北京,上海,又都是自费的,而且富雅一走,自己便能快快乐乐的玩上十天。他,当然不是绝对的反对了。

临行,富雅去了查理家,文风顺便让富雅为她带回一条连衣裙。

几天来,查理的身影在不断的向她袭来,十天的分别,如果在家中还不算什么,可人在远离家乡之时,使自己感觉的那种遥远,让自己心驰。

查理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声音,都无数次的,甚至是紧跟在富雅的身边。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在深切的望着富雅。他说起话来,像流水一样的清澈,思维像泉水一样的涓涓不断,行动,像一匹骏马般神速。而深沉的情调让人感到一种坦然,安宁,却要涌动。他不甘心于平淡的事业,对未来有一种更高的瞩望,也因而时时感到苦闷。但,他却能够用行动在不懈的努力,做事扎实,讲求诚信,为人坦率。并且热情。

正像父亲之言,小雅,你现在好像有个影子在紧随着你,是吗?

爸爸,没有的,您都想那去了。

富雅在极力掩饰着,因为,虽说他们彼此心中友谊交往很深,却仍保持着一种清白。

查理现在忙吗?他在干什么?

这些平时使富雅感觉不到,却不曾深思的优点,全部呈现在富雅的眼前,至于他的名字,好像是外国人的名字,她不知为什么,也不便多问,一个符号而已!

查理对富雅好,是一种纯纯的热情。临来北京,富雅的脸上被烧开的豆油烫了一大片伤痕,是查理坚持用貛子油轻轻的涂在富雅的脸上,是当着妻子的面涂的,富雅此时感到了特别的不自然与不安。

而查理看富雅就像是在保护自己的所属一样用心,体贴。

还是我自己擦吧!查理师傅,富雅想接过貛子油,而查理还是坚持亲自认真仔细,轻轻的,慢慢的将富雅受伤的伤处涂完。使得在一旁的妻子面部顿时闪现一丝不悦。

富雅与查理的交往起初是纯精神的,那时,无论是查理每次去过外地,归来时他都会第一眼去看望富雅,他与富雅的友谊在逐渐加深,只是目前没有超越雷池。

富雅是女人,虽然外表给人一种大大咧咧的那种接近男性的外在表象,但只有查理能够读懂富雅,他,能从细微处挖掘富雅那女性的潜藏柔情。

与梦高一起生活,富雅体会到的是一种单一化,承受责任性的重压。而查理能给她的是一种希望,活力,与生活的味道。他们,心的距离在不断的拉近。

坐在归来的列车上,富雅的内心在极度的矛盾着。她想,这次回去,与查理见最后一面后,自己就不要再接近他了。但情感,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转而变成了急切的思念,哪一天晚上,富雅写了一篇日记,又怕别人看见,不被理解,马上又毁掉了。

这感觉是思想对梦高的离弃,但,并非她的初衷。

在富雅的内心深处,追求的是一种来自家庭的完美,而不是如今的现实。

但是,她时时的有种不安的情愫在里,年轻时,她读了很多的小说,男人与女人间的爱情,特别的甜蜜与疼爱。好像没有在丈夫这里体会到过。但查理,一种无法抗拒的温情时时向富雅袭来。让她感受一种全新的人间情怀。

富雅与梦高的婚姻是不幸的,作为丈夫,他不是疼爱有加。而是让富雅一人承受千斤顶一样的生活重压。而他自己却是自在逍遥。富雅首次去开离婚介绍信,也是在孩子刚刚出生两周岁时。她的内心就是在极度痛苦难耐下产生的。她是无奈的被领导劝回来的。

那时,她不曾与查理谋面,但,他感觉梦高不是那种真正的负心汉,就是一个对生活不负责任的男人。富雅没有那种夫妻间相濡以沫的幸福感。

由于梦高婚后的态度,与婚前的谎言,不论是善意的,还是有意的,让看好他的文化,及性格的富雅,对梦高总有些放不下心。

婚后,富雅无奈原谅了梦高的谎言,以为梦高以后可以向他所言,做个好丈夫。但不久富雅便发现他那让人伤心的劣根,比如,喜欢赌博,比如,夜不归宿,还有有手好闲,缺少生存责任,喜欢投机,凡此种种,给富雅成家后的生活带来了非常大的不幸与灾难,一切的家务,像门锁,电工,等等,男人占据优势的家务,他是无法胜任的。

但梦高的优点就是只要手中有钱,可以去玩。他,不计较任何事。

但,富雅偏偏喜欢安分守己的生活,命运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也许,他梦高适合另一种女人在一起生活。

当富雅兴致勃勃的回到家中,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毛毯挂在了窗户上,一楼的房子,满屋幽黑昏暗,烟雾弥漫,麻将声脆,喊声震天。打麻将的,与看麻将的构成了一幅绞尽脑汁与疯狂叫绝的顽劣本性的精彩画面。

这让富雅感到万分的少兴与悲哀,他的心不住地往下沉,往下沉。

由于离家十天,孩子没有带在身边,富雅觉得也有些歉意。她,这次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将一大包子的物品很疲劳的放在了写字台上。

一伙闲散人员散去了,富雅便拿出了给家人带的礼物;有公公的北京标牌布鞋,与衬衫。婆婆的外套与点心,儿子的食品与纪念品。还有梦高的二锅头酒与内衣,大家喜欢的北京果脯,这个包的最后一样东西是谁都想不到的—一块黑黑的,又香,又脆的北京咸菜!

富雅一番折腾后,梦高除外,大家都非常的高兴,儿子搂着妈妈的脖子,亲了又亲,公婆乐的合不拢嘴。

梦高一脸的不高兴,问其原因,人家什么都不说,这让富雅十分的扫兴。

“玩得很开心呗?”梦高的口气里十足的不满。

“还行,”富雅回答。

“我走这些天,家里好吗?”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这一趟花了多少钱?”梦高问。

“没花了,还剩下一些。”富雅回答。

“给我!”“

“干吗?”

“打麻将输了还人。””

婆婆说;“从我这已经拿走一百五了。”

富雅说了一句;“梦高啊,你能不能不再玩了。我也不再跳舞,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大惊小怪,我知道,你就是看我玩不顺眼,告诉你,我从小就玩,算什么事!”一抬腿,走人了。

富雅的心紧缩了几下,痛在了心中。

富雅为文风带了一款珠丽纹连衣裙,放在另一个包内,没给查理带什么,她是怕文风多心,又同时拿出了一盒果铺。这时,富雅与查理的目光正好相遇。

当他十天后,第一眼看到查理时,发现他的眼神里强烈的传出了与富雅同样的思念,强烈的,甚至是更强烈的思念。

查理说出;“富雅,你回来了!玩得好吗?都走遍了吗?”

说话时,他在行动上有些忐忑不安,举止时常。投过来的目光在告诉富雅;‘我好想你,非常的想,你知道吗?’

随即便失控的坐在了富雅的身边,富雅忙起身装作去卫生间以便不让文风察出他们此时的无言的思念。

富雅回来换了一个座位,又同他们二人简单谈了一些在北京的见闻与感受,便不顾他们邀请的晚宴,匆匆告辞。

—这一夜,他们谁都没睡好,富雅是很少失眠的,他见到查理十天来显得憔悴,更能感受到查理投来的那种深切的目光,他在思考,自己不应该再与查理往来,上次他们的交往使得富雅又一次的感到查理的真诚。

一定要渐渐疏远。因为,自己的感情也同时在无法控制的深化。

她要逃避,这种友情加深,或说是情感,是违反客观规律的,准确说,是影响家庭的。

文风没有睡好,因为查理十天来食欲不佳,魂不守舍。见到富雅的这一刻,查理的情绪顿时变得好转了起来。作为妻子,文风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

而富雅的到来,也许是查理的有意安排,只是富雅当时被蒙在鼓里。

文风这人好交际,反应快,一手好活。应该是女人的上乘。也打动过身边几个男人的心。但文风这人绝对的聪明,别人对自己好,那是他自己的事。并不放在心上。

而自己的丈夫,一个优秀踏实,责任心极强的男人,她怎么能够舍弃或者让他不高兴哪?

她信得过他啊与其说是信得过,不如说是对查理的—爱。

她接受丈夫所交往的任何男人、女人。当然女人也只不过是同乡,同学之类。

但,让查理特别为之动情地像富雅这样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

富雅有些傻,但却傻得十分可爱,她单纯,实在,有些笨手苯脚,但却不失风趣,有修养,又有一点小小的文学天赋。大大列列,又不失善良,细致。

查理喜欢她,连同她的这些缺点。

比如他们在一起共舞,在一起装修拉个什么直线。包个饺子。速度虽快,却不是十分的一致。而从查理的每个眼神,文风能够感受到丈夫的微妙变化。

自从结识了富雅,查理,那学生部部长的热情便得以发挥的致善,致美。由文风相约共同游玩时,查理能为富雅带上一把梳子,能买上平时舍不得买的胶卷,镜头对着富雅就是一个劲的照,表情的抓拍又是那般的恰到好处。好像只要富雅能够愉快,他累也是无比兴奋的。只要富雅高兴,他就喜上眉梢。

这一切,都在文风的眼中,心里,她心中知道,不是富雅在勾引自己的丈夫,而是丈夫深深的喜欢上了富雅。她无眠。

查理今夜无眠,一种梦中寻求的纯情,羞涩。不问功利的单纯与执着,对待老人的善良深深打动着他。更重要的是,他们互相读懂的心灵。

他内心激烈的矛盾着,斗争着,因为之前他试图想过与富雅结下百年之好……

带着焦虑不安的心态,用非语言的行为暗示着富雅,都被富雅装作不懂,或不知给无视了。

他不安,他佩服,差两个月近一年的接触,其实有很多机会,他们完全可以拥有,但,尽管自己怎样用心,富雅就是近而远之。

查理忘记了自己是个有家之人,富雅的优点,正是文风的缺点。她,善于指挥,自我而功利,对待自己的家人不够热情与大量。他们有很深的矛盾。

他渴望拥有,查理甚至想过要娶她,当然这是潜意识。这一夜,查理无眠。脸又瘦了一圈。

富雅极为普通,这份情感的到来,好像是天赐,又似乎是初恋,这也是她第一次感觉被男人用心关爱,那种做女人被娇宠的美好使她害羞,使她心中充满着幸福与温暖。

然而,它不是来自丈夫,却是家庭外的男人。

富雅感到既幸福,又悲哀。她很痛苦。并不是自己不懂查理,而是她一贯的看不得家庭外的那种婚外情。自己曾有过良好的过去。只是让梦高打乱了生活的平静。

他的丈夫不是做丈夫的,没有让他感到男人对女人的呵护,与爱恋。

她还年轻,对生活,对爱人,有着太渴望的激情。有着盼望可以倾诉的相融。

但富雅是失望的,看到的只是梦高自己的一身轻松。这并不是说富雅对梦高怀有偏见,最后许多年来发生的事情的发展证实了富雅的判断。

只是富雅这大半生荒废了,被家事缠得她无法真正快乐。无法实现她说拥有的理想。

面对查理那深情地情感表达,富雅当时矛盾的内心激起层层波澜,如果丈夫懂得关爱自己,共同维护家庭的聚合力,使富雅感到一种被丈夫疼爱的生活动力,富雅怎么能在家庭外撞见这份友情呢?

他梦高的心中从没有过家庭,责任,这个概念,一心想谋求自己的飞黄腾达。

家,对梦高而言只是一个概念词,用他自己的话说,从过日子成家,我的心就从来就没有放在家庭之上。他认为富雅小题大做。

富雅感到自己是被葬送。

富雅从北京带回的连衣裙文风穿上去显得有些肥大而老气,而富雅身着的那套鱼白色的套装裙却显得富雅娇美奔放。于是,富雅建议将带回的不理想的裙子转送给了娘家嫂子。

查理—此时对富雅拥有了精神上很深的感情,只是他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不该做的事情。

对读了四年大学的查理来讲,他看到过很多书,外国的名著他也不乏看过很多,八十年代大学生精神上的困惑,忧郁,彷徨,特别是对婚姻,情感的迷茫,使得查理对渴望的美满生活在心灵的深处苦苦的追求。他没有在妻子面前发出极度不满,只是感到缺少点什么。

虽然自己知道不该对家外的女人有非份之想,但,富雅,实在是让他难以不见,或不想。

人,活在世上,有发至内心的那种爱恋与喜欢,也有不得已为之的一种无奈。在这一点上,唯一没有财富,地位之分的。历代的民族争霸,皇权之女,不是同样发生了违心与无奈的选择,那不是选择,那叫被迫,一种为国家利益牺牲个人的无我。

所以当真正两情相悦而走到一起的,不论男女,都是终生不忘,与刻骨铭心,难舍难分的。

目前,富雅占据了查理的整个精神世界,因为查理这一代的知识分子,正处在一种无奈与迷茫的状态中!这份扎根在内心的情感,其实,更重要的是存于内心对人生的那份美好的渴望。

这份纯情,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人们追求人间高品质情感的产物。它是快乐的,更是痛苦的。

生活是心情,更是感受,情感与经商不同,情感是自愿的,没有等价可以交换的。

自从富雅从北京回来,他对梦高失望的程度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他真的不配做一个好丈夫,不配成为一个一家之主,他在赌场上不断升级,看不惯别人小赌,他认为只有大赌才像个男人。

梦高近来的变化也是富雅所无法预料的。

富雅无力改变他,好像她没有那样的智慧。

富雅应文风之约,前去查理家里,文风问富雅;“你嫂子穿的裙子和不合身,”富雅说“正合身,”“文风说真的不好意识。让你破费了,”富雅言;“没有哦,亲嫂子吗?”

然后,两个人投合的谈了工厂的近况,孩子的培养。

查理在旁听者,看着,不时的插上几句话,投来赞许。待到富雅就要告辞之时,查理也说有事要到同志家坐坐,便同富雅一起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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