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明白了，但同时又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为什么精力能做到‘扫荡’？”虞时怪地说，他从未在任何地方看到这个说法。

“因为你是天生的向导。”荣琴笑了起来。

“啊？”虞时怎么也没想到，这也能和他的向导身份联系在一起。

荣琴沉思了片刻，像是在思考应该怎么让虞时明白过来，最终，她抛开了那些复杂深奥的学术名词，转而提及了另外一件事情：“还记得麦克莱恩吗？”

虞时点了点头。

麦克莱恩，就是那个哨兵向导理论的学生，死因存疑，并且在精维度留下了“晨星”这条消息的人。

……等等，在精维度留下信息？

虞时突然若有所思起来。

荣琴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应该有所联想了。她说：“精力波形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是正向与逆向、主动与被动的区别。

“在现实维度和精维度，精力波形的意义各不相同。此外，完全正向和完全逆向的波形也相当罕见——确切来说，后者我就知道你一个人，前者倒是在历史上出现过几个，还有谢尔菲斯他也是。

“现在你应该已经知道，完全正向的波形对应着绝对完美的哨兵，完全逆向的波形对应着绝对完美的向导。有时候这两种情况的精力者，会被称为黑暗哨兵和黑暗向导。当然这只是一个称呼。

“我这么说是因为，真正意义上的黑暗哨兵、黑暗向导是相当相当罕见的。大部分时候，只要接近完美，就已经可以被这么称呼了。

“在现实中，绝大多数的精力者，他们都不可能是完完全全的、完美的哨兵或者向导。他们都是斜向波形，有的偏正向一点，有的偏逆向一点。

“在克拉伦斯的研究之中，他认为，以绝对中立来衡量，超过中心点30%偏差度的斜向波形，才能够称为是哨兵或者向导；偏差度不超过30%的，波形更加平均一些的精力者，则被称为护卫。

“护卫的波形当然也是分正向和逆向的，不过他们的能力会更加均衡一些。并不是说哨兵或者向导就一定强于护卫，他们的战斗能力受到多方面的影响。

“……有点扯远了。我说这么多是想让你意识到，精力波形的重要性。”

虞时认真地听着，然后说：“正向波形意味着可以在精维度留下信息，而逆向波形则是……可以消除信息？”

从荣琴的暗示来说，他可以轻易地得出这个结论。

他为谢尔菲斯构建了一个精力屏障，并且是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换言之，他这种绝对逆向的波形，在精维度只能起到这样的功能——扫荡那些信息。

正因为他是完全逆向的精力波形，所以他才能在毫无了解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因为他只能做到这一点。卡尔文医生也正是因为知道他这个情况，所以才会说“问题不大”。

确实问题不大，因为只要虞时能够找到谢尔菲斯的精力，他就能做到。

这是一种绝对强大、也绝对极端的力量。

相对应的，正向的精力波形，就理应拥有与他的力量相反的能力，也就是，在精维度留下信息，如同麦克莱恩一样。

荣琴笑了起来，她又一次赞叹了虞时的聪慧，随后说：“是这样没错。这种在精维度才能发挥的力量，被克拉伦斯称为‘信息刻刀’。

“信息刻刀对于哨兵和向导，有着不同的作用。哨兵是利用信息刻刀在精维度‘刻下’信息，而向导是利用信息刻刀在精维度‘清除’信息。

“当然，绝大部分的精力者，都并非黑暗哨兵或者黑暗向导。他们的信息刻刀都拥有两面性，他们可以通过长时间的锻炼，让自己学会如何使用信息刻刀。

“即便是护卫，他们也可以使用信息刻刀，只不过他们使用这种能力可能会比较困难，同时留下的信息或者清除的信息也比较少。

“而对于黑暗哨兵和黑暗向导来说，信息刻刀就是他们的本能。因为，他们的精力在精维度就只能做到这一件事情，虽然是无比强大的一件事。”

信息刻刀……虞时若有所思。他想，克拉伦斯应该在论文中提到过这个理论，只不过他还没看到。

但是，这其实也相当好理解。

精力可以影响现实维度，那么，难道就不能影响精维度吗？精维度才是精力真正“常居”的地方，精力应该更容易影响、甚至于改变那个维度才对。

至于护卫、哨兵向导，乃至于黑暗哨兵、黑暗向导的定义，虞时仅仅只是大概记住了，并未深究其中的区别。精力波形就是一个有点难以理解的概念。

……听起来很像是魔法。就当成魔法也不错。

虞时想了想，转而说：“不过，这种能力好像……”

“没什么用。”荣琴将虞时没说完的话补全了。

虞时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说：“比起机甲战士和星舰领航员，信息刻刀的能力好像有点虚无缥缈。不过，我觉得这个概念相当有趣。”

在精维度建立一个屏障？在精维度留下一些信息？

要知道，对于绝大部分的精力者来说，这都是需要长久学习才能掌握的技能，而并非虞时这样的本能。

同样的时间，拿来学习机甲或者星舰的相关知识，不好吗？那（在现实世界中）更加有前途、有前景。

当然，虞时也很清楚，为了探索精力的本质与奥秘，人类也必须去探索精维度，而信息刻刀在这种探索之中就显得很有用。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也只是属于“前期准备”的内容，并不是掌握了信息刻刀，精维度的秘密就向精力者彻底敞开了。

现实维度是人们已知的世界，精维度是人们未知的世界；就算后者更有可能是“未来”，迫于现实压力，精力者大概也会选择投入到现实维度的开发之中。

有多少人愿意待在实验室里，埋头于那些枯燥、乏味、凌乱、数量庞大的信息和数据呢？

荣琴说：“克拉伦斯也试图证明，信息刻刀有一定的实用价值……尤其是，在战争期间的价值。不过，他提出的几种可能也并未完全付诸实践，没多久，战争就结束了……克拉伦斯也死了。

“说实话，我并不清楚西莉亚现在究竟在研究些什么。她似乎并未沿着克拉伦斯的道路继续下去，而是转向了一些其他方向。”

虞时想了想，就说：“但是，他的死亡似乎反而证明了，这套理论非常有价值。”

如果没有价值，那么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害克拉伦斯，乃至于那个默默无闻的年轻学生呢？

荣琴笑了一下，带着轻微的悲哀：“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