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低声一叹,按下按钮,想象中的爆破并没有发生,砰砰几声,无数拉丝彩条和闪片从巷顶涌下,宛如一场金色的雨。
“只是送你光荣退场的彩蛋而已,可惜用早了。”领头人挥拳而至,擦着谢敏的脸颊过去。
“好清新脱俗的欢送仪式。”谢敏乐了,情势调转,他一下处于不利,同时,他开始不再一味防御。
逐渐,谢敏的进攻使领头人感受到压力。
他像一头出闸的猛兽,放开钳制,展露老练而成熟的体术,角度刁钻,他的眼开始变得极具威胁性。
是一种与他的年龄不相匹配的身经百战,誓要将敌人开膛破肚的夺命威慑出现在尚且青涩的脸上,有一种诡调的违和感。
领头人的应对臻于完美,饶是如此,他也不能阻止谢敏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一拳一拳,一刀一刀,逐渐增多。
直到某时,谢敏突然后退。
他宛如孤注一掷,将袖中一枚闪着冷光的匕首扔出,那是他刚从地上捡到的。领头人的袖间缝有防护装置,他并不小看这些学生,相反,他为学生的出其不意而惊叹。
在匕首即将刺入他的胳膊时,仿佛受到什么拉力,猛然下坠,而后突然向右飞去。
恍惚间,领头人看到了一道极细的丝线,正连着那飞脱而出的匕首柄部。
丝线另一端,缠绕在谢敏的指尖。
灵动的手指一收,人已不在原位,他身形一闪,已然到达一个黑衣人身后。谢敏落地,抬腿,一鞭腿将人踹到墙上,飞出的人闷哼一声,正好压在丝线上。
几乎无形的线随着谢敏的动作在狭窄的空间缠绕起来,匕首被回收,骤然入手,还带着金属的冰凉。丝线绷直,谢敏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领头人身后,毫不掩饰杀气,奋力背刺。
叮——
金属碰撞的声音。
领头人这次终于流出了愤怒的情感波动,隐藏许久的尖刀也露出,他们这些被学校雇佣的军队成员,是本着历练学生的目的出现在考核中,尤其是精英士兵,是不被允许使用武器的。
可他还是拿出来了,在自己遭遇暗杀之时。
谢敏的眼睛如墨般黑沉,他情的傲慢与冷峻一览无余,匕首被领头人的抵抗击飞,他却如磐石般镇定。
他的左手搭上了丝线,随着皮肤的接触,丝线开始变红。
是割破手指,染上血迹的表现。
左手下压,丝线被折出一个钝角,这并不能对领头人的进攻造成任何威慑,但他的右手绷直,肌肉以一种诡异的状态绷紧,比匕首更可怕,直取领头人咽喉。
领头人感受到死亡的逼近,那只手的猝然变化,让他想起了一种杀人秘术。
那是黑市雇佣兵间流传的一个说法,据说有一段时间,一些通缉榜上莫名其妙死掉的人,都是被一击贯穿了咽喉,伤口不似利器之创,更像是,如刀刃般的手。
谢敏的指尖离领头人的喉结只剩一指长的距离,他漠然注视着对方,仿佛在做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
领头人的瞳孔猛然睁大。
“谢敏!”
有人厉喝一声,如晴空乍现的一道雷。
谢敏瞬间回过,他的手指由紧绷变为松弛,指腹在对方喉头抹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
如死的镰刀慢慢地,在对方家门口的把手上扫过去,然后想起什么的死拖着镰刀幽幽地挪走了。
死想起来了,他今天明明休假来着。
领头人这才反抗,他毕竟是成年人,刨除被碾压的技巧,他在力道上并不输于谢敏。
谢敏被领头人一拳砸出好几米远,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他刚狼狈落地,领头人便站在他面前,手里握着一把枪,正对着谢敏的头。
“连枪都有,欺负未成年人是吧?”谢敏啧了一声,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
领头人注视他的目光多了几分警戒与畏惧。
他见过许多年轻人,自负自满的、桀骜冷峻的、意气风发的,没人不强,谢敏虽强,却与他们都不同。
正如此时,他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摊手认输。就在战斗一开始,他也是这样耍着小聪明,充其量,只是个比较能打的年轻人。
可刚才一闪而过的彻骨杀意,娴熟到刻入骨髓的技巧,却足以令任何人对他心存戒备。
就好像套上玩具兔子头套的狼一样。
“收了你的武器,不然,我会以携带违禁品入考场取消你的考试资格。”领头人垂下目光,看了眼谢敏手中的丝线。
因为那晶莹的东西另一头,正缠绕在一个黑衣人的脖子上——正是先前被他踢飞的那位。
“小小年纪,就学会抓人质了。”领头人冷酷地打量着谢敏。
“教官,只是普通的线,缝裤子用的那种。”谢敏赶紧赔着笑,把线收了,缠回自己手腕,生怕被抢走。“这也不算武器,我报备了的。”
“是么?”领头人明显不相信,谢敏一边笑,一边朝高处的某个方向死瞪,顺着他的目光,领头人看见了另一个青年。
他似乎早就来了,正蹲在四楼一处隐蔽的阳台上,夜色无边,看不清他的容貌,但看服装,是个学生。
先前那一声厉喝显然是他发出的。
“你的长官?”领头人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