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天尧,他和启闲光性格相反,板着一张脸,铠甲穿得规规整整,还配了刀。
祝珩看到他就想起沈阁老,虽然年岁差距颇大,但两人身上有一种相同的气质——古板。
剩下的人是塔达,他身材略胖,膀大腰圆,祝珩对他有印象,将士们敬他酒的时候,塔达就是拦住燕暮寒的人之一。
塔达不以为意地摸摸肚子:“不满他娘崽,他还敢给将军使绊子不成,咱们弟兄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部族。”
天尧冷声道:“你现在出去准备吧,过几天就能启程了。”
“启程干嘛?”
“去拿唾沫淹死人。”
塔达噎得哑口无言。
祝珩被逗笑了:“确实需要早做打算,不仅是将军要注意安全,就怕他们在冬猎时对王上下手。”
几人纷纷看过来,塔达惊愕:“军师你在开玩笑吧,他们怎么敢——”
“此言有理。”天尧打断他的话,“王上出点岔子,就可以怪罪到巡防不力上了,下手又不一定要取人性命,衣食住行尽可做文章。”
这天尧是个聪明人。
祝珩投去一个赞赏的眼:“不仅是王上,身份贵重的人也得贴身保护,像长公主,不可让他们的安全出问题,免得给其他部族做文章的机会。”
启闲光摸了摸下巴:“保护是其一,还得将围场清查一遍。”
“好。”燕暮寒站直身,沉声道,“穆尔坎和启闲光带兵先行,将围场每一寸都检查过,扎好大帐,围场里的猛兽也筛选一遍,攻击力太强的提早解决。”
塔达急了,指了指自己:“将军,那我呢?”
燕暮寒从沙盘上拿起一个小旗子,道:“你和天尧留下,随我和军师同行,护送王上及其他王廷贵人。”
众人:“遵命。”
“啊,我不想送人,我想去打猎。”塔达嘟嘟哝哝,“送人可没意思了,规矩还多,麻烦得要命。”
燕暮寒没搭理他,让他们出去准备。
祝珩抱着胳膊,腰抵着沙盘桌,浑身透着一股慵懒劲儿:“天尧心细,适合护送,留下塔达是为什么?”
“塔达出身西十一部,往上数三代,和王上是本家亲戚,虽然他家现在没落了,但王上顾念亲缘,对他颇为照顾。”
祝珩挑挑眉:“所以呢?”
“此次由我督办冬猎之事,各部心中不满,定然会给王上气受,我不想去演君臣和睦了,到时候让塔达去应付王上。”燕暮寒走到他身旁,看着两人挨在一起的衣袍,满意地抿出点笑,“塔达曾参与过各部的勇士比武,仅败给过穆尔坎,他的功夫好,也能保护好王上。”
祝珩了然地颔首:“原来如此。”
狼崽子还挺会做戏,面对王上时游刃有余,丝毫看不出来是演的。
“长安……”燕暮寒拿着小旗子戳戳他的胳膊,低声道,“届时要分帐休息,你随我住,好不好?”
祝珩就算不了解,也知道主帐只有将军能住:“不好,我同其他人住在一起就行。”
“不行!”燕暮寒急了,“你怎么能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们——”
“都是男子,为何不行?”祝珩拿出他手里的小旗子,插在沙盘上,语带戏谑,“我现在是军师,不是将军养在府里的小娘子,和将军同眠一榻,那才叫坏了规矩。”
燕暮寒还想说什么,祝珩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说了,再说就烦了,好困,我先在你帐里睡一觉,你若是闲着,可以去军营中看看,帮我找个住处。”
他昨晚没睡,一直折腾到现在,满脸倦意,眼底下都浮起了淡淡的青影。
燕暮寒心疼得不行:“你睡吧,我守着你。”
住处一直寻到启程去围场,也没有寻到,一到晚上,祝珩就被留在主帐里,这次出发前,他特地警告了燕暮寒,要分开住。
燕暮寒自然不依,被一声声“小燕子”迷得点了头,去围场的路上都在悔恨。
上午出发,傍晚时安然无恙到了围场,其他部族的部主都很安分,一路上没有闹幺蛾子。
祝珩有些惊讶,但一到营帐就顾不上这茬了,燕暮寒安排好了,他们两个不住一个帐,但住的都是单独的营帐,紧挨着,中间隔着不过十公分的空隙。
和其他的帐篷相比,这样子看起来更特殊。
燕暮寒凑上来邀功:“是分开的营帐。”
事已至此,祝珩也懒得计较了:“那我先回去换衣服了,一会儿见。”
晚上是冬猎开始前的祭祀酒会,王上特地让燕暮寒带上祝珩一起出席,天一黑下来,便点起了高高的火堆,十几坛酒堆放在火堆旁。
冬猎顺利进行,狠狠挫了东西部的威风,王上兴致高昂:“此次夜猎的彩头是件重宝,不知哪位英勇儿郎能拔得头筹。”
王上膝下无子,冬猎向来是各部族的人争胜,这次照旧,各部族都带了继承人来。北域崇尚武力,如果能争得下彩头,在王廷里也算出了名,对以后有好处。
王上饮了一口热酒,笑道:“大将军等会儿好好表现。”
这是他第一次鼓励人,燕暮寒扫过恨不得把他当猎物活剐了的各部族,轻蔑一笑:“王上厚爱,末将定全力以赴。”
祝珩坐在旁边,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他懒得应付,吃了一筷子菜,低声嘱咐道:“等下夜猎,不可胜的太多。”
“长安就这么相信我能胜?”燕暮寒眼睛发亮,“我若是胜了,有没有奖励?”
祝珩装糊涂:“胜了的话,那彩头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