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又是月初,天上又是挂着一轮残月。
叶瑾诺说过,她不喜欢月亮。
青年抬眸看着天上残月,眸中划过一瞬深沉墨绿。
“望舒,如若让一切回到公平的位置,你还能赢她吗?”
话语淡淡,消散在风中。
五百年前曦玥公主痛失所爱,承受剜心之痛时还要背负家国大义,以至于大战之时不慎被月华上所伤,险些丧命。
可是险些,也只是险些。
如今叶瑾诺苏醒,唐墨熙归来,待到叶瑾诺身体痊愈,她与望舒还会有第二场对决。
她们是姐妹,也是对手,对这个世界掌控权的争夺,至死方休。
唐弈出之时,忽然发现院中异样。
侧眼看去,院中亭亭如盖的梧桐树枝头上落了一只金红色的雏鸟,正歪着脑袋看他。
夜色中,她金色凤羽流光溢彩,比明月闪耀百倍。
一如旭日初光。
“瑾儿?!”唐弈没想到叶瑾诺会来找他,一时大喜过望。
雏凤翅膀震动,从枝头翩然飞落,撞进唐弈怀中。
两只爪爪费劲扑腾两下,她爬进唐弈衣襟中,把他胸前撑得鼓鼓囊囊。
这才带着困倦小声道:“困。”
雏凤柔顺羽毛触及皮肤,带着她高热体温,唐弈抬手抚上自己胸口,隔着衣物轻抚她身躯。
“带你回房歇息。”他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窃喜。
“嗯……”
叶瑾诺什么都没有多说。
比如为何他深夜难眠,独自站在院中。
比如为何她贸然来寻,才不承认身旁无他难以入眠……
又是一日晨起时。
唐弈难得一夜好眠,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热出了一身汗。
怀里,正睡着让他热了一夜的罪魁祸首。
毛茸茸的雏鸟睡得四仰八叉,两只翅膀都懒洋洋张开瘫在床上,红色凤羽正源源不断散出滚烫火能量。
唐弈不由幽幽叹息。
雏鸟形态不耗费法力,昨夜她又在他怀里吃了一夜木能量,难怪会有这么多火能量流转在她周身。
“瑾儿,瑾儿,时候不早了。”唐弈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小凤凰软乎乎的肚皮。
小凤凰懒洋洋翻了个身,艳丽尾羽动了两下,继续呼呼大睡。
唐弈:……
文臣脾气上来,唐弈沉着脸贴近小凤凰藏在绒毛里的小耳朵:“殿下,早朝要赶不上了。”
“伺候本宫梳妆更衣!”小凤凰眼睛都没睁开就从床上跳了起来,高声唤了一句。
房中静默片刻,叶瑾诺终于睁开眼,默默看向唐弈。
四目相对,尴尬至极。
叶瑾诺:……
唐弈:……
“你学坏了!”小凤凰气冲冲地在床上蹦跶两下,对唐弈怒目而视。
唐弈侧开目光,佯装自己没听见。
叶瑾诺哼哼唧唧跳下床,回头对他呸了一口,翅膀扇动几下,便飞出了唐府。
她回到宫中,沉着脸让侍女伺候她洗漱更衣之后,又揣着满肚子不满往沉绪殿走。
不成,偷偷摸摸去唐弈府上实在不像话。
得想个法子让父赐婚,唐弈才能名正言顺陪着她。
大理寺近日在查醴丰郡之事,朝中牵连了不少官员,倒是让这群家伙老实了不少。
早朝相安无事过去,叶瑾诺又颠颠陪着父回落暝宫看折子。
只是她心中思量万千,正找着借口想让父赐婚,忽地眸光一闪,瞥到御史大夫递上来的折子。
内容无非是薛木心说自己嫡妹到了出阁年纪,想求得圣恩,让光禄寺操办一场宴席,算是成人之礼。
朝中一共就四个一品官员,御史大夫便是其中一个,薛木心想求这个,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
叶瑾诺眉心微微拧起,抬手唤了聂荣过来。
她手指轻点奏折,淡声问道:“薛木心的嫡妹,你可知道?”
大太监满脸堆着笑,拂尘一甩便答道:“回殿下的话,薛家二小姐的名声可没有谁不知道的,便是奴才这不出宫的都听过。”
“哦?”叶瑾诺扬起眉梢,“说来听听。”
“殿下有所不知,薛家二小姐想嫁进唐大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满都城都知晓这事呢。”聂荣笑吟吟说完,仿若看不见叶瑾诺变幻莫测的脸色一般,又继续道:“薛家二小姐名为薛木莜,传闻说那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温婉淑良,若不是对唐大人情根深种,只怕薛府的门槛都要被上门提亲的媒人踩破了。”
御书房中静默片刻,忽地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叶瑾诺瞧着冷静,手中朱笔却不知何时被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