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明初一脸波澜不惊,拱了拱手,回答十分简短:“多谢昆仑君。”
他语气平常,情绪毫无波动,还不如秋玉疏表扬他做的饭好吃来得开心。
一丝诧异在昆仑君的眼中一闪而过。
他放下茶杯,提点道:“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吗?”
越明初摇头,礼貌道:“还请昆仑君明示。”
昆仑君那双苍老但锐利的眼眸凝视着越明初,声音不大,却雄浑有力:“辟天枪,乃盘古上用来开天辟地的器之一。此枪择主,其主不仅是枪圣,还意味着,得了飞升成天道的机缘。”
天道?
秋玉疏一愣。
难怪,迄今为止,修真界就只出过一位枪圣。
天道近乎明,可不能动不动就换。
听见自己有飞升成为天道的可能,越明初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彬彬有礼道:“得此机缘,感念在心,弟子一定勤加修炼。”
秋玉疏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她试探着问昆仑君:“天道,能改命吗?”
昆仑君给自己新斟了一盏热茶,低头轻吹浮在水面的茶叶,灰白的须发微微抖动。
他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将茶盏放回案几上,这才慢条斯理地回答已经不耐烦的秋玉疏:“一般来说,是不能的。”
“不能?”秋玉疏抬眉。
“万物的命运,自有其定数,岂是能随意更改?”昆仑君严肃道,“倘若天道强行改命,也会付出对应的代价。不会有天道这般行事。”
秋玉疏听了,默然不语,觉得怪。
倘若,天道都不能扭转命运,那她为何会重生?难道是有明于九天之上看见她的冤屈,这才让她重来一世?
可万物为刍狗,哪有高高在上的明,会垂帘万万只蝼蚁中的某一只呢?
她暗暗摇头,自嘲了一下。
越明初听完两人的对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秋玉疏,过去的许多细碎片段拼凑在一起。
他突然有了一个十分荒唐的猜测。
昆仑君看向越明初:“越小道友,你先回去找你师父罢,我还有话同秋小道友一叙。”
越明初微微一顿,犹豫着看向秋玉疏。
秋玉疏看出他好像是有什么问题要问自己,于是冲他眨眨眼:“等会见。”
反正,上一世也只是上一世了,若是他想听,就当个故事,讲给他听。
越明初点头,温柔道:“好,等会见。”
两人相视一笑。
越明初离开后,昆仑君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并不开口说话。
秋玉疏见状,也不着急,抱着双臂,气定闲地看着昆仑君。
昆仑君放下茶盏,笑了笑,“不愧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面对我,一丝敬畏心都不曾有。”
秋玉疏歪了歪头:“听不懂。”
昆仑君挥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苍茫青天:“我乃昆仑山守山人,也是天道在人间的传音者,见我,如见天道,便是几位宗门的掌权者,也对我礼貌有加。”
“当然,”他收手回袖,又端起茶盏吹了吹,看似随意地补了一句,“有不少魔修,也是同你一般,对我毫无惧意。”
秋玉疏不耐烦同他打哑谜,似笑非笑,问道:“昆仑君,有话直说。”
此刻,炉上的茶壶沸腾起来,白色的雾气缭绕而上,横在他们之间。
透过雾气看去,昆仑君的面容变得十分模糊。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变成了一个青年。
他的声音也变得缥缈,像是穿过岁月长河而来,挟带厚重的尘埃。
“秋小道友,可曾听说过,弑魔大阵?”
秋玉疏心下一惊。
她抬眸,按捺住体内突然沸腾的杀意,扬了扬嘴角,笑答:“但凡是个修士,都该知道此阵。”
“不错。”昆仑君颔首,“那你可曾听说,弑大阵?”
弑大阵?这她的确没听过。
秋玉疏摇头,“不曾。”
昆仑君娓娓道来:“这弑大阵么,是将咒术、枪术、剑术、蛊术四种力量汇集在一起,产出毁天灭地之力。”
秋玉疏摸了摸下巴:“这跟弑魔大阵有何区别?”
“自然是有的。”昆仑君将秋玉疏那已冷却的茶水拿走,拎起茶壶,为她新斟了一杯新茶。
沸水蒸腾出的白雾散开,昆仑君的面容又变得清晰起来,仍旧是一副老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