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棠笑着微微俯下身子,用掌心托起师妹下巴,拇指抹了抹她鼻尖的汗渍。
双颊浅浅的小酒窝,温柔地能叫人头晕目眩。
“——”
孟昱站在一边,脸上的笑容都凝滞了。
人家师兄妹并肩作战又亲密安抚。他头一次感觉自己这么多余。
谢知棠偏了偏头,墨发从肩上轻轻滑落。他好地问:“小孟你还在这等着做什么?要想进城主府,咱们也要上台挑战二十来回。”
孟昱这才回过来,指了指擂台上的规则牌子,采奕奕:“一名胜者可带上一名同行。”
“实不相瞒,”他说,“我想占师妹便宜。”
“小孟,”谢知棠语气认真,“人生在勤,不索何获?”
孟昱单纯地眨眨眼。
谢知棠微笑:“上擂台去。”
孟昱的实力毋庸置疑,很快胜出。
燕瑶和裴淮序还没回来。等他们到了,正好由师妹带上燕瑶同行,孟昱带上淮序,不浪费时间赶往城主府。
在孟昱之后,谢知棠再次登台,引起一阵欢呼。
他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稻穗。
而我带上您。
顷刻间,长生城中人头攒动,戴着各种各样面具的弟子朝着擂台的方向涌动,奔走相告:“农家谢师兄时隔多年,再展术法”。口哨声、欢呼声、掌声震耳欲聋。
还有些前排的弟子好心地给后排看不见的着急弟子实时讲解:
“谢师兄动作飘逸,行云流水,真是又美又强。”
“厉、厉害!”
许多师弟师妹争得要上台向谢知棠请教,而谢知棠也放缓节奏,耐心地默默教导,唯希望能有助师弟师妹一二。
孟昱面上得意之情尽显,青泷安静地看着,双掌无意识地运炁学习着。
一场场精彩的战斗,百家万变的术法,都涌入到青泷的脑海中。连御魂珠都看得津津有味。
不远处,听到热闹声的燕瑶赶到,她眼前一亮,不禁鼓起掌来:“哇,谢糖糖精劲好好,淮序你也鼓掌呀!”
裴淮序看着双手拎得满满的衣服袋子,眉眼宠溺地笑了。
“啪啪啪。”
笼罩在黑暗中身型高大的男子散发着一股王者之气,高贵又疏离,令人不敢靠近。
他也冷冰冰地鼓了几下掌,眼愈发阴狠戾,紧紧攫住那一对师兄妹。
周祉君不知太子殿下的掌声何意,她鼓起勇气摊开双掌,呈上一包白色药粉。
“殿下放心,这是司徒医带来的睡散,由曼陀罗花制成,只要上官泷沾上半分,就会失去意识。”
秦曜目光如冰霜漠然地扫了一眼:“谁去做?”
周祉君柔声道:“恐怕旁人难以靠近上官泷。但上一次,王修大人帮助过她,想来由王大人出手最为合适。”
眼前赫然出现上次在成衣店,王修公然以儒家术法违抗自己的场景。
秦曜冷哼一声。
那一夜他初见上官泷,激动不稳,否则绝不可能受王修牵制。
之后,王修主动跪了三天三夜。
秦曜揉了揉眉:“他怕是不肯。”
圣女道:“殿下放心,祉君自有方法,定会劝得王大人顾全大局,不能因了一位农家女弟子,伤了与您之间的君臣情谊。”
周祉君合上手掌,捏紧药包。
青泷死在阎罗塔时,王修并不在场。后他虽然知道是太子殿下亲自下令杀了青泷,却始终以为殿下是受湘妃娘娘所迫,不得已为之。
作为曾经最亲密无间的三个人,王修自然也能看出太子殿下对青泷的情谊,决不肯相信太子殿下会下得了手。
可他绝不会知道,昔日,秦曜是心甘情愿下的命令。尽管他日后为这个决定心痛无比。
而这其中的原因……周祉君怜悯地望向远处孤独站立的王修。
所有人都在往擂台处挤着凑热闹,灯火通明,沸天震地。
唯有王大人看也没看一眼,手指轻轻抚摸着脸上的冷青色面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风拂起他黑色的发带,起起落落。
王大人从前戴的是浅青色发带,整个人也是青涩的文人风骨。后来,他学会了武力术法,也换了一条黑色的发带。
……为了悼念他的亡妻。
周祉君轻扬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