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那么难受都忍过来了,现在什么都过去了,你怎么又好端端哭起来了?
我明明都麻木了,觉得无所谓了。难道你现在非要再难受一下,再让我也被带入情绪,跟着你一起痛苦吗?
宋助手目瞪口呆。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震惊得哑口无言,不敢再随意上前。
几十分钟前沈遇给他打电话时他还正在休息,被电话铃声惊醒,宋终年立马动身,开了车就赶着来接人。
本来以为接了老板就可以回去,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结果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这种场面。
往日里一向骄傲充满威严的男人下跪,扯着沈遇的手腕,像个孩子一样哭得稀里哗啦,不能自已。
沈遇看着温平生,心中的情愫也是百感万千。
别说宋终年了,连沈遇也是第一次看到温平生下跪,第一次见他放低了姿态如此卑微。
“小宋,地上凉,你把他拉起来吧。”
“好。”得到沈遇允许,宋终年这才敢迈步上前扶温平生。
自家老板冲着人下跪,确实是第一次发生,换做清醒时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也不知道倘若老板醒了酒,想起这事会不会觉得羞耻与后悔。
“老板。”宋终年试图拖起温平生,然而温平生到底力气大,挺拔的身材和体重也不是白白搭配的,所以宋终年愣是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把人拽起来一点。
跪在地上的人纹丝不动,他完全无视了宋终年的拖拽和搀扶,甚至连一个眼都没给他。
他在等沈遇开口,只要沈遇不说,他就能一直跪着不起来。
“沈先生,这这——”宋终年望着沈遇,眼多少有些无助:“要不您说一下,让老板起来吧。”
“温平生,你先起来,我们起来好好说话。”沈遇把手腕往上提。
随着沈遇允许起身的话语出口,跪着的人才慢慢跟着他的动作,一并站了起来。
“阿遇,冷。”刚刚黏着沈遇时不喊冷,现在该分开各回各家了,温平生又开始喊冷,还把头埋在了沈遇肩膀上。
他微微侧了脑袋,鼻息间呼出的热气全部喷洒在沈遇脖颈处,惹得沈遇发痒,汗毛直竖,但是又拿他没有办法。
宋终年在一旁看着两人贴在一起,总觉得自己格外多余。
他是专程来接温平生的,沈遇也说了想让温平生走。但是温平生不肯,沈遇没办法,宋终年就更不敢擅作主张了。
“沈先生,不然……让老板留在这里吧。”他觉着今天这两人是难以分开了。
温平生那样固执那样霸道,直接拢着沈遇不让人走,沈遇又拿意识不清醒的他没办法,于是只能僵持着局面,谁都不肯先妥协让步。
“算了,我跟你们一起走吧,把他送回我再回来。”沈遇最终妥协。
他不想温平生留下。
毕竟屋子就那么大,虽说是三室两厅,沈遇一间沈怀远一间,还有一间被空下,但是沈遇并不想让温平生进来。
他怕温平生一旦清醒了,他们就会控制不住的争吵,这样沈怀远就会被打扰,也很有可能像上次一样,为了他和温平生再打起来,甚至杀红了眼就直接拔刀。
宋终年点点头,拉开了车门帮沈遇把温平生扶进去。
沈遇百般无奈,只能陪温平生一起坐进了车内。
一路上身旁的人也没有老实多少。
似乎是怕沈遇跑掉,温平生从上车开始就死死扣着他的手,直到最后停车到了他住的地方都没松开。
“温平生,你该回去了。”沈遇看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别墅,拍了拍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大掌,“到了,下去吧。”
“我们一起回家。”
温平生幼稚的可笑,沈遇勾了勾唇,还是没能笑得出来。
“是你的家,”他放轻了语气:“你到家了。”
“不对!是我们的。”温平生拉着沈遇一起下车,他在前面摇摇晃晃走着,沈遇就在后面默默看他的背影。
眼前人的后背宽大,平白能给人带来一丝安全感。他后脑勺的头发在风中簌动,脚下的每一步微颤轻晃,都让他看起来少了些暴戾,多了些青稚和真诚。
就好像温平生没有步入而立,还是风华正茂的青年一样,有着待人的赤诚,以及对人的真心。
沈遇不由有些感慨,觉得这人还是不清醒的时候好,少了些岁月沉淀的戾气,反而没了威势和压迫感,更容易让人亲近。
于是他暂时放弃了挣扎,任由温平生拉着自己往别墅走去。
月光给他们脚下的道路铺上一层银毯,沈遇被温平生牵着推门进去。灯光亮起,一地的狼藉瞬间就映入了眼睑。
“温平生,这是怎么回事?”沈遇皱眉看向地面。
好好的卡门灰瓷砖上粘了一些灰黄色的泥垢。桌子上摞的文件太高,以致于不少都滑下来掉在了地上。
沈遇大眼审视过去,发现只有桌角被空了出来,上面大亨亨扔着一瓶空酒瓶。
温平生喝的一干二净,连一滴液体都没有剩下。
“你到底喝了多少?”沈遇饱为惊诧。
40度左右的龙舌兰烈酒,被温平生全部大口闷下,好端端需要搭配其他饮品、或者小口细品的喝法被他这样更改,不醉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