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靠东边的一个房间里,几个年轻人正在交谈。
这个房间虽然不如赤松子的大殿,但也算极大,比之大泽一般的冰屋都要大,长宽接近十丈。房间东首,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二十来岁左右,光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两条手臂全都爬满了图腾符文,一直蔓延到锁骨以下,他的图腾棱角分明,大开大合,不像夏禹的那般复杂精密,看起来极有气势,他拿起一个铜杯,杯中盛着酒,在他的周围,围坐着四个人。
“你们看到刚才那夸父氏的小子没有?”一个四肢匀称、身形健美的年轻人说道,“看他那个样子,好像命力不是一般的弱呢,真没想到!”
“我还听说他每次使用图腾后都会昏迷!”另一个矮小精悍的年轻人说道,“想必图腾的等阶也不是很高。”
“不入阶!”一个双眼漆黑如墨,看不到半点眼白的瘦高年轻人说道。
“你对他使用图腾之力了?”矮个年轻人问。
瘦高年轻人点了点头,说道:“他的图腾很复杂,但仍处于种子形态,尚未发芽!”
“哈,原来是个不入阶的家伙,那咱们不是可以欺负一下他了?”矮个年轻人说道,“禺京,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
那个一直在喝酒的年轻人淡淡道:“有什么好关心的,不就是夸父氏么,跟咱们一样,丧家之犬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若不是三巫内讧,牵连其它无辜部族,咱们又怎么会变成丧家之犬?”
“没错!”一直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附和道,“夸父氏名头倒是响,平日骑在所有部族头上作威作福,结果闹得天下大乱,见了妖龙便望风而逃,火巫大人好歹力战百日而死,祖巫却是一声不响地就跑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什么传人,咱们难道还用对他客气么?”
禺京不为所动,说道:“他是首领大人亲自找来的,你们去惹他,小心得罪了首领大人!”
“那又怎么样?”矮个年轻人说道,“首领大人说过,华夏舟上,不看身世,只看能力,他被咱们欺负,只能怪他没本事!”
“说的对,只是不知他会成为哪位战司大人的部下?”
“我看八成是大战司,他那么弱,只有大战司才可以保护他!”
“我倒觉得三战司更适合他,看他那副娘们相,就该跟娘们待在一块!”
几人说来说去,都不认为夏禹会成为二战司的部下。
禺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上船至今已有十年,为了到达不周山,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经历过无数次苦战,亲眼看着旧的同伴一个一个地死去,当年和他一起上船,活下来的只剩下他一个。现在跟他坐在一起的,都算是他的晚辈。
这些刚上船不久的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对现实的残酷性缺乏直观的认识,他们大多都没见过真正的妖族大军是个什么阵势,所以一旦遭遇强敌,往往死得很快,因此禺京对那个什么夸父氏也不怎么关心,在他看来,以如此弱小的实力登上这艘船,其实命就已经丢了一大半,也许那种人因为拥有夸父氏的高贵血统可以侥幸躲过一两次,但妖族强者如云,他们可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让你慢慢变强。
这个时候,禺京更关心的是他自己,他不关心夏禹会成为哪位战司的部下,也没想要特意去针对对方,他所关心的,是第四位战司的事。
前几天,他曾偶然听到大战司说起,首领大人有意提拔一位新的战司。
在华夏舟上,成为战司不但意味着权力,也意味着每次战斗后获得更多的战利品,拥有更好的修炼条件,但这两者还不算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战司意味着一种荣耀,当年炎帝在位之时,整个中原也不过只有一百多位战司,成为战司可以说是每一个图腾战士的梦想,如今虽然中原沉没,人族衰落,战司的地位有所下降,但对于这些失去了部落的人来说,仍是一种十分难得的荣耀。
禺京作为一个拥有十年船龄的图腾战士,不但力量强大,战斗经验丰富,而且在其他战士中也颇得人心。听到那个消息后,禺京便有点寝食不安,心中总是想着那件事,对其它的事情全都心不在焉。
这时其他人都在讨论那个夸父氏的传人,而他则在想着第四位战司的人选。
“除了那几个家伙之外,其他人都不可能比我更有资格,就算是与那几个家伙相比,我的力量虽然不能说强过他们,但若综合资历和人缘来比较,他们应该也比不过我......”
他想得出,连铜杯中的酒是什么味道都全然不觉。
这时,夏禹走了进来。
夏禹刚到一楼,便听到旁边一个房间里面传来说话声,隐隐提到了夸父氏。他才刚上船,一切都很陌生,本来赤松子让天吴带他去认识船上的其他人,然而天吴却不知到哪去了,于是他觉得有必要主动进去寒暄一下,顺便和他们请教一下如何拒绝赤松子任命的方法。
他走进房间,里面的说话声便顿时停止,他看到房内坐着五个人,五个人中除了坐在东首的那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正在发呆之外,其他人全都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