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杏吃痛,甩开他的手,看了天色,起身欲离开。柳月白半撑着身子倚靠,一把将她拉回,去哪?
纪杏焦急地看了看外面,这个时间大家都渐渐醒了,待会走动的人多了,她回去的路上想躲也躲不过去。
柳月白知道她在急什么,但还是刻意扣着她,百无聊赖地玩弄她的发尾,手里顺了一把露出毛茸茸的发尖去挠纪杏的腰。
三日后西郊猎场,你想去么?
贵族公子们出游贴身带的人并不多,像柳镜菡一般带的是花枝和银叶,她还没去过这种场合呢。对于侍女们无聊日常来说,这种能光明正大出去的机会少之又少。
纪杏眼睛一亮,她当然是想去猎场玩的,骑马打猎她都没做过,她既没有时间出游,也没有机会去做这些事。这就是公费旅游啊!
柳月白补充:但不是跟大哥,你跟着我。
这算是条件么,纪杏知道他不安什么好心,她低头整理好衣服,穿戴好出门去了。
她的神情是默许了,柳月白看她下床时慌乱的动作,发软的双腿走出去像只落荒而逃的瘸腿小猫。
纪杏一脸怒气地在前面走,房内那个混蛋的笑声直到她砰一声关上房门才隔断。
今日书房当值,她低眉垂眼,不敢多看柳镜菡一次,恭敬谨慎得无可挑剔。
花枝照顾她,指使两个小丫头在外房做了重活,纪杏在内间研墨。她小心翼翼地拿着墨锭,忍受手指的酸痛,一刻不敢疏忽。
公子,朱先生求见。
请他进来。
朱先生圆腰圆脸,身量矮小,头上戴了瓜皮帽,身着暗黄铜纹锦缎袍子。笑起来和气,不笑时候小眼一瞪有些吓人,此时他进来拱手堆笑,看到纪杏,小眼睛闪着精光。
朱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多谢公子。朱先生的冬瓜身体只坐了椅子边沿,他作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本不该一大早打扰公子的,只是今早正好办完了事路过,待会又要去范林苑池,怕赶不回,特来打扰公子。
柳镜菡做了个继续说的手势。
朱先生开始汇报:西边送来的账本已核实清楚,待校阅完了后日便能送来;东厢仓库的也清点好了,已送往大夫人处镇远侯府打点妥了,也备好了去蜀州的车队说到这儿,朱先生似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纪杏:哦,这纪杏姑娘您看。
柳镜菡一直颔首听着,听到此,道:昨日我与她提了,朱先生直接问她便是。
纪杏啊,你愿不愿意去呢?
不要担心学不会,你这般聪明,我保证你做得信手拈来。也不必忧虑蜀州路途遥远,最多不过三个月的功夫,你去了这一趟,可会大大有长进的。
纪杏心想她做的个锤子信手拈来,之前挺顺利,是因为他们用的四脚账与她选修课学的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的会计学概念类似,她只不过是上手得快一些罢了。
更何况,其他姑娘根本不想去做什么管家婆子,自然疏懒应对,一下就衬托出她天赋极高了。朱先生或许是真的想带她这个徒弟,可这真是错把鱼目当珍珠。
如果是前天她会果断拒绝,可发生了昨天的事这里让她感觉到不安,她想离开,哪怕是能离开一段时间也行。
纪杏重重地点了点头。
柳镜菡轻轻地放下了一直端详在手中的茶盏,连眼皮都没抬,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花枝在他身后惊讶地张开了嘴。
朱先生心道不妙,虽然他东家是个挂着菩萨面具的主,可看着少爷长大的他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妙,看花枝的神情,暗骂自己刚刚有些得意忘形,他思忖:少爷昨天问的纪杏,今天她还没回话,就先告知自己。这许是犯了僭越主子的忌讳了。
呵呵呵,公子,无事小的便下去了。万年摸爬滚打的老狐狸打着哈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