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
奸佞逆之炽盛,豺牙密厉御前。
魑魅淫乱宫闱,刀兵锈气尽染。
兵弱且怯虏强,黄龙倒坠鸾殿。
幸有赤胆忠心,苍髯毁家纾难。
执金鼓问贼臣,沉白马平妖患。
乍风惊而射火,携长狭以死战。
骁果浩气长存,匹夫亦怀肝胆。
群宵无处遁形,魍魉吹灰烬散。
岂料天机多变,淫霏倒泄人间。
将军路绝重围,死绥以佑秦川。
再无卧墙高垒,孤城犹如弹丸。
奸相荼毒朝野,枭獍枉害忠贤。
昔日龙行虎步,今朝掌中珍玩。
臂膀自折渭南,股肱思而不见。
国危悔惜良将,危局势如累卵。
尔来白驹过隙,须臾已逝百年。
鹰娑川前踏雪,师徒义绝恩断。
烽遂淬星焕落,儒袍碧血浸染。
世人皆为草木,黑白反掌之间。
人妖似是而非,妄欲欺瞒苍天。
身死止戈息乱,方知人心难辨。
善恶转瞬一念,天道往复循环。
百载妖雾锁心,何惧遗臭万年。
坠冥渊点魔眼,举屠刀弃仁剑。
出囚牝而东进,裂九州欲胙膳。
叹有道而无凤,嗟诸子壁上观。
渡渭水渍锋镝,引群妖至洛川。
野望燃烬扶风,溃沸不绝宫鸾。
脂膏遍洒原野,烛灭妖焰冲天。
缝旧爱而辞别,焚皇陵而断念。
占琉璃以藐神,颠秦祚泯苍愿。
轻九鼎而欲问,霸天启而窥天。
饲大盗近塌边,弃洛京断龙延。
虺毒暗藏肘腋,长虹已坠世间。
乘圣驾踌不前,惜三世心愧惭。
眺西陵而神伤,弃苍生却惘然。
蒲津风雨骤起,鸿雁南飞不渡。
焚龙舟而奔命,羡狡兔有三窟。
民枕倚于墙壁,路交横于豺虎。
长亭夫妻离别,再无来时之路。
四郡父子相悲,故土难离残酷。
群魔戮屠畿辅,身侧鹰视狼顾。
主辱名存身丧,不绝秦人之哭。
往昔池台钟鼓,今朝风尘殄瘁。
赤鸟绕之不绝,天狼高悬东都。
望龙首而掩泣,向关山以长叹。
盛极楛矢东来,群虏白环西献。
衰至鞠为茂草,九州生灵涂炭。
日暮途远漫漫,人间何世而安。
余烈祖兴关陇,东遁洛水伊畔。
竟缝百载旧祸,终视未央之变。
梦游湳河之滨,昔日京观赫然。
脚下嶙嶙白骨,犹见烽火连天。
枯冢连绵不绝,断壁冤血未散。
梧丘残魄仍在,殇鬼祟游世间。
岂料千回百转,善恶碧落黄泉。
抚今悼昔惋叹,祭魂以求心安。
青州-泰安郡
泰安郡本属兖州,然自从北狄愈
发猖獗,河北四州财力渐竭,大秦便将富庶的泰安郡划入青州治下,用来分化地方财政危局。
娘亲在观期间,无数次散尽家财,赈济灾民,她身必躬亲,带着观内的徒弟们帮助山下各处村镇修缮水坝,维系耕地,整个泰山脚下也算得百姓衣食无忧,欣欣向荣。
奈何天不佑秦,随着战乱频发,流民暴增,各地道路堵绝,山贼群起,闹得整个泰安民不聊生。娘亲虽已不再为清道观观主,但我还是尽可能的维护着脚下的一亩三分地,虽算不上散尽家财,可也要延续娘亲的志愿,落个心安。
我与七巧一路急行,不敢有半分耽搁,好在有暴雪阻隔官路,鲜卑人的铁骑才晚了一日抵达渤海郡,而我则已趁着黄河冰封,先一步回到了青兖一代,否则战乱一起,恐怕一时间再难渡河。
“小少爷,是不是有了这株仙草,宗主就能记起你了。”
七巧双臂抱紧我的腰腹,整个娇小的身子牢牢贴靠在我身后,狐耳帽上的两瓣三角绒耳被风吹得向后飘起,分外可爱。
“希望如此。”
我踩稳马镫,目如利箭,脚下虽是大秦腹地,奈何这年头世道乱的很,说不定从哪里就钻出来麻匪山贼。
“小少爷,那…那你会娶宗主吗?”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惊得差点栽下马去,面露尴尬,不由放缓了手中缰绳的力度。
“你这臭丫头,乱说些什么。”
七巧的手腕又勒紧了几分,我甚至能隔着棉服感受得到她脸颊的滚烫和心跳的砰砰声,这小丫头定是又在胡思乱想了。
“可你不是喜欢宗主吗?”
少女直言不讳的性子倒是从未改变,我一手拽稳缰绳,一手抚摸着她小巧的柔荑,用指腹蹭着她晶莹剔透的指甲盖,话中带着几分调笑。
“那你要不要一起嫁过来。”
七巧轻轻嗯了一声,涨红着脸蛋,她反手握住我的手背,逐渐将五根葱白的玉指缓缓扣紧我的指缝,反过来用她娇嫩的指肚去剐蹭我掌心上方的硬茧,像是在我手上画着一颗心的形状。
“七巧不求名分,只求能够一辈子在小少爷身边伺候小少爷,那就很满足了。”
我想起当年百家大典后的那个晚上,小丫头端着一盆清水想要给我擦洗身体,她娇柔妩媚的春颜和香软滚烫的娇躯似乎就在我眼前浮现。那时候我也是这般对她许诺,她也是和现在一样的回答。
从小到大,她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我,我早已将她
当成亲生妹妹,可绝大多数时候,我都没有去考虑她是如何看待我这位哥哥的。
“嗯…就算是丫鬟也是要学得些暖床技巧的。”
我腰间被她小手一拧,疼得直呲牙,刚想回头再挑逗两句,眼前不远处的山岗下却突然飘荡起紫黑色的大纛旗,那嵌着黑红条纹的将旗正在暴风雪下逆风高扬,极为壮丽,两侧辅旗的密集范围将我的视线近乎全部遮挡。
主旗的旗面上一个尽显威严肃穆的“秦”字极为醒目,边縿刻日月星辰,旗干高大笔直,足有小腿粗细,竟然距离如此之远都能清晰可见。
这是秦军的旗帜?随着步伐将近,我得以愈发看清这阵势。秦法严苛,在军阵等级处理上更是如此,旗画龟蛇者为郊野官吏所用,画熊虎者为军吏旗,而縿刻日月者则为王旗。
王“受天承命”,为天子,而天数十二,故而王旗有十二斿。而眼前这杆威武显赫的大纛旗却有九斿飘扬,说明来者虽非九五之尊,却也地位极其显赫。不但贵为皇亲国戚,同时在官位上至少也要拥有开府的权力。
再加上周围旗阵严密,阵脚丝毫不乱,掌旗官身罩重铠,其余士卒悉数披甲执锐,怎么看都像是一支正规军,且绝非是青州驻军,这等英武姿态与全甲数量的规模,只会在戍边的边防军身上能够看得到。
我虽见识浅短,可从小没少听萍姨讲那些军旅作战的往事,这等重铠又称步人甲,是典型的精装步兵作战时才配备的甲胄。其最为显著的地方便是甲叶是由皮条与甲钉连缀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