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发呆般站在那里，母亲似乎很失望地叹了口气，但是老者却很有信心地站在那里，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之间这场游戏般的战斗。

王福的眼睛仿佛如老鹰般锐利，在观察自己的对手。我看得出来，他是在找最合适的进攻点，一击而中。我也用自己犀利的目光回应他。以前，在单独和凶猛的野兽对峙之时，彼此之间目光的战斗已经先于肢体的搏斗开始了。正如一只成年的剑齿虎，它的目光不仅是冷酷、试探的，而且是致命的。它用自己死神般的眼神，在找寻你心灵中的胆怯；接着就是在找你身体上的缺陷和缺点；最后就是可能要出招的下意识动作。这三点如果让它发现了其中一处的漏洞，那你基本可以成为剑齿虎一顿新鲜的食物了。

王福的目光和那种大猫相比似乎少了许多东西，他只在观察我可能要下意识行动的招式，可更多的时候是他自己在做下意识的动作，让我倒是好好观察到了他的破绽。记得我十二岁独自杀死一只刚刚成年的豹猫时，它也是像王福这样，没有成熟大猫那样冷静的目光，却直接把自己的进攻意图告诉了我。

心中似乎有了底，我回应着王福下意识的进攻意图，也把下意识的回应姿态通过我的目光和微微的肌肉动作回复给了王福。这个是给对手的警告：别惹我，你在我这里没有好处可寻！以前这种方式，在和单独的大猫、大熊的不期而遇中经常被我使用，结果是它们在和我僵持一段后，便默默走开了。蛮荒时代的“猎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不能为食物付出过于惨重的代价，因为那是不值得的。

王福在这点上看来也算是只老练的“大猫”，他不断变换着自己很花俏的攻击动作，寻找我的回应弱点，但是一次次都被他都放弃了，因为他观察到我早已经意识到并做好了准备。如果说王福在攻击意图上还是只普通的“小猫”，那么在最终要采取的决定上他还是算合格的猎人——在和我僵持了烤一只野兔的时间后，他全身松弛了下来，叹了口气，走到母亲身边道：“少主人目光犀利，定力惊人，我没办法找到他的破绽。而他还是只在防御状态中，刚才小人的试探中，其实一些自身的破绽都暴露在给少主人了，但是我看出少主人故意没有反击。”说罢，又转身对我深施一揖：“少主人，不管你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但是我王福今天在比试中是落败了，并多谢少主人的点到为止。”

刚才我是看到一些王福的破绽，我曾听老者讲过：这个时代，武林人士比试之中，都应做到点到为止，不要让对方输得觉得丢脸，甚至恼怒了，这样会带来无尽的麻烦。而且这样是作为一个武林人士的优良品性。来到这个时代尚浅，老者这些时日跟我说的一些事务，在我还算好的记性下，多半还是记住了。看来这次就起到了好的作用。因为我看到王福很平和并友善地向我认输（这个德行比甘和亚好很多，那两个小子可不管我的眼神如何，定力如何，打架时冲上来就是了，可惜我不是只大猫，没给他们必要的教训，反而助长了他们死缠烂打的习性）。见王福对我一揖，我急忙还礼，这个时代礼数多点没坏处，我心想。

母亲和老者对这场比试的反应区别是很大的。一个不以为然，一个表现得意外惊奇。不过我回头细看他们的时候，母亲已经平复下来了，从她快速的恢复情绪角度上，母亲应该是比王福更老练的大猫。她没有过多惊奇我们之间没有接触的比试，相反，这只大猫清楚看出，在她所说的外家功夫比试中，王福落败了。这个给她带来了更多的希望——成为王家新的老祖宗的希望。

作为一名蛮荒时代的优秀猎手，我还感觉到另外还有一双眼睛也在观察我们的这场比试——不过那是只小猫，被我刚刚采摘过的小猫——珑儿。她在自己的屋子里，偷偷看到了这场比试的意外结果，更多的是给她带来了惊异。我回头一瞥，正与珑儿的眼光碰到一起。从那小猫慌乱的眼神中，我感到她对我的恨意在消退，而多了许多惊异和好奇，甚至一丝佩服。

“好吧，我们明天就回府！”耳边母亲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