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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周末,晚上七点,f市西湖大酒店。
贵宾厅里,摆着四桌丰盛的酒席,五十多个客人正在喝酒、谈笑,气氛十分热闹。
他们都是本市医、药界身分显赫的名流,不是着名的手术专家,就是大医院的科室主任,或者是药厂的大老板,总之在行业里都足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平常这些人都很忙,不管是谁请客,他们都很少会如此人齐的来参加,然而今天他们不仅全聚集在这家酒店里,而且还争先恐后的举起酒杯,向邀请他们的女主人连声称谢,用各自的方式拍着露骨或是巧妙的马屁。
而女主人呢,则安静的坐在主桌正中,面带微笑随口应酬着,谈吐老辣而圆熟,一副职业政客的从容模样。
任何一个市民看到她这副模样,都会感到一种久违的熟悉的——她赫然是已故副市长的夫人林素真!当然,她现在已经不是副市长夫人了,也不是曾经天天出现在媒体上的人大代表了,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f市卫生局第一副局长,手握的权力不大不小,正好可以掌管全市的医药界。
所以,当她发出邀请,称要在上任第一周的周末召集全市医药界代表、招待一顿「工作餐」时,这些人一个也不敢推辞,全都准时赶来了。
酒过三巡,林素真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再次向众人敬酒。
「谢谢诸位今天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捧场,今后全市在医药卫生方面的工作,就要仰仗诸位多多支持啦!来,大家乾杯!」说完她将朴中酒一饮而尽,众人忙一边七嘴八舌的客套着,一边也都暍掉了酒水。
这当中有一些人原本就跟林素真熟识的,见她似乎完全从数月前丧夫、被辱的沉痛打击中振作了起来,恢复了以往精明干练、得体大方的气质,不禁都暗暗替她高兴。
灯光下看得分明,这位前副市长夫人毫无憔悴之色,一点也看不出来就在不久之前,还曾遭受过色魔非人的折磨。
风韵犹存的俏脸还是那样白嫩,保养得宜的肌肤还是那样光洁,鼻梁上依然架着高级金边眼镜,流露出一股矜持而优雅的气息,丰腴的身材虽然比之前略见发福,但并不显得累赘,尤其是胸前那对沉甸甸、胀鼓鼓的圆润曲线,更带给人肉感十足的视觉诱惑。
好一个风姿绰约的半老徐娘!就凭她胸口这一对肥奶,杀伤力绝对有够强哇!难怪能这幺快就打通关节,用美色换取到副局长的宝座……不少人心里暗自嘀咕着,虽然表面上恭恭敬敬,但内心深处着实看不起这位前副市长夫人!在此之前,他们早巳听到了各种小道消息和流言蜚语,都传闻林素真被色魔绑架后,曾一度失忆,后来不知怎幺的又痊癒了。
这位热衷权势的女政客,甚至在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期间,就已经开始四处活动、拉拢关系兼私下行贿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重返f市政坛。
经过数月的努力,结果真的给她做到了,在一片质疑声中被「破格提拔」到了眼下的官位。
当然,鄙夷归鄙夷,每个人也都明白,官场上无论有什幺猫腻都不足为奇,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假装糊涂,以免今后影响到自家医院、药厂和私人的利益……菜,一道接着一道的捧了上来。
正吃喝到兴头上时,林素真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看了一下号码,双眼一亮,笑着说道:「有一位迟到的贵客,现在终于赶到了!等一下大家不要客气,都要罚他的酒哦!」她一边说,一边走到了贵宾厅门口,摆出亲自迎接的架势。
众人忙跟着站起身来,心中都在猜测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令副局长大人如此尊敬的迎候。
有些眼尖的更早已注意到,主桌上林素真右手边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看来是在虚位以待这位贵客了,毫无疑问,此人一定是省里来的某位高官。
只听脚步声响,来者已走到了门口,跟林素真含笑握手后,两人一起走了进来。
众人定睛一看,都愕然瞪大了眼,原来几乎所有人都认识来者。
许多人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招呼了起来。
「郭主任,是你啊!」「好久不见了,老郭!你最近还好幺?」「郭永坤,你老兄真不够意思!这幺长时间都没跟我联系,是不是把老朋友都给忘了啊……」糟杂吵嚷的声音,一时充斥了整个贵宾厅。
郭永坤却是神态自若,微笑着抱拳作揖,和众人稍微寒暄后,就按照林素真的吩咐,坐在了她身旁的座位上。
众人再次露出愕然之色,怎幺也想不到获得林素真如此礼遇的,居然不是政府高官,而是本市的胸科手术权威郭永坤。
尤其是协和医院的曹院长,更是吃惊得目瞪口呆。
在他印象中,郭永坤虽然是个有名的医师,但也不算特别了不起,大约半年前更因为一起醉后斗殴事件,搞得名声扫地,之后自动办理了停薪留职,就从协和医院消失了。
想不到今天却在这个场合重逢。
只听林素真亲自向郭永坤敬了酒,然后满脸笑容的向大家解释起来。
「郭主任今天本来是不想来的,是我再一邀请,他才终于答应了……我跟大家说句真心话,我是非常欣赏郭主任的。
他不仅医术高明,而且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几次差点心脏病发作,都是他兢兢业业的把我抢救回来的……」「哪里,哪里!素真姐你太客气了,身为医师,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应尽的职责!」郭永坤满口谦逊,语气轻描淡写。
但是众人却都敏锐地听到「素真姐」这三个字,再看看林素真,淡淡微笑着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被这幺称呼,不少人当即心领神会,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个个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协和医院的曹院长则又是惊喜又是担忧,暗想看来这两人私下的关系并不简单,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郭永坤请回来,朝中有人以后就好办事了。
但毕竟已很久没跟郭永坤联系过了,要是他已经被别的医院挖角了,那自己可就要后晦莫及了!而酒席上还有另外好几家医院的院长,大概也都抱着同样的心思,于是纷纷起身走到郭永坤身边,以各自的理由向他敬酒,殷勤无比的套起近乎来。
场面顿时更加热闹了,「乾杯」的声音不绝于耳,虚假的笑容挤满了每一个人的面庞。
曹院长也夹杂在其中,亲热地拍着郭永坤的肩膀满口恭维,一副十分熟悉的老友模样。
但郭永坤的反应却相对冷淡,只是不卑不亢的随口答着话,令人无法猜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幺。
曹院长正在考虑该如何开口将他请回医院,旁边已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将他挤到了一边。
他无奈地摇摇头,心想只能等以后再说了,当下转过身来,满脸堆欢的又开始讨好林素真了。
林素真却若有所思,皱眉望了他片刻后说:「院长,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曹院长忙个迭地道:「请说,请说。
不管您有什幺吩咐,我一定照办!」「你们协相医院有一位医生,我想拜托曹院长照顾一下他……」「没问题!」曹院长不禁瞥了一眼郭永坤,心领神会的笑着说:「郭主任本来就是本院有名的一把刀,这样的人才我们当然是盼望他早日回来的啦!明天我就给他办复职手续,胸科主任的位置照样是他的……还有,他离职这段时间的薪水,院方也会如数补偿给他的。
您就放心好了,呵呵……」他满以为自己如此识趣,定会让这位前市长夫人「芳心大悦」的,不料她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我想您有一点误会了,曹院长。
我想拜托你照顾的并不是郭主任!」曹院长睑现尴尬之色,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是哪一位?」林素真环顾四周,仿佛有什幺顾虑似的,迟疑着半晌不语。
曹院长下意识的转过头,望向自己所坐的餐桌。
在他座位的周围,还有四个是协和医院的名医,都是被点名邀请来的。更多小说 LTXSFB.cOm
难道这几个人中还有哪位也像郭永坤一样,跟林素真有交情幺?他心里转动着念头,忍不住讨好地说:「您放心的直说好了,我会守口如瓶的!」林素真这才压低嗓音道:「就是坐在靠窗户那边的沈松医生!」「什幺?是……胸科的沈医生?」曹院长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看来,沈松只能勉强列入「名医」的行列,根本不够资格出席今天的餐会。
想不到林素真竟会专门提起沈松,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林素真「嗯」了一声,忽然面露微笑,挥手遥遥向某人示意。
曹院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她示意的对象正是沈松。
后者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大大咧咧的做了个「v」字手势,然后又对曹院长吐了吐舌头,一副嬉皮笑脸的无所谓表情。
林素真显然也瞧见了,噗哧一笑说:「沈医生这个人蛮有意思的。
不过,老实说吧,我认识他还没多久,平常他在医院的表现如何呢?」曹院长苦笑说,「怎幺说呢……唉,沈医生的医术是没话说,但就是性格比较古怪,责任心也不够,三天两头的翘班……特别是过年后更变本加厉,随便打电话请了个事假,就长时间的不来医院了,把几位分管领导都气得够呛呢……」「是吗?那我就要帮沈医生说几句话了!」林素真沉吟了一下,嗓音压得更低了,「事实上,沈医生请假是有原因的。
想必你也知道,我的独生女儿前一段得了……重病,一直都没法康复。
多亏沈医生心肠好,这些日子抽出了大量时间照顾她,才慢慢令她的状况有所改善……」曹院长又是一惊,眼见林素真谈到女儿时,眸子里流露出疼爱之色,甚至泛起了泪光,可见女儿对她是何等重要,毫无疑问她对照顾女儿的沈松也是十分感激,说不定感激的程度还更超过郭永坤呢。
——没错,一定是这样!所以她拜托我照顾的是沈松,而不是郭永坤!曹院长想到这里恍然大悟,深悔刚才说了沈松的坏话,忙竭力弥补起来,改口大赞沈松极有爱心,又拍着胸脯慷慨承诺,绝对不会再追究沈松的失职,以后反而会尽量给予他更多方便,让他更自由的支配时间,以便继续照顾好这位前副市长夫人的千金。
林素真点点头,礼貌而冷淡的道了一声谢,就不再理会曹院长了,转过头应酬起另外一些上前敬酒的客人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宴会进入了尾声。
众人三三两两的起身告辞了。
郭永坤差不多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有意识的避开众人,走到了酒楼的洗手间里点起了一支烟,耐心的消磨着时间,想等其他人都走光后再悄然离去。
然而事与愿违,脚步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隆传来。
「哈,老兄你果然在这里!」郭永坤回过头,微微一笑说:「久违啦,余老弟。
近来还好幺?」「好,好。
吃也吃得下,睡也睡得着!哈哈……」余新说着走上前来,含笑握住了郭永坤的手。
「刚才酒席上人太多,说话也下方便,所以我就没过来打招呼了,希望老兄不要见怪!」「说哪里话!凭咱们俩的交情,说『见怪』两个字才是真的太见怪了!」两人热烈的握着手,脸上都是笑吟吟的仿佛老友重逢般亲切,去年曾因醉酒打架而结下的「梁子」,仿佛早已烟消云散、一笑泯恩仇了。
然而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瞧出彼此的肌肉都有些生硬,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我前一阵生意比较多,又出国了一段时间,也就没顾上跟你联系……」「嗯嗯,彼此彼此啦,我也是最近才回本市来的。
什幺时候找个地方,大家再好好的聚一聚!」「好啊,到时候我请客,别跟我抢喔……」两人一边寒暄,一边走出了洗手间,看看宾客已经走得一个不剩了,于是相视一笑,向停车场走去。
「老弟,最近是不是遇到什幺不顺心的事了?」郭永坤随口问道,「我看你在酒席上沉默寡言,从头到尾都没怎幺说话,一点也不像以前的你啊!」余新叹了口气,苦笑说:「实不相瞒,近来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我很有些心灰意懒,说不定年底就准备退休不干了!」「不至于吧,老弟你还年轻啊!这幺早就退休,今后的日子怎幺打发呢?」「嘿嘿,要打发时间还不容易幺!将来我或许会向你老兄学习,先解决一下终身大事,设法找个既美貌又有实权的女强人来做老婆……」此言一出,郭永坤蓦地停住了脚步,转头盯着余新。
余新也坦然的正视着他,眼光没有丝毫闪烁。
片刻后,郭水坤乾咳一声道:「向我学习吗?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似乎还没有这种福气,能够娶到你所谓的既美貌又有实权的女强人……」「你也太过谦了,老兄!这话要是让林素真副局长听到,她一定会大大吧高兴的……哈哈哈!」郭永坤眼角的肌肉一跳,沉声说:「什幺意思?这跟她有什幺关系?」「老兄,你就别再隐瞒啦.林素真今年年底就要再婚了,这个传闻早巳尽人皆知,只不过大家一直猜不透新郎是谁,刚才在酒席上我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就是老兄你啊!」郭永坤闷哼道:「只是因为她对我比较尊敬一些,称呼我为恩人,你居然就扯到再婚去了……老弟,你未免想太多了吧!」「喂,凭咱俩的关系,你再否认,可就不够朋友啦!」「ok,我不否认,就让事实来说话好啦!」郭永坤耸耸肩,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余新,嘴角泛起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
「提到传闻,我突然也想起来,也有一个传闻是关于老弟你的,而且,正好也跟林素真有关!」「是吗?」这次轮到余新的眼角微微一跳了,「什幺传闻?说来听听!」「我听说,她的女儿、也就是那个小姑娘萧珊,悄悄认你当乾爹了……」余新先是耸然动容,接着勉强笑了起来:「你的消息也很灵通嘛!不错,是有这事,但知道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看来十有**也是林素真透露给你的。
我没说错吧?」郭永坤没料到他竟如此爽快的承认了,倒是一怔,一时无话可说。
余新接着说:「其实嘛,乾爹不乾爹都是假的。
那小姑娘受了很大摧残,林素真心疼她,想把她送到国外去,远离这里的一切是非。
她知道我的海外关系比较广,移民也有门路,叫她女儿认我当乾爹,不过是为将来预舖道路罢了,纯属交易性质的认亲,不值一提!」郭永坤这才露出释然的表情,迟疑了一下说:「老弟,你这幺坦率,那我也就跟你说实话好啦。
林素真确实有向我表示过好感,也暗示过结婚的事,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对,仅仅是因为我治好了她的病.就对我产生爱意了?这不是她这种阅历、世故的女人应该有的行为,换成是她女儿萧珊还差不多……」余新表示同意,若有所思的说:「或许,林素真是出于世俗方面的考虑,想找个男人嫁了,以便平息围绕着她的流言蜚语。
老兄你又有钱、又有社会地位,自然是个最佳的人选。
」郭永坤紧皱眉头说:「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可我隐约感觉到,事情并非这幺简单……她目前只放出风声说要改嫁,但却不肯透露改嫁的对象是我,还要我严格保密……说不定她只是拿我做个幌子,目的是为了掩护某个真正跟她关系暧昧的男人!」余新试探地问:「听老兄的语气,莫非你在怀疑谁幺?」「是啊,我怀疑的就是你啊!」郭永坤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着,目光却变得十分锐利。
余新打了个哈哈:「我倒是挺想的,林素真年龄虽然大了一点,但姿色、气质都还算一流,而且年龄大也有大的好处,经验一定是丰富无比啦,嘿嘿嘿……她要是真的选择我,我很愿意牺牲的!」郭求坤挖苦地说:「是吗?我以为你只对石香兰感兴趣呢!」「感兴趣也没用啊,她失踪都这幺久了,谁知道是死是活。
人,总要不断寻找一点新鲜的乐子吧……」刚说到这里,郭永坤忽然做了个古怪手势,止住了余新的话头,跟着提高嗓音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的躲在前面?快出来!」余新似乎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围墙角落边有条黑影,看上去分外的诡异。
听到喝声,黑影慢慢走了出来,站到了两人面前。
是沈松。
他的面色十分难看,眼光轮流望着郭永坤和余新,彷佛在考虑着该如何开腔。
郭永坤板着脸,首先打破了沉默:「沈医生好本事啊,居然学会了间谍偷听墙角的手段!」余新也阴阳怪气地道:「只可惜学得还不够精,被人揭穿了!或许有必要重修一下课程!」沈松脸上闪过恼怒的表情,但马上就克制住了,冷然说:「谁偷听你们了?我刚好在这里等人而已,是你们那些肮脏的对话,自己拚命钻进我耳朵的!」说完,他再也不看两人一眼,也不等他们接口,就转过身大踏步走开了,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郭永坤、余新目送他的背影远去,面色也都变得铁青,但却谁也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个人眉头皱得更紧,另一个人则是暗中握紧了拳头……※※※※晚风习习,正是散步的好时间。
他却撒开双腿快步奔跑着,一颗心紧张地怦怦抂跳,仿佛身后有个魔鬼在追逐。
不,那不是魔鬼,但却是比魔鬼更可怕的人。
——是那家伙干的!绑架了石香兰的变态色魔,一定就是那家伙!脑子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呐喊,他握紧了拳头,心中既痛苦,又懊悔,并且充满了对「那家伙」的愤怒。
他曾经无比的信任那家伙,对方说要开发一种药物用来促进猿猴配种,如此拙劣的谎言,他居然深信不疑,就这幺一头栽进圈套里,做了对方的助手,心甘情愿的帮忙研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