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于兆海注意到了缚纤纤的视线。
“幽灵又写了一封信。”缚纤纤回答,看了一眼剧院的成员,“似乎又是给你们的。”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原本有所缓和的脸色又是一青,全都变得凝重且惊恐。
“开免提,让宋法医念一下吧。”于兆海对着缚纤纤说道。
“好。”缚纤纤应答,随后打开了免提,“麻烦你念一下,宋泽先生。”
“明白。”宋泽回应,随后念起了信上的内容:
所有玷污山茶花雀的蛀虫们:
我没有想到,你们对于这剧本的亵渎是由内而外的,你们根本就没有一点对这本着作的敬畏之心,那我就自然不用客气了。
这只老蛀虫叫嚣着让我扭断他的脖子,我只能如他所愿。希望他在九泉之下,可以和老团长好好道歉。
至于那个占了我位置的人,这是给他的一点小小的教训,希望这把火可以让他懂得什么叫敬畏之心。
现在我明白了,你们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山茶花雀》,那就好办了,我要永远跟随在《山茶花雀》上面,把每一个亵渎他的人一个一个送下地狱。
先是这个坏嗓子,再是你这个儿子,最后是那个买走它的傻子。在歌剧之上。
留信人:山茶花幽灵
信件内容依旧是那样,直白地袒露着自己厌恶的情绪,只是这一次,对方不再掩饰自己杀戮的欲望,指名道姓了自己要动手的目标。
常碧萱捂着嘴,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伤心得跑出了会议室。
“碧萱!”高翰见状,想要跟上去,却被常振平拦了下来。
“她只是回房间休息,别打扰她了。”常振平替自己女儿说着,同时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不明白吗?不是只要你停下来,他就会停下来,我们需要抓住他,他才会停下来,明白吗?”
“我……”高翰一时拿不定主意,把视线看向了于兆海和缚纤纤。
“这个,我们会做讨论的。”于兆海似乎被信件影响,对于此前认定的态度有了松动,“在此期间,请你们不要策划下一场演出,但也不要终止,避免他真的去骚扰你的买家。”
“我明白了。”高翰无奈地点头回应。
……
——
深夜
高翰提着一盒炒面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想要给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的常碧萱送去。
二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同床睡在一起的程度,本来应该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都没有人对此事太过上心,似乎有什么事情还阻隔在二人谈婚论嫁的道路上,跨不过去,也停不下来。
就在高翰已经站在门口,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崔老。”高翰接起了电话,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又出意外了,对吧。”崔老微微一笑,说道,“这剧本越来越邪门了。”
“您都知道了?”高翰一愣。
“第三封信已经上热搜了。”崔老提醒道,“看起来这个幽灵好像想对我动手啊。”
“那您……是怎么想的?”高翰询问,似乎预想了崔老知难而退,不打算继续购买《山茶花雀》版权的情况,“您还要继续您的交易吗?”
问出口的这一刻,高翰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对方坚持,还是拒绝。
不过没等他思考多久,崔老就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的家人都让我不要接触这个晦气的东西。确实让人为难。”崔老回答,开玩笑道,“不过不是为难买不买,而是为难要请多少道士和尚或者算命的来这里才能让你的剧本好好地摆在我的宝库里。”
“也就是说,您还是决定买下它。”高翰清楚了对方的意思,但并没有因为计划没有改变而变得有多高兴,他的内心仍然充斥着复杂且矛盾的情感。
“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崔老意识到了对方的想法。
“我只是,好崔老你买下它要做什么。”高翰回答,也反问道。
这一次的购买,高翰要转让出去的不只是版权,甚至还有着作权,署名权,发行权,还有父亲的手稿,也就是说,卖出去之后,他和他的父亲将和《山茶花雀》再也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还要为之创作余下的《山茶花雀,下》。
“这要从直白和不直白两个方面说了。”崔老戏谑道。
“恐怕两个加起来,就是正确答案了。”高翰听出了崔老话里的意思。
“聪明。”崔老夸赞道,“除了我本人欣赏你父亲的才华这种内部原因外,还因为你的剧本商业价值无限,放在我手里,比放在你这里可以挣得多得多。”
“我不明白,这只是一出歌剧。”高翰不解。
“商业逻辑上的事,你一个艺术家就不要思考太多了。”崔老继续笑道,“你要是搞得懂,不至于把你父亲的歌剧团弄成现在这样。”
听到这句话,高翰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话。
“好了,不说了,今天的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你的稿子,我还是会要的。”崔老说完,挂断了电话。
高翰垂下拿着手机的手,呆呆地站在了自己房门前。
……
咔
突然,房门被打开,略显憔悴的常碧萱站在了高翰面前。
“碧萱,我……”
高翰还没说完,常碧萱便抱住了他,在她的怀里小声抽泣着。
“我好害怕……”常碧萱小小声地哭诉着,“真的好害怕……”
“害怕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高翰安抚着怀里的姑娘,“我去和治安官们说,不要举办下一场歌剧。”
“不……”常碧萱在高翰的怀里摇了摇头,哽咽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坚定,“曹叔死了,但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不能让他白白就这么死掉!”
“碧萱……”
“答应爸爸的提议吧,把那个家伙引出来!”常碧萱抬起头,用那泪眼婆娑的脸看着自己的男人,“如果他要冲我来,那就让他来,我们一起把他抓住!”
听着常碧萱的话,看着她的样子,高翰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我该怎么做,爸……”
……
——
次日,治安局,会议大厅
“这件案子,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甚至网络上都已经沸沸扬扬,对内,我们现在的线索极为混乱,调查方向也没有统一;对外,我们还一直给不出一个合适的回应予以公众,现在公众压力已经压向我们,甚至不只是我们,而是整个治安体系。所以,上头刚刚下达了最后通牒,要我们一周时间内破案。”联港分局局长开口道,“不过他们也答应,会给我们增派人手。已经到我们局里就有宋泽,宋法医。”
“宋法医,能不能做个线索汇总?”于兆海看向宋泽,“你们从曹德运的遗体上获得了什么线索吗?”
“说起来可能很怪,他的身上没有搏斗的痕迹,甚至是推搡的痕迹。”宋泽说道,“也就是说,他不是被人推下去的。”
“这……”众人都是一惊。
“那,他是不是被喂了什么安眠药之类的药物?导致他在灯光架上的时候没有反抗的能力?”缚纤纤询问,迫切地看着宋泽。
“也没有,而且调查组也问过了,登上上层灯架时,他还很精,不像是有吃安眠类药物的情况。”宋泽回答,随后补充道,“不过我们在他的胃里发现了止痛药,而且是定期服用的痕迹。我们正在做病理切片,检查他为什么服用止痛药。”
“止痛药,会和本案有关联吗?”这是所有人对此的疑问。
“现在的问题是,”局长归纳到,“第一个受害者是被迷晕的,什么线索也没有。第二个受害人称对方是个骷髅,根本不是人。第三个受害人甚至是稀里糊涂死在了舞台上,没有搏斗痕迹,甚至周围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我们难道要以受害人自杀结案吗?没有理由,没有动机,什么都没有。”
“我已经让人把相关材料送给医院,三天到一周时间就能拿到病理切片,也许是个线索。”宋泽回答。
“最多也只是查到为什么曹德运会服用止痛片,至于是否与我们的案子有关,根本不能确定。这就是在赌。”局长皱眉,继续问,“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说完,会议室内陷入了沉默,就好像已经深陷泥潭之中,完全没有出路。
良久,一个人开了口。
“最快的办法,剧团已经提供给我们了。”于兆海作了一番心理斗争,终于还是把这件事讲了出来,“他们提议,再进行一场《山茶花雀》的演出,把那个所谓的幽灵引出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众人一片哗然,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个计划荒唐。
“我也不喜欢这个计划,但……这是目前可能最高效的一种方法。”于兆海回答,“我想,只要我们部署足够周密,保护到位,起码不会有人死。”
听到于兆海这么说,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就听你的吧。”局长似乎也在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妥协了,“什么时候?”
“如果先和他们说,他们最快可以安排在六天后,周日的晚上。”于兆海回答,“我已经提前问过了。”
“好。”局长站了起来,看向了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那这次行动,我们全体出动,一定要部署周密,保护歌剧团和观众不再出事!”
“是!”众人回应。
在会议桌一角的缚纤纤低着头,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面对这个行动,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一直荡漾在心底。
……
——
周日,夕阳斜下
舞台上的场工们正在奔波检查着舞台的每一处地方,确保着舞台的各个方面全都绝对安全,不会再有此前的各种意外。
舞台之下,十几位便衣治安官也在排查观众席的问题,避免再有上一次的意外发生。他们所有人,都要混入到今天的观众席里,确保整个场馆的安全。
场外,慕名而来的观众们已经挤满了大厅,排着长队等待着这一场“幽灵歌剧”上演。他们一个个手持录像设备,大多数看不到对歌剧的爱慕,但对于幽灵的好心倒是爆棚。
缚纤纤拍了拍坐垫,确认里面什么异常也没有之后,摆回到了座椅上。
“有发现吗?”于兆海询问了一下缚纤纤,看着她手里最后一块待检查的坐垫被放回原处,“你那是最后一块了。”
“我没有发现异常。”缚纤纤回答,微笑道,“放心,这个位置是我的,就算有,我也能应付。”
“还是不要想这些得好。”于兆海苦笑道,“所有人平平安安才最重要。”
……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观众陆续就坐在了观众席上,和便衣治安官们混在了一起。同时,还有一小部分治安官混在了主控室和后台,全方面盯住了整个舞台。
随着高翰按下启动按钮,B组的女演员顶替着被吓进医院的开幕女郎,走上了舞台,开启了这场歌剧的第一个画面。
这是缚纤纤二十一天来第四次听这开幕交响乐,但她并不觉得有多枯燥,也并没有因为听这么多次而感到腻歪,相反,她仍然会被环绕在歌剧厅里的音符所吸引。
很快,开幕结束,逐渐来到了一个令众人都提心吊胆的环节,就是女主角的登场。
众人紧张地看着舞台,直到女主演出现,并开始缓缓唱出自己的第一句话,这才放下心来。
……
歌剧顺利的推进着,慢慢地把剧情拉到了中段。
男女主牵着手,来到了密林之中的林间小屋,想要见那隐居在深山里的白胡子老头。
当然,这个白胡子老头的饰演者便是女主演的父亲常振平,他一直是这台剧场里这个角色的扮演者,无论是A还是B组。
老人缓缓地从布景的屋子里走出来,手里还拄着拐杖,满脸大白胡子,几乎看不出来是实在饰演。
常碧萱唱完了自己的词,将视线抛向了自己的父亲,等待着他用歌声接下这句台词。
然而,老人沉默不语,瞬间让场面尴尬了起来。
男女主角一愣,急忙用一些车轱辘的歌剧台词掩盖这沉默,继续把下一句歌剧台词递给常振平。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白胡子老人高高地举起了拐杖,猛地敲打在了男主演孟昂的头上,顿时把他敲得晕头转向。
常碧萱还没反应过来,立刻被满脸白胡子装饰的“老人”在数百人的面前掐住了脖子,力道异常的大,看起来是往死里动的手。
“爸爸……?”常碧萱惊恐地看着面前的老人,想要掰开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但是力气相去甚远,怎么也做不到。
“怎么回事?”所有治安官都是一愣,以为是剧本的一环,但停下来的交响乐团又告诉他们,这好像是意料之外的场景。
“抓住他!”果断发现这不是剧本剧情的缚纤纤大吼了一句,极度肯定道,“他就是幽灵!”
下一秒,十数名便衣治安官从观众席上站起来,飞快往台上赶去。
老人似乎没有意料到有如此多的治安官埋伏在此,把掐在怀里的常碧萱往地上一扔,嗖的一下跑入到了幕布之后。
“后台!后台!”于兆海拿起无线电,“嫌疑犯跑进后台了!拦住他!”
接到命令的几名治安官拦在了门口,封住了后台出去的道路,并逐渐往前逼近。
但当他们和从前台追过来的人碰头汇合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夹击到嫌疑人。
“怪,跑哪去了?”治安官疑惑,于是向于兆海汇报到,“没有逮着他,不见了!”
“什么?”于兆海惊讶,转而看向身旁的会场负责人,急忙询问道,“后台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没有了,就一个出口……啊!”负责人仿佛如梦初醒,惊叹道,“有个没人用的安全通道,给我们从里面用柜子堵上了!”
“什么?”
“有些人会从那个通道偷偷溜进后台,我们就从里面堵上了……”负责人羞愧地低下头。
“你不早说!”于兆海怒吼了一句,将情况汇报给了自己的组员。
治安官们循着这条新线索追去,果然看到一个被移开的柜子,以及看到柜子后面的安全通道楼梯口,“找到了,队长。”
“封锁整个会场,不要让他跑了!”于兆海下令道。
另一边,缚纤纤扶起了地上的常碧萱,关切道,“你没事吧?”
“缚警官!缚警官!”常碧萱挽住了缚纤纤的手,情绪激动到,“刚刚那个人不是我父亲,我父亲不见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我爸爸!”
“别着急,常小姐,慢慢说。”缚纤纤安抚着常碧萱,询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衣服里垫有垫子,他用垫子模拟了我爸爸的身材!”常碧萱肯定道,“她不是我爸爸,请你们一定要找到他!”
“好的,我们一定找到常先生!”听到常碧萱的这番话,缚纤纤即刻答应道。
这份回答,既是在安慰常碧萱,也在催促自己赶紧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