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是一种矛盾的景象。
小无量山的人没有踩剑而行,跟在三皇子身后之时,他们便卸下御剑,罩上麻袍,将剑器收入匣中,与常人无异。
剑湖宫的苏苦皱着眉头,他隐约觉察到了一些古怪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很是罕见,他在剑湖宫地底圣地的时候,曾经有过些许的冲动,血液当中流淌着的星辉,有些不受控制的涌动。
两拨人马,三四十人,一节车厢,就这么停在了感业寺的门口。
夕阳的光芒带着一些凉意,将影子拖曳很长,狮子张牙舞爪的石像,在地上糊成一团碎影,随风飞起贴地落下的片叶,分不出是影子还是枯叶。
......
......
宁奕正在替女孩取出性。
他每日都会来。
即便取出了四十三滴性水滴,徐清焰的身体状况有了康复,他仍然习惯了,每日在下午的时候,从安乐城的院子出,拎着伞剑,来感业寺一趟,取出徐清焰身体当中新诞生的性。
性是一个极其稀有的物质,徐清焰的身体像是一个母胎,每天都会孕育出崭新的性,在凝结成为水滴之前,先是雾状,絮一般缠绕纠结,蜀山的丹药药性霸道,强行凝聚成为水滴,在女孩的身体当中,处处都有着性的残余,那些残余还来不及凝结,或许只依靠服药,永远无法凝结。
宁奕依靠骨笛,一点一点的汲取。
徐清焰说过,自己留在寺里的时间不会太长,宁奕知道她背后究竟藏着怎么样的巨大势力,哪怕是如今在西境堪称落魄的三皇子,背后也是小半座大隋皇室。
他并不纠缠进入皇室的权争当中。
很快女孩会被送入皇城。
但宁奕没有想过,这一天来得与自己想象中有些不同。
他皱起眉头,隐约的直觉告诉自己,寺外抵达的那拨人马,似乎带着一股不善的气息。
“是我哥。”女孩呼出一口气,她没有去看窗外,面上已经带了一些遗憾,声音温柔道:“谢谢你......宁奕,他们来找我了,我恐怕要走了。”
宁奕心底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看着女孩那张完美的脸颊,然后站起身子,透过竹窗的缝隙,看到了寺外的影影绰绰。
那些人......是来找自己的。
徐清焰也觉察到了一些古怪之处,停在寺外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披着大灰袍的那些明显是修行者,他们的气势磅礴而又凝固。
不是来找自己的吗?
徐清焰惘然看向宁奕。
宁奕无声的笑了笑,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回过身子的时候,看到了她焦急的眼,认真说道:“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伞剑就靠在他的身边。
宁奕拎起伞剑,沉默的回想着自己杀人截货时候的细节.......上官惊鸿死了,拦路的人死了,当时见到这一幕的人,应该全都死了。
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那座小山上,骑马捻箭的那个男人,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宁奕,我记住你了。”
少年轻轻吸了一口气。
徐藏说的没错,杀人就应该干净利落,自己如果把所有人全都杀光,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
宁奕站在屋内,他伸出一只手,停在推门的那一刹。
女孩轻声道:“宁奕。”
宁奕顿了顿。
女孩犹豫道:“小心一点。”
宁奕笑了笑。
拎着伞,推开门,屋外的阳光落在红叶上,层层叠叠,他站在寺内,隔着一道笆篱,一共三十七件灰色大袍,除了落日时候的草木气息,还有一股......在西岭时候曾经闻到过的熟悉气息。
宁奕扫视一圈,看到了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小无量山众人。
郑皱着眉头,觉得这个少年似曾相识,一时之间没有想起在哪见过。
当时太过混乱,烟尘四溅,停驻的时间又太过短暂。
宁奕的气质变了很多,头削短,干净利落,整个人换了新袍,踏入修行之路后,他每日与徐清焰一同相处,身上带上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性。
宁奕连忙转移视线,他拎着伞剑,剑尖杵在地面,注视着众人拥簇的那截车厢。
车厢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可知,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