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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洛兰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儿,就去采花了,她先在河边找到一个垂柳折了细细柔韧的两条,柳条穿插而过,就成为一个简单的花环雏形,她沿着小道行走,月季花的品种很多,经常有人会把它和玫瑰混淆,但是萧洛兰觉得月季比玫瑰好看,红色龙沙宝石在夏季开的热热烈烈红丝火,花瓣层层叠叠簇拥在一起。
萧洛兰从花圃瓷砖上仔细寻找着,这里经常会有掉落下来的月季花,待找到合适的三朵之后,她就把花茎斜插在柳条内,而后继续寻找合心意的花。
远处女儿的笑声如铃,萧洛兰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花环上已经有了火红的月季花,淡粉的合欢,还有蓝紫色的桔梗,色彩缤纷,萧洛兰低着头,想着能再找些栀子花就好了,女儿喜欢栀子花,直到脚突然踩到了松软的湿泥。
萧洛兰抬起脚,有点懊恼,这鞋子不是她的,是店里的,做工非常精致,脏了就不好了,回去的时候要和馆主道了歉,把它洗干净再还回去,可是怎么会有湿泥?她记得最近几天没有下雨啊,而且她走的还是水泥路。
萧洛兰怪的抬头,忽然发现四周的景象变了。
前方是一大片的密林,树木很高,栽种杂乱,树冠把阳光彻彻底底的挡住了,林子里有雾气,一阵风吹来,阴冷冷的,光线昏暗无比,像是要入夜一般。
黄昏这么快就没了吗?
萧洛兰下意识的转头想回去,结果没想到,转头之后看见的仍然是一片密林。
萧洛兰的脸色顿时煞白无比,她拿着花环,惊慌的朝前跑,就连鞋子踩到烂泥也顾不上了。
可是越跑越害怕,这片密林好像跑不到头一般,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声音,萧洛兰害怕的大喊了一声:“晴雪!”
她记得女儿还在这附近拍照,女儿呢?女儿怎么不见了,明明她前不久还直起身看到女儿在和那些人玩闹,听到女儿的笑声,怎么眨眼之间,女儿就不见了。
巨大的恐慌让萧洛兰眼前一黑,几乎晕眩,她女儿怎么不见了。
下一刻,她继续朝着来时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晴雪!晴雪!”
“晴雪!你在哪里?”
“乖宝!晴雪!!!”
安静的密林被陡然响起的女声惊起了一片飞鸟,它们飞到高空,注视着底下快速奔跑的人类,而后又继续栖息在其他树枝上。
“晴雪!萧晴雪!”
“你在哪里?!”
萧洛兰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花环早已掉落,她双手扩成喇叭大声喊着,嗓音近乎尖锐,衣服早已被树枝刮的凌乱,全身都是冷汗,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害怕中,这一刻,她无比后悔自己没有带手机,如果带手机就好了,就可以打电话联系女儿了。
她记得公园里还有很多很多人的,可是那些人怎么也不见了,这里是公园的哪里?女儿会不会也在找她?
萧洛兰心乱如麻,继续大声呼喊,嗓音刺痛嘶哑,过度奔跑让她气喘吁吁,天越来越暗了,萧洛兰没注意脚下,被绊倒在地,摔的她头冒金星,扶着树干继续大声呼喊。
“晴雪!你在哪里?!”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天这么黑,女儿看不见自己会不会害怕?
“晴雪!晴雪!你在哪里?”
飞鸟惊起的越来越多,在空中盘旋不去,像是乌云。
密林土路旁,一行黑骑在宽阔的道路上奔驰,数十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高空的鸟群。
同时,他们也听到了女人的呼喊声。
为首的男人高坐在一匹黑马上,身形极为高大健硕,面容粗犷,侧耳倾听了一会。
“宗主,林里有人。”
一个文人轻抬缰绳,坐下马儿走到男人后方,轻声说道。
“哈哈哈,青山,你不说我们也知道。”男人身后的一个武人指着自己的耳朵大声笑道。
此话一出,剩下的黑骑们顿时发出了爆笑声,声音滚滚如雷,传出去好远。
文人揉了揉耳朵,对着那群大老粗说道:“那你们听听,那女人在喊什么?”
呃,剩下武人支支吾吾的你望我,我望你,他们当然能知道林子里有女人,但是听那女人口音有点怪啊,不像是幽州的。
文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摸了摸自己颌下的三寸胡须,笑道:“我们幽州地处北方,口音习俗和中原大地不同,南方的那些世家大族私下里称我们幽州语为幽蛮语。”
此话一出,武人们顿时骚动起来,骂声一片。
文人望天,他真的很不想听那些粗鄙污秽之语啊。
为首的男人手微抬,后面的武人们顿时不吱声了。
文人这才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密林里的女人是什么口音吗?”
雷虎看不惯他这卖弄样子,怒道:“赵青山,有话快点,有屁快放。”
文人收起笑容,认真倾听片刻,这才肯定答道:“是很纯正的长安语。”
雷虎瞪大眼睛:“啥叫长安语。”
文人抽了抽嘴角,这群大老粗,他摸着胡须,耐性解释道:“世家大族看我们幽州是野蛮之地,连幽州语都要叫幽蛮语,可在长安城里,那些贵人也不怎么看的上南方语,有一口流畅的长安语可是世家大族争相追捧的。”
雷虎拎着一把大铁锤,翻了一个白眼:“哼,那些世家就是吃饱了撑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追这些,这天下眼看就要乱了,我看啊,到时候…”
赵青山连忙剧烈咳嗽了几声,打断了雷虎的话,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虽然武人们表现的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是也认真听了起来,这备受世家大族追捧的长安语就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