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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之物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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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之物语】(4)2022年8月30日夏去,冬来。

转眼已然是庆长十六年,距离本能寺的那场大火,竟已过去了快三十年。

「……『安土夫人』,您的药汤熬好了」跪坐在观世音像前的年迈的妇人缓缓睁开眼,对着侍女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好的,辛苦你了」「那您现在要用膳么?」侍女担心地看着眼前的老妇人。

最近一段时间里,她的胃口似乎越来越差了,尤其是关原之战后,三法师殿下被追放至纪伊的高野山以后。

关原,美浓的关原。

「安土殿」老夫人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或许美浓,将会是天下之祸源」;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确有赌气的成分包含其中,而如今她也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然真的会应验。

——当年威震八方的美浓国守护代、斋藤山城守道三入道,似乎早已被人遗忘;而曾经立于岐阜城天守阁上睥睨天下的织田木瓜纹旗帜,却也已经被换成了德川家的三叶葵。

「三法师,哈哈,这不是『大傻瓜』儿时的乳名么……仪表堂堂、身材魁梧,你长得很像先代御屋形大人呢!」在临去高野山前,三法师还被允许前往京都拜会了一次自己这位几乎没见过的祖母。

「谢祖母夸奖!孙儿的乳名,也确实承自祖父……但是孙儿不孝!孙儿没有祖父的才能,才让织田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才使得该死的家康那老家伙……」「无礼者!」「一介『牢人』胆敢出言不逊!」三法师此言一出,身后负责看押的奉行众们立刻用长枪枪尖指着他的背后并且叫嚷道。

「尔等才是无礼罢!在老夫人面前你等杂鱼,也敢如此喧哗?试问你家内府大人何如?」三法师尽管已然是阶下囚,但是面对这帮小角色,气度还是有的。

——而且他的言辞掷地有声,在「安土殿」老夫人当年风华正茂的时候,现在睥睨全日本的从二位内大臣德川家康,还是那个被老夫人跟自己的祖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是那个被「甲信之虎」武田信玄公入道追得到处跑还窜稀一裤子的「松平竹千代」呢。

而即便在今天,倘若家康亲自来见「安土殿」,想必也不敢造次。

奉行们听了三法师的话,也都无奈地低下了头,跟「安土殿」请罪。

「罢了、罢了」「安土殿」却慈祥地笑了笑——如今其实七十有六高龄的她,早已没了年轻时候的犀利。

她又对长孙三法师宽慰道:「舍了吧、舍了吧。

先代御屋形大人不是总喜欢唱那首曲子么:『下天之内者,岂有长不灭』……秀信啊,祖母懂你的心思,但是世事无常。

三十年前那场大火之后,祖母我的心中,也长久不得平复;到今天,民间好些人还传说,我跟先代御屋形大人一起死于那场暴乱,其实我何曾不想?但是,我究竟也是活到了今天……尔今再也不是家督了,余生你就在高野山,为了自己而活罢」可说到这,「安土殿」自己却又忍不住陷入了深思。

(对了……如果换作是她的话……她一定会选择跟「大傻瓜」同去的吧?)三法师含泪跪安,便被奉行众带着离开了……「安土殿」呆呆地望着眼前观世音像旁的红烛,半晌没说话。

「夫人,」侍女又问了一句,「您现在要用膳么?」「哦哦……」「安土殿」这才回过来,慈祥地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追问了一句,「膳房做了什么吃的呢?」「哦,回您的话:三法师秀信大人被追放前来看您的时候,特地带了些名古屋城产的味噌,味道好闻的很,有松香的味道;而前些日子,御本所信雄大人托人从大坂给您带来了些上好的活青鱼,所以咱们今天吃味噌煮青鱼」「味噌煮青鱼……么?」「安土殿」又陷入了回忆当中:她到现在还能记得,自己第一次吃到这道菜肴的时候的情形;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阿艳的时候,当时的她只有十七岁,而那个阿艳,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那天,阿艳刚刚从青山家回到了那古野城。

当风雨吹送着落叶降临到庭院里、落叶又被皑皑白雪复盖后,阿艳似乎才发现,那古野城里面,看似一切都没变化,又却似乎是什么都变了。

「噫,那个……这位小姐,麻烦您让下」首先,便是城中自己没见过面的下人似乎变得多了起来。

而且这些姑娘们全都操着一股怪的口音,但她们一个个长得身材高大得像男子一样,至少跟尾张的男子们比起来便是这样,但又不那么壮硕,确实各个婀娜多姿,她们的皮肤似乎比尾张的女子也都要更加白皙细腻,而且很明显,美浓的水土真是养人,使得她们天生一副没受过欺负、没挨过饿的样子——而在尾张,哪怕尊贵如阿艳自己,也在三四岁的时候因为木曾川曾经的决堤造成的颗粒末收,而有差不多一年半载没吃到过谷物。

「这位小姐,麻烦您挪挪地方成吗?」(而且,明明是都是些侍女,却居然一副高傲的样子……)「那个……你在说我吗?」阿艳又是有些发愣,又是感觉到冒犯而略有怒气,因此便这样回问道。

「不然嘞?您在这一个人干嘛呢?等下新女婿……哦,不,少主殿下就在这里要宴请他的姑母……好像叫……阿艳……对,阿艳大人,我们可是要在这里做些清洁跟布置准备的,可您就坐在这里,要我们怎么干活啊?而且等下就在您坐的这个位置上,还要摆上茶炉和汤釜的,您就在这里这么坐着,您让我们怎么摆东西?」(不仅高傲,还有点没礼貌。

)阿艳是何等聪明的人呢,从刚刚这个侍女的话语里,阿艳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们各位,都是从美浓来的吧?」这句话问出去的同时,阿艳心里却莫名地觉得不舒服。

「是又怎么样?」对方很高傲地反问道。

阿艳默默咽了口气,缓了缓又说道:「我就是阿艳」众侍女一愣,面面相觑,随即却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织田家的人都这么有趣的么?前有个没有正经、爱说些没头脑的话、祝言之后洞房花烛夜又跑去水边瞎胡闹的少主,这又来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哈哈哈……「可不是?你才多大个孩子啊,你就敢装少主的姑母?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你家的父母怎么也不管管你?」「依我看啊,尾张的男子傻,女孩也傻!尾州根本就是『傻瓜之国』嘛!」「哈哈哈……」正在侍女们大笑着的时候,庭院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跑步的声音,硕大的脚掌踩在地板上,听起来像极了征战时敲响的太鼓一般,吴服大袖跑动时甩起来发出的呼呼声,也彷佛是飓风一般震耳欲聋。

而那些侍女们听到这阵脚步声后,马上心领会,相互看了一眼后交换了个狡猾的笑容,又全都胆怯地齐齐伏身跪地。

「阿艳!」且听见三郎雄浑的嗓音从外面传来,接着大喇喇地把对着庭院落地格扇的障子板一拽,大踏步地直接从格扇那里走了进来。

再次见到阿艳的三郎,满脸欣喜地看着她。

他为了见到阿艳,一听见泽彦师父跟自己汇报阿艳已然被接回到了那古野城里,他连鞋子都没穿,立刻站起身抛下了在自己居室跟自己商量和准备穿着便服一路从自己的居室踩着薄雪跑到了大广间。

但他却也不觉得冷,除了从小就总愿意在深秋隆冬穿得比别的孩子少再出门撒欢、哪怕得了风寒也是给自己狂灌几碗热水又捂着被子捂一身汗后再出去胡闹,有时候还会拿着石头或者锤子凿开冰面去冬泳,进而习惯了寒凉;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当他听到了阿艳总算从青山家被接了回来之后,心中突然产生了一团特别的热烈的火,让他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根本不会觉得冷。

「阿艳!」三郎看着阿艳,激动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于是他只能又唤了一边阿艳的名字。

他其实从小就丢三落四的,甚至有时候走在街上,手里拿着的东西也经常会因为分看热闹而就手丢掉,哪怕是有过路的人给他提醒,他都不知道要拾起来。

在三郎的心里,其实他自己就是一件被人抛弃后丢在胜幡城或者那古野城里的废弃,父亲把自己当成是一只待长出獠牙利爪的驯兽,而至于母亲,则只把自己当成一条杂鱼一样,睬也不睬。

因此,三郎对于「离别」这种事情其实早就麻木了,继而在大半年前的那个晚上,泷川一益被平手政秀拿着父亲信秀的手令突然调走,三郎自己也被林通胜强拽硬拉着披上战甲、以「驻守」为名进行着实质上的「谨慎」处罚的禁足,三郎痛苦也只是痛苦了两夜。

到了阿艳出嫁的那一天后,三郎却居然还是没办法从城里跑出来,哪怕岩仓城的那些人早就被信秀拖着病体打得落花流水,于是三郎便开始在城池里纵酒狂欢,用无尽的酒精跟无度的双陆博色、还有站在天守阁上随意地朝着天上乱射乱击来麻痹自己。

他确实没想到,阿艳自己这辈子第一次找回来的属于自己的最重要的东西。

以至于他连叫了阿艳两声,都没发现自己是在当着旁人面前,对着自己的长辈直呼名讳。

阿艳又何尝不是如此。

「三郎!」她见到三郎之后,立刻站起了身。

他的身躯依旧那样结实温暖,甚至更加壮硕了一些;他的面庞依旧英俊,尽管头上的月代半发型看起来有些别扭,但是他整个人依旧是潇洒帅气的。

于是,阿艳的整个身心都迷醉了,甚至也忘了周围有那一众侍女在旁边跪候着,便想着直接跑到三郎面前扑到对方的怀里,甚至她还想要亲吻三郎的嘴唇——她实在是太久没有品味到三郎雄壮而又顽皮的舌头,因为喜欢喝牛奶、吃柿饼,三郎嘴里似乎永远都带着一丝丝甜香的唾津,也是阿艳在这大半年里日思夜想的甘泉……但还没等自己完全站稳的时候,满脸兴奋的三郎却回过身去,撤出了几步,然后双手扶

着另一个人的肩膀,并把那人推到了阿艳的面前:那是一个女孩子,穿着一身印着蓝染蝴蝶小纹的白色襦袢,长发盖在肩头、又在后背那里挽成个大如意结,然后再打结处顺下一缕乌黑光亮;看起来细眉细眼,眉似柳叶目似狐瞳,高高的鼻梁薄薄的樱唇,个头只矮了三郎半头,而且最重要的是,白色绸缎吴服里面,似乎裹着小铜钟一样的上围、长着像是骏马一样结实又高翘的屁

股,还有一双修长纤细的筷子腿。

对比一下身材虽然算得上窈窕却又瘦瘦小小、即便出嫁过一次但还留着幼女才会留的鬓边束发与后马尾辫的自己,一种叫做「相形见绌」

的感觉在阿艳心中开始蔓延生长。

而那姑娘虽然在红着脸看着自己,但是在她的身上,却有种压迫感十足的气场,让阿艳瞬间又惊又嫉妒。

若论年龄的话,其实她比阿艳还要年长,且与三郎同岁。

她就这样站在众人面前,哪怕是此刻在阿艳眼中,似乎这个姑娘跟三郎更配。

「阿浓,快来!我带你见见……」

三郎兴高采烈地看着阿艳,又看了看浓姬,眉开眼笑地给两个女孩子相互介绍着,「这位就是阿艳……哦,当然,别看她年岁比我们两个都小,但是你也应该跟我一样,尊称她为『阿艳姑母大人』;阿艳,我来给你介绍,她就是邻国美浓『蝮蛇大叔』斋藤道三入道的女儿归蝶,我一般都喜欢管她叫『阿浓』」

三郎的一番话,说得周围伏身着的侍女们,全都惊惧不已。

归蝶似乎心中也是一凛,但是就在弹指间的震愕之后,归蝶却屏住一口气,很自然地跪了下来,对着阿艳欠身施礼:「初次见面,归蝶向您请安,请多关照」

然后又站立起身,微笑着看向阿艳。

而凌驾于那看似温暖的微笑之上的凌厉目光,却深深灼伤了阿艳。

以至于阿艳盯着她愣了半天,却久久都不知道说出一个字。

「喂,阿艳,你倒是说两句话呀!」

三郎依旧喜不自胜地看着阿艳,而且还有些自以为打趣地说道,「你放心,尽管对阿浓拿出些姑母的气势好了!」(……明明看起来,她却更像个姑母!)阿艳腹诽着看向归蝶,又挺胸昂首说道:「你有心了」

随后这一顿,还是熟悉的带着松香味道的味噌煮青鱼,配上野茼蒿菜、白萝卜和芋头片,小菜是用樱花盐渍的梅干、还有柿饼,主食则是涂了些许蜜糖的烤得很香的芡饼,这些东西都是三郎最爱吃的,深冬腊月吃上一口这些东西配米饭,确实很暖和。

但是整顿饭下来,阿艳都没吃出来任何味道。

她的眼睛,一直盯在归蝶的身上。

归蝶也是如此。

并且,其实第一次吃到味噌煮青鱼的归蝶,并不是很喜欢这道菜肴的味道——她总觉得尝在嘴里,有股酸味。

而且依照规矩,自己是信长的正室夫人,吃饭的时候,自己向来是坐在三郎右手边的,如果三郎想要饮水喝酒,正室夫人正好就在右手边倒水斟酒,而阿艳这个看起来怪怪的姑母大人明明应该坐在左手边;可今天这一餐,这个阿艳却坐到了本应该属于正室夫人的位置上,自己却坐在左手,而且这个没心没肺的三郎却硬是让侍女们把桌案摆成了三角形的位置,而非规规矩矩的方正桌,看起来别扭的同时,归蝶的心里面也十分的不舒服——这是她从嫁到尾张来之后,心里第一次如此的不悦。

(这个大傻瓜,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一想到这里,归蝶便想起自己嫁来织田弹正忠家的这半年,每每到了深夜,大傻瓜都会不停地念叨着「哦-簇雅」、「哦-簇雅」,念叨的时候,熟睡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的,而倘若他一惊醒,却在一瞬间会表露出少有的怅然若失的情绪。

(「哦-簇雅」——「阿艳」,这分明是个女孩的名字。

)对于这门以城下之盟为前提的的政治联姻,归蝶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心里本来对三郎是没什么情愫的,而且在这个年代,男子到处沾花惹草、招蜂引蝶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对于这么一个高傲的浓州公主来讲,自己的丈夫在外面睡多少女人、哪怕跟多少小姓男妓搞在一起都无所谓,可躺在自己身边却还要念着别的女人的名字,这是绝不允许的。

「那个……丹羽大人,」

在某日五郎左带着一干小姓打扫庭院的时候,假意在水泉旁观赏从唐船商人那里购来的金鱼的归蝶,故作不经意地对五郎左问道,「早在稻叶山城的时候我就听说,尾张有位清丽灵动的女子,唤作『阿艳』的公主大人,但是我来了尾张这么多时日,却仍末得见。

请问这是为何呢?」

素来足智多谋的五郎左,对归蝶的这番提问倒是并没上心,反而笑了起来:「啊啦!没想到我们织田家的阿艳小姐,在美浓也会如此出名,竟让『浓夫人』您都听说了么?」

「『织田家的……阿艳小姐』?」

「是啊,阿艳大人,是先代御隐居信定大人的末女、是我家家主大人的幼妹。

虽然说比起我家少主信长大人和信胜大人均要年幼,但是对这位阿艳大人,浓夫人您也是要称呼一声『叔母样』的」(那个阿艳……竟然是「大傻瓜」

的姑姑?)如今,归蝶终于见到了这位名为「哦-簇雅」

的女孩子,又见到大傻瓜英俊的脸上总算展现了由衷的喜悦,这让归蝶的心中充满了平静——带着酸涩十足的愤怒的平静。

(原来如此……)身为奸诈绝顶的「美浓蝮蛇」斋藤道三的女儿,归蝶当然能够对于大傻瓜和这个怪的姑母之间的情事一窥了然。

美浓境内,其实也是自上而下的肉欲横流,比之尾张更甚。

归蝶自己的父亲道三就是个色欲的代表:据说父亲很小的时候是个莲华宗的小沙弥,在京都的寺庙里长大,而小沙弥对于寺庙里那些光头的色中饿鬼来说,根本就是用来鸡奸泄火玩物而已;后来为了出人头地,从寺庙中还俗后,迅速勾搭了京都的一个俏寡妇,一个贩油屋的美艳老板娘阿万,但从贩油屋那里拿到了一笔钱后,当年名字还叫作「松波庄五郎」的父亲,就来到了美浓,而从那以后,父亲就一直把自己的这位原配夫人愣是留在了上方地界为自己赚钱,哪怕是这个阿万曾经有一次被进犯京都的匪盗掳走,而且还进行了群奸蹂躏,父亲也依旧狠心地把阿万一个人留在了京都,归蝶心里一直对这个素末谋面的阿万妈妈十分过意不去;来到了美浓之后,父亲的手段依然是入赘、继承家名、然后反过来用计谋废掉先前的家主,随着他每改一次苗字名讳,他的身边便会每多一个女人——直到他改成了斋藤利政这个名字,就连美浓国主土岐赖艺也竟然把自己心爱的妾室深芳野夫人亲手送给了他。

很意外地,那些家族被毁掉的女人,或是原先世家的女儿,或是原本家族的夫人们,自从被道三占有之后,却全都对道三表现得十分服帖且心安理得,而似乎并没有半点怨恨一样。

尚在归蝶末出阁前,某次道三微服上洛,又偷着去京都找了贩油屋的阿万,要了一笔黄金后又去了堺港,回来后带了一大筐从吕宋运来的葡萄。

道三每次带回来一大堆怪的东西的时候,都要送给自己的姬妾和女儿们一块吃,他觉着这样子,是一种可以让家中女眷相互之间消除隔阂的好办法。

而在一起吃葡萄的时候,道三突然撂下一句让归蝶嫁给马上要从尾张回来的土岐赖纯,然后就离开了。

在此之前,归蝶的夙愿除了长大了以后能够嫁给十兵卫之外,就是想要去当一名巴御前或者北条政子那样的女武士、女城主,没曾想却被素来不喜欢归蝶像个男孩家一样到处舞刀弄枪、骑马射箭的深芳野多说了几句,归蝶气不过,立刻讽刺道;「是啊,是啊,我马上就要去嫁给土岐守护

家去了。

说起来,深芳野妈妈您也曾经是土岐守护家赖艺殿下的夫人呢!那照这样算起来,我还真不知道,我到底应该按照父亲一直以来的意思,尊称您一声『母亲大人』呢,还是按照守护大人家系这层关系,尊称您一声『御叔母大人』呢?」一听这话,向来人前美貌似樱、清丽似雪的深芳野,双眼登时瞪得熘圆,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而归蝶依旧不依不饶,继续含笑说道:「只不过我听说,您是被父亲大人从先代土岐守护大人那里抢来的,如今在父亲大人的命令下,先代守护大人业已蛰居,您不但不怨恨,而且先前还为父亲生下了丰太丸兄长,对您而言,好像这一切,似乎都很理所应当?」「归蝶,休得无礼!」坐在一旁的归蝶亲生母亲奈奈在一旁厉声喝止,然后又转头对深芳野赔礼。

这让归蝶更加不以为然,按理说归蝶的母亲明智奈奈,也就是众人所称的「小见之方」才是斋藤道三的正妻,但是家里人自上而下却全都把深芳野这个名义上的偏房当作正室夫人尊着,尽管归蝶跟深芳野所生下的哥哥斋藤高政的关系还不错,但是对于这个姨娘,归蝶心里总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厌恶。

可紧接着,深芳野在叹了口气后,笑着阴阳怪气地说出来的一番话,却让归蝶听得有些傻眼:「女人在世,就得需要一个可靠的男人的。

男人身上可有三宝呢:一把刀、一支棍、一座山。

这三样东西,虽然男人生来就有,但却全都是为了我们女人准备的」「刀、棍、山?」「是啦!刀,便是腰间佩戴的打刀、太刀和肋差;棍,则是男人胯下那充血后又粗又长的肉棍;山,则是男人的肩膀身躯、以及他所有的权力,就像着稻叶山一样!女人需要男人用刀来抢自己、或者来保护自己;需要吸吮男人的肉棒来补充体力、让男人用肉棒与自己交媾来证明自己存在于世界上的意义;也需要他们身上和心里的山来倚靠,这样的话,女人才能活得很好」「胯下……肉棍?」归蝶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听说男人下面居然长着这种东西,但是深芳野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地提起来,却让归蝶有些惊愕。

「夫人!」小见之方一听,皱着眉头示意深芳野别再说下去。

身为归蝶的母亲,小见之方却从来没有跟自己女儿讲过这些羞耻肮脏的事情。

而深芳野却攥着手里的煤精凋刻的佛珠,继续对归蝶说道:「对啊!每个男人都有。

你刚才说我为什么会觉得理所应当,就是因为你父亲就有一支又粗又长的肉棍——确切地来说,是加持了《妙法莲花经》的『降魔杵』,新九郎那家伙自己也这么说!哈哈!而且你父亲的那条肉棍,比赖艺大人的还

要粗大,刚劲有力;长短就像马儿的一样,棍头粗得像常在寺里韦驮尊者手上的法轮,棍子周身的血脉就像你父亲从明国商人那里买来的盘龙狼毫毛笔周围盘着的青龙,每每插在我的湿润温热的女室里,这些都能在我的肉壁上面刮出无穷无尽的咸湿淫泉——身为男人,就应该这样;而作为女人,就应该找拥有着这种肉棒的男人,这样的肉棒才能使女人快乐。

世上人只知道你父亲斋藤新九郎道三是个枪法名家,但他们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你父亲精通的可不只是一条枪吧,哈哈!不过你倒是没办法享受了,谁让你是他的女儿?不过……呵呵,在我老家丹后,不少借住于我本家的那些公卿贵胄们,倒是真有不少愿意对自己女儿下手的父亲、和敢于对自己父亲下口的女儿哟!」「噫!真羞!」归蝶继续皱着眉,瞪着深芳野道。

但她其实不止一次见过自己母亲小见之方和深芳野被父亲肏干得死去活来的模样,甚至有几次,深芳野和小见之方还是被父亲一起叫道居室里、三个人一起快活——其实她还不知道,更有些时候,就连深芳野和小见之方的贴身丫鬟也会被道三命令脱光衣服,对于道三而言一夜对付四五个女人,也根本不算是什么事情,这个花和尚的身体里彷佛永远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经历。

而且,某一次偷窥的时候,道三托着小见之方的屁股,边走动边颤着屁股,搂着女人柔弱的身躯,肏干她那分娩几次之后还依旧紧致软嫩的阴穴时,道三也故意挑弄着小见之方情趣似的,逗着她说道:「要不哪天……直接把归蝶叫过来,让我跟你交合的时候,然后她舔咱们俩的连接处……怎么样……」「啊……啊啊……不要……你这家伙!那……那是我们的女儿啊……」「女儿怎么了……女儿不是早晚有一天……也得被别的男人来干么……不是赖纯那傻小子……就是赖艺那老色鬼……对了,我还老早就答应尾张那边,把归蝶嫁过去了……咱们的女儿生得这么俊美……才几岁啊,就已经有这等风情万种了……我最近都在想,要不然就由我这个亲父来给她开苞好了!」并不像民间流传的香艳手抄本上写的那样,对于性事这种事情,小女孩在刚刚接触的时候,通常第一反应并不会觉得刺激或者贪恋,而会因为无知继而觉得恐惧。

看着父亲那根熏鲣鱼似的阴茎,再听着父亲的话,归蝶顿时吓傻了。

「你……你这家伙!有我和你的那些女人……啊……啊啊……你还不够?你怎么可以对女儿做出这种事情?」身子骨向来孱弱的母亲,却在抗议的同时被长着如同恶魔一般满身棱角分明肌腱的身躯托着,小巧玲珑且依旧粉嫩的微乳上挺立着的乳头被道三贪婪地吮吸,留下拉着牵连到花白络腮虬髯上的长丝,而小见之方的胯下,那紧致的娇蕊,正被那根粗大的阳具猛烈地进进出出,从母亲柔弱枯竭的身体里,却流出来源源不断的透明黏滑的汁水,沿着父亲可怖的黑褐色肉棒流淌到跟他长着络腮胡的脸庞一样满是卷毛支棱的阴囊,一部分在那睾丸下滴落到衾褥,另一部分因为父亲的猛击下则在母亲的蜜穴口搅打出浓密的乳白色泡沫,甚至母亲那似展翅蝴蝶般的阴唇,也被父亲那根邪恶的阳具牵带着插别进自己的肉穴内。

「南无妙法莲华经……世间万物皆是空……我和她的亲缘,不过这一世尔;抛开这些,我也不过一男子,她也不过一女子……所谓亲戚血缘,只不过是人间指定的禁锢而已……」「啊啊啊!你……啊啊……你真想……你真想要对女儿做这种事么?」随着道三托着屁股、并扭动腰身加快速度,小见之方的身体里热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阴穴里的水泉越涌越多,她的理智便也越来越动摇。

「知道为什么……我为她取名『归蝶』么?」

说着,父亲又伸手摸到了母亲的身下,摸到了她正和自己交合在一起的部位,恰似摸到了一个什么特殊的地方,然后缓缓地在上面揉着……这让归蝶自己都好了起来,因此她偷偷地张开双腿,探入了和服下摆空空的里面、自己的阴户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阴户部位早就湿润了;然后她用手指轻轻分开了自己的两片阴唇,也终于找到了她自己一直以来都不知道的、自己阴唇上端那颗凸起的阴蒂珠。

就在她模彷着父亲揉搓母亲的力度,也在试着触摸自己那温热而且越揉越痒的妙肉珠的时候,却又听见父亲说道:「因为我们的女儿跟你一样……也在下面长了一只可爱的『蝶』呢……」「啊啊啊……『旦那』大人……那你……啊啊……你没对她……」「哈哈……老夫怎么可能放过那么好看的女阴呢……她还在襁褓中……你的下体还有『恶露』的时候,老夫可是一边舔着女儿的阴唇一边自己解决的哦!」归蝶听到这,立刻停下了自己的手。

(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真是又可怕又恶心!)「啊啊啊……那可是我们的女儿啊……坏人……啊啊啊啊!」「哈哈!你居然信了……老夫再禽兽邪魔,也不至于对婴孩那么做……但是老夫无法对女儿发泄出去的欲火……呼……就要从你这个母亲的身上加倍发泄出来的哦!看啊……你喷出来好多水呢!你记不记得你此生第一次潮喷,就是在你还管我称作『义

父大人』的时候呢……」一旁窥听的归蝶总算松了口气,但自此,她心中却永远留下了关于父亲的阴影。

而且,父亲那边的邪言恶语,却还没停止:「要不然……就现在……奈奈……你再给我生一个女儿……养大了之后就让她给你我伺候床事也行!」道三却不由分说地扳过小见之方的脸,吸着舌头亲吻住了她后,把她直接压在墙壁上然后瞬间加速冲刺……当然,其实道三说这些也就是为了刺激而已。

尽管他是个道德感极低的人,但其实他并没有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动过心思。

而且,说来他对自己子女存在的意义的看法,其实跟尾张的信定信秀父子不谋而合——平手政秀给自己带来信秀的亲笔信的时候,起初他差点气得想要杀了平手政秀,毕竟仗是自己打赢了,输家那一方信秀却敢厚着脸皮来让自己交出女儿嫁过去;但是看到信秀写到「子女对汝吾二者,皆如剑、如笔之具也;若非吾无女娘,定遣中务殿为媒嫁与贵郎。

今汝有女娘,吾有儿郎,二者同岁,此天作之合;嫁与吾儿,乃汝借吾剑、而吾贷予汝笔也。

他日汝若悔之,便归何欤?」正是因为看了这段话,道三才决定答应这门亲事。

但是归蝶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想的,她只是觉得父亲实在是太可怕了。

于是从那以后,她便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着自己的父亲。

但是按照深芳野今天的意思,貌似这种事,似乎还倒是个好事了。

「这种事情羞什么?说起来,明明都能给新九郎做女儿的你的母亲,当初不也是因为这个,才从明智家送过来了么?不是这样吗,奈奈?当初新九郎第一次插到你那稚嫩的女阴里面的时候,你不也被插得七荤八素的、从此彻底爱上了新九郎和他的这把东西了么?你觉得这种事情吗?」「这个……请您别再说了……」小见之方脸上顿时通红。

遥想当年,小见之方四岁的时候就被自己兄长明智光纲送到了斋藤利政身边,最开始是以认利政为「犹父」的身份送去的,那时候的深芳野刚满二十岁,奈奈小的时候,还管她叫过「深芳野妈妈」;但随着奈奈一天天长大,她在利政身边的身份也开始一点点发生变化,利政每天对她做的事情,也不只是喂饭陪读,逗着玩的游戏,也转移到了衣服里面,七岁那年她第一次尝到了男人的精液、十岁那年她第一次迎来了性高潮和潮吹,随即十一岁被破处后,就顺其自然地成了利政的妻子。

归蝶见母亲不说话,自己的目光便也变得柔和了下来。

小见之方是个柔弱的女人,每当遇到自己执拗不过的事情,便会低头沉默。

而在归蝶心里,她觉得既然母亲沉默了,也就证明深芳野说的话是对的。

深芳野转头又笑了笑,她接着说道:「说起来,我们女人又能在别的什么事情上能够说了算呢?只有这三样,才能为我们所用,才能不让我们女人被男人们奴役、而是去让男人们为我们疯狂……归蝶,你去嫁给赖纯,你母上大人嫁给你父亲,我又被你父亲从赖艺大人身边抢走,这些都不是我们说得算的事情。

咱们三个,在这样的世道,只能为了男人的刀、棍和山活着,知道吗?」深芳野脸上带着放纵而毫无遮拦的媚笑,后面的那一部分的话,却似乎说得有些伤感。

归蝶面红耳赤地听完了深芳野的这一番话,脸上皱眉嘟嘴瞪眼睛,却把这些话在心里记得牢牢的。

但是很显然,土岐赖纯那小子,跟深芳野所说的这三样东西完全不沾边:首先是所谓的「山」,虽说赖纯的父亲赖武才是美浓土岐家的嫡长子、赖纯又是赖武的嫡长子,但是在赖武时代的美浓,就因为赖武的各种骄奢淫逸、倒行逆施,搞得全美浓境内的国人众对其离心离德——若不是因为此,当时还叫作「长井规秀」的斋藤道三,也不可能帮着土岐赖艺搞倒赖艺的这个哥哥;而今赖武含恨病死在了越前,赖纯能够回到美浓,全仰仗越前的朝仓和尾张的织田同时给斋藤道三施压,但是回来之后,赖纯这家伙也只不过是个顶着「美浓守护」的头衔的象征而已,实权还在道三手里,而即便道三是个忠厚长者,赖纯这小子出了成天嘴上会说之外,他对政务民生、农商军事根本一窍不通,并且也不感兴趣;(也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把我嫁给这家伙……)——归蝶不止一次地这么想;其次就是所谓的「刀」,这个就更不用提了,身为一国国主——即便是名义上的——还是武家长子,赖纯却并不喜欢刀枪,相反,他对于任何带着尖刃的东西都怕得很,哪怕是用来剪灯芯的剪刀、挑炉子用的铁炭箸、打理月代头的剃刀他都害怕;而他的兴趣,则是弹奏三味线和手鼓,想来也是,当爹的赖武最喜欢的事情是博骰子、玩双陆棋,当叔叔的赖艺最喜欢的是画鹰,当年豪迈到不惧鬼、成功讨取酒吞童子首级的源氏家风,已然在他们这些后代的身上了无踪迹;但至于提到「棍」,土岐家的男人们虽然性格各异、立场也相左,但是他们却都特别爱玩女人……一会想到这里,归蝶不禁又悲又恨:那皮肤白皙、面容精致得不像个男子的赖纯大人,由于从儿时就嗜酒如命、五六岁后又沾染上从明国商人那里售卖来的一两贵值千金的淡巴菰,再加

上或多或少有些先天问题,赖纯的男根短细似泥鳅不说,且从末有过勃起的时候;——可房事无能的赖纯,却又偏偏极好女色。

自己的身体满足不了女人的身体,那他就想了各种怪残忍的法子,来折磨那些女人、以此让她们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在赖纯看来,女人交合云雨的时候受到了满足时发出的浪呓,跟经受疼痛而发出的讨饶叫苦声音几乎是一样的,他便认为,让女人忍疼吃痛,就是在满足她们的性事需求。

而对于归蝶,这个曾一度把自己父子从美浓守护的位置上赶下、还让自己颠沛流离那么多年的仇人道三的女儿,赖纯更是要对付她了。

「含着!」新婚那夜,赖纯恶狠狠地看着归蝶说道。

这让原本对眼前长相貌美的男子多少带有些许好感的归蝶,瞬间恶心了起来。

(而且嗅起来,这家伙的这个肮脏的东西,至少得有个把月没洗干净了!什么源氏贵族、什么守护之子嘛!真野蛮!)「我不!」蝶拒绝道。

「啪——」赖纯二话不说,抬手就用手中的扇子,狠抽了归蝶幼嫩的屁股一下。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难道要忤逆我吗?」「但我是山城守利政的女儿!没有我父亲,你什么都不是!」年幼的归蝶心气也甚高,开口就反叱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而这两句话,字字句句,就连假名都戳痛着赖纯的心。

可是赖纯反而笑道:「对,我没有你那可恶的连我土岐之家国都能盗取的『蝮蛇』老爹,我什么都不是!但你真以为,你那恶父无所不能?这么告诉你吧,小丫头片子,你在我身边如果不好好服侍我,那么我只要动手写几封书信,越前的朝仓、尾张的织田、近江的六角和浅井,甚至还有飞驒的三木、信浓的武田、木曾,或许就会一并打过来!到时候,无论是你、还是你的母亲小见之方、还是那个淫荡的女人深芳野,我都给你们卖到京都、九州或者奥羽,做人人都能插、人人都能品尝的婊子去!哈哈哈!就你们母女这等姿色,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吧?到时候我便能用这些钱买下十万大军,能够让我以此来平定整片尾浓近畿之大国也说不定呢!」——赖纯此刻却还不知道,自己已然被最对自己上心的织田给抛弃了。

但是,归蝶对此也并不知情的。

所以,面对比自己大上十几岁的赖纯的威吓,归蝶自然怕了。

随即,赖纯又指了指自己那条彷佛毛虫一样又小又脏的疲软阴茎,对着归蝶喝道:「快点!给我舔干净!让我舒服——如果你让我舒服的话,我还会好好待你的!」没办法,当时空有厌烦却还不会运用计谋的归蝶,只能含泪照做,一点点掀开赖纯的包皮,忍着胃里的不适,一点点吃下赖纯龟头上灰白色的皮垢,并舔掉从马眼里流出来的还带着尿骚味道的透明液体。

只舔了三五下,一股热流居然就这样地从赖纯的马眼中喷出,灌了幼小的归蝶满口都是。

而赖纯似乎很满足,也不管不顾归蝶的感受,当晚就大喇喇地躺在榻上睡下。

可是第二天一清早,还没等归蝶睡醒,一阵撕裂的剧痛便从归蝶的下体处传来——归蝶在出嫁之前,家中服侍的年长侍女们便告诉过归蝶破瓜开苞的时候的疼痛,让她有了些许心理准备,但是经过了昨晚,年幼的归蝶其实深知,赖纯并没有那个能耐,只是此时的感受真实又痛苦,这让归蝶在痛楚中无比地困惑;可她起身一看,却见到此刻,刚睡醒的土岐赖纯,正握着一支蜡烛,朝着归蝶的女阴用力戳着。

见归蝶流着泪醒了,赖纯却狞笑着对归蝶说道:「你我既然『祝言』礼成,你哪里还有仍旧是处子之身的道理呢?哈哈哈!」这还没完,等到赖纯用蜡烛戳破了归蝶的处女地后,直接掰断了那根蜡烛,并且命令归蝶三天之内不准把蜡烛从身体内取出去;尔后,他又让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侍女们拿出麻绳来,把归蝶赤身裸体地五花大绑起来,再给她穿好衣服见人,而在美浓的那些地头武士们前来为新守护大人跟她庆贺新婚的时候,赖纯总会在席间趁着别人不注意,或是伸出手指插入归蝶的阴道、猛怼着她膣穴中那半截蜡烛,或是从背后将手伸进归蝶的小褂之中,用力拉扯那又粗又勒又刺的麻绳让归蝶吃痛;等到人都走了,赖纯一高兴,却又用着挑茶炉用的烧红滚烫炭箸,毫不怜惜地插进归蝶的阴部,然后叉着沾满归蝶阴水的半截蜡烛,从女孩的紧致阴道里「卜」地一声取出。

——这便是归蝶在幼时这段短暂却梦魇般的婚姻中,经常经历的事情,也因为此,此后归蝶终其一生都无法生育。

最^新^地^址:^但赖纯对于归蝶的折磨还不止于此,他照着自己常捧着的那本《好色一代男》,借此又创造出了各种折磨人的法子:白天的时候,赖纯便会拿着手中的毛笔、竹笛、马鞭、箭杆,或者手边一切可用的东西抽打归蝶,晚上则故意举着燃着的蜡烛或者油灯,将滚烫蜡油或者紫苏油滴遍归蝶的全身。

如果赖纯认为归蝶表现得好,那么还允许她吃饭喝茶,但也要跪着趴在地上,模彷小狗一样地进食,如若不然,赖纯连饭都

不允许归蝶吃,只是会在自己想要便溺的时候,让归蝶张嘴接住自己的骚臭尿液给她解渴。

自此,归蝶对于婚姻这件事,心里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耻辱。

一直到一年多以后的那个初冬,等到父亲来到大桑城终于跟自己再次见面的时候,时年十二岁的归蝶,才终于从赖纯的魔爪中逃脱。

而这一年多来,斋藤利政并非不知道女儿的遭遇,对于这位美浓的无冕霸主,稻叶山上的哪颗草被蚜虫啃食、长良川与木曾川中的哪只虾米被鱼儿吞咽,都能被心细得把天下当作算盘的蝮蛇知晓得一清二楚,在大桑城居住的名义上的国主赖纯身边的心腹侍应,也早已被蝮蛇渗透得如同清水流入冰川之中,所谓美浓守护的居城,四面都是透风的墙;而且,善于化妆的蝮蛇,也好几次偷偷潜入到女儿与赖纯的居所暗窥,女儿沐浴时候,原本如同奶酥一般的身躯上留下的油蜡烙印、脖子上、乳房间、四肢关节处的紫红色淤痕,还有女儿那如同石榴般乳头上留下的黑红色血痂、红肿又留着烫伤水泡的外阴唇跟肛周,都被蝮蛇看得一清二楚,更何况好几次,归蝶被赖纯摧残的时候,正巧被蝮蛇从头看到了尾!蝮蛇对此自是恨入骨髓:他确实对自己这个幼时便出落得妩媚的女儿,有那么一丝兽欲,但是毕竟归蝶是他成为一方枭雄之后生下第一个女儿,他对女儿的呵护之心与责任之心盖过了他心中的兽欲——更准确地说,斋藤道三将女儿归蝶,看作是自己这辈子最完美的一件作品,甚至要比京都的油屋商号「山崎屋」、要比自己一手建立的这座稻叶山城更加完美:如果归蝶生作一个男孩的话,自己必然将来要立他做自己的后继者,而非跟其他妻妾所生的其他儿子,尤其是分明是自己霸占了深芳野后深芳野才怀下的、但无论从体态到性格都跟自己差距甚远的长子高政;而归蝶生作女子,那么蝮蛇觉得自己必定要将她嫁给一个真正配得上整个天下的后生英雄,或者等到自己真正盗取了整个日本、当了幕府将军或者摄政关白、或者甚至当了天皇之后,自己再把女儿纳到自己的床上——而把归蝶嫁给赖纯,最初只是蝮蛇的缓兵之计,他没想到赖纯那小子当真不知天高地厚,真的敢对归蝶下手;所以,当蝮蛇看着自己都不忍心染指的女儿,竟被土岐家这个小畜生如此摧残,心中的怒火自然不可抑止;只是,此时的蝮蛇还需要忍。

他并不是要忍那个外强中干、空有源氏贵族血统和苗字的赖纯,他需要忍的,仍然是来自美浓四面八方的豪强们:而在当年,蝮蛇就已经在加纳口压制了南边的织田信秀,信秀也为了统一尾张而开始向自己示好;北边飞驒的三木在忙着平定国人众内乱,三木家本身有并不乐于扩张国土,而是偏爱跟京都的公卿搭涟连;至于东边的武田,虽然同样身为源氏庶流的武田晴信实力超强,又在信浓的诹访经营多年,但是北信浓的小笠原守护跟豪族村上义清一直在对其滋扰,如今其又深陷与关东管领之间的长期缠争中,根本无力对美浓做出任何动作;而剩下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就只有在美浓西边的两个枭雄:南近江的六角定赖、以及西北边越前的朝仓宗滴。

但是定赖和宗滴,那是两个老家伙,听说最近经常害病——或许,这两个加一起快到一百五十岁的家伙,马上就要不中用了。

(随着宗滴年龄越来越大,他在朝仓家的话语权也越来越薄,他那个曾侄孙义景,可不是个雄才大略的家督,自然不会对自己这位「大叔父上」言听计从呢;)(至于定赖,虽然六角跟信秀是亲家,但是定赖的那几个儿子根本看不上信秀那家伙,而且自从泷川一族被甲贺众跟六角家联手排挤出南近江、尔后信秀又收留了泷川一族,六角跟织田的关系便愈发微妙了,如果这时候定赖死了,六角一定会跟织田打起来……)(而我,只需要一个字:熬——熬到那两个老家伙油尽灯枯!)因此,在这一年多时间里,蝮蛇一直在默默扩充自己的实力,而对于自己的女儿被赖纯日夜摧残,蝮蛇也只能当作毫不知情。

(对不起了,信秀,我是没办法给你一个完整的儿媳了——谁让你当初非要把赖纯送回来的,这是你自己选的。

)果不其然,在随后很快南近江那边传来消息:定赖托词一心佛法、实则因为染病而彻底隐居,把家督之位交给了儿子义贤;而堪称朝仓家最后的光辉的家老宗滴,也开始在此时长病不起,除了让自己的近习帮着编着自己口述的兵书之外,既无力领兵,也无力参政。

而当这两家再回过来,想要对美浓的蝮蛇发难的时候,他们却才从派出去的细作忍者们的回禀中发现,自己已然无法敌得过蝮蛇的军队了。

于是,在那个初雪的夜晚——「哟,这不是山城守新九郎大人么?」「守护大人,您应该称我一声『舅殿』的呢——这样直呼岳父的名字,您这算是大不敬吧?」「呵呵,可笑!我用得着跟你说敬语么,蝮蛇?」「赖纯殿下如此理直气壮,想必您是觉得,您可以跟我掰掰腕子、玩玩相扑了?」「哈哈哈!山城守大人谬言了!要是跟你掰腕子、角相扑,那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出力呀!我的身后,至少还有尾张、近江和越前呢!」此时的赖纯,还在做着春秋大梦。

「是么……」「说吧,你今天前来到底是

来干什么的?」「我只是来趁着初雪,给守护大人庆贺,为守护大人煮上一碗茶的」「这样啊……嗯,我倒是老早就听说,『松波庄五郎』的油卖的不错,茶道也非同一般。

您请吧」蝮蛇倒也没有多言,从怀中拿出茶具,倒上泉水,烧起炉灶,舀出茶叶,磨成茶粉,又分成三次调成茶汤,并用茶篦细致地研磨着茶末,然后将茶碗递到了赖纯面前。

「请吧」赖纯喝了一口,点了点头:「果然是很好的茶道啊」随后将茶汤一饮而尽。

蝮蛇取回了茶碗,又为自己研磨了一碗茶末,并同时对赖纯问道:「守护大人喜欢『今样』,对吧?」「不错,『今样』不似公家们乐意听的那些曲调那般死板、也不同于唐曲那样华丽,我就乐意听『今样』——尤其是,嘻嘻,我跟归蝶欢好的时候」蝮蛇没接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有意思。

老夫最近搜集到了一首曲子,是平相国时候,曾经在当时的白拍子那里流传的『今样』,名曰《且玩焉》。

据说,平相国在保元之乱帮着信西和尚流放崇德上皇、以及后来平相国自己又拘禁后白河法皇的时候,都在京都御所的大殿上唱过此曲,」说着,蝮蛇又顿了顿,看向了赖纯,「今天,就让老夫也为守护大人您,唱上此曲,如何?」在听到平清盛先后流放崇德天皇、软禁后白河法皇的时候,赖纯便在心里大呼不对,但此时已经晚了,因为随之而来的,是腹中的绞痛,同时赖纯倍觉自己一阵气虚,他抬起手来,想要呼喊却也喊不出声了。

而伴随着赖纯瞪眼倒地,蝮蛇眼睁睁地看着他,却悠悠唱了起来:「且玩焉,生于世;且戏焉,生于世;且听玩童嬉戏声,或然此身,亦动乎……」一曲唱罢,倒在地上的土岐赖纯,已然七窍流血。

而藏在屏风后的归蝶,永远记住了这首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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