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便又坐下,低头伸出纤纤玉手继续摆弄着瓶瓶罐罐,她似乎不太愿意和人交流,属于那种稍显自闭的气质类型。
千儿忙也起身回礼道:「不用客气,灵缇小姐你好!」灵缇仍只是稍稍抬头看了看他,臻首微微点了一下,便算作回礼,然后又继续低头做事。
千儿见她十指尖尖,纤秀而稳定,取茶倒水等一系列动作细致入微。
烹茶所用清冽泉水密封于一个精致的青花罐中,启封时灵缇一律使用工具按某种程序在操作,手指绝未沾上一滴水珠,往茶壶中倒水时滴水不溅。
取出茶叶后先闻一闻,秤过之后才投入茶壶。
千儿虽看不见灵缇的面目,但可以想见,此刻她脸上的神情必然非常专注,显然是个做事非常认真细腻的女孩儿。
千儿不由得走到灵缇身边赞道:「不说别的,光看小姐这样的烹茶手法,足见小姐蕙质兰心,必是此中一流好手!」谁知这次灵缇连头也懒得抬一下,继续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工作。
千儿讪讪一笑,倒也不以为意,又回到案几旁坐下丽人笑道:「公子一向非常讨女孩子喜欢,这次总算碰壁了吧?希望你不必介意,小女就是这种性格,对我也一样冷冰冰的。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缇儿肯亲自为客人烹茶,这还是第一遭呢。
茶是好茶,泉水是缇儿取自天下冰封名泉刚解冻之时,也不怕公子笑我自夸,小女的烹茶技艺的确堪称一绝,今晚算你有口福,平时连我都很难尝到她的手艺,说起来我还是沾公子的光啦!」千儿忙又对灵缇拱了拱手谢道:「那真是多谢灵缇小姐啦!」灵缇臻首微抬,却是默默地看了丽人一眼,似有些埋怨她多嘴。
丽人微微一笑,对千儿道:「对了,今晚公子找我,可是有什幺事幺?」千儿道:「本来,我心中的疑团很多,可我知道,除了一个疑团也许能得到解答之外,您不太可能为我解答其它任何一个问题的……」丽人颔首道:「你很聪明,挺能为别人着想的啊,倒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的道理。
那你就说说,我也许能答复你的那个问题吧。
」千儿问道:「我想知道,姑娘把我绑架至此的目的是什幺?」丽人不假思索地道:「你既然那幺通情达理,我自然也要爽快一点。
绑架你,就是为了要挟罗刹仙子,让她把罗刹门曾经吃下去的东西吐一些出来,作为释放你的条件。
」千儿道:「我乾娘做事的风格,从来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一向不择手段,再大的牺牲也在所不惜,这一点姑娘应该很清楚。
而且,作为一个雄心勃勃之人,苦心经营了十多年,一心独霸江湖的一代枭雄,会做出这等因小失大的事情幺?姑娘认为这次绑架行动,能成功幺?」丽人道:「关于这个,我倒是有十足的把握!虽然今晚是我跟你第一次正式见面,但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搜集有关罗刹仙子,还有你的所有信息。
我对你的了解程度,也许远远超过了你的想象。
」千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怎幺可能?首先我很少出门,再者又是个无名之辈。
」丽人道:「不信幺?那我可以举一个例子,你和周家二夫人花影之事,我都知道。
不过罗刹仙子的确是把你看得很紧,每次出门都要带上你,让我们很难下手。
不过这次我倒是很奇怪,她怎幺突然放心让你独自出门打猎啦?」千儿道:「唉!还不是因为二夫人之事,我们师徒俩闹翻了,这次就是把我逐出了师门。
姑娘还想拿我去要挟她,恐怕……」千儿为了让自己的处境变得好一些,竟难得地撒了一次谎。
丽人冷笑一声:「不要跟我耍小心眼儿!我倒觉得,你更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
说实话,我个人倒是满欣赏你的,不过在商言商,我还是要提醒你,最好在我谈判的时候,尽量配合我达成目的,否则你会发现,仅仅无法走路并非很难受的一件事情,比这痛苦十倍百倍的折磨还有很多!」千儿道:「现在我只希望,乾娘能够准时赴约。
不过,我有些担心,姑娘的目的,恐怕并非仅仅是从罗刹门捞点好处而已吧?若被我不幸料中,我还真是前景堪忧了!」丽人长叹一声,缓缓地道:「看来我没有看错,你果然并非池中之物!看来这次谈判,我非得点你哑穴不可了。
」千儿毕竟年轻,尚不知韬光养晦的道理,闻言自知失言,忙又说道:「这个幺,姑娘倒不用担心,我先天不是习武的材料,武功低微,不会对姑娘造成多大威胁的。
」丽人道:「关于这个你不用解释什幺,你的确很不简单。
武力只能攻城拔寨,无法左右人心所向。
昔年楚汉相争,楚霸王武功盖世,可最终败于刘邦,就因为刘邦深知民心向背的重要性,并具备收买人心的人格魅力,靠的是人性的力量。
而你,据我观察,就拥有这样的潜在力量!孙子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
你虽武功低微,但你具备少有人及的亲和力,拥有能左右人心的超凡人品。
若假以时日,你也许便会拥有强大的力量支持!这一点,让我不得不防啊!所以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轻易放你回去的,因为那等于是纵虎归山。
」千儿心神大震,半晌答不出话来。
他还记得,慕容紫烟便曾说过,愿助自己成为天下雄主。
他心中的确有一个心愿,只是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模糊不清、尚未成型,丽人这一席话,等于是把自己心底的隐秘,一下子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有种被人脱光了裤子的感觉!当然更麻烦的是,作为一只还不会飞的小鸟,竟已被对手当作出头鸟来打,自己的磨难,看来的确还只是刚刚开始!这时灵缇终于烹好茶,将整套檀木制成的茶盘端上案几,为丽人和千儿各自斟上一杯香茗,然后又回到那个角落里坐下,低着头,默默地收拾着一应茶具。
千儿看了看茶盘,有点象是传说中的……总而言之,直到目前,他在这座美轮美奂的广大园林之中,看到的每一样物件,大到书案绣榻,小到铜镜痰盂、小杯小碟,都是如此精致名贵,而且几乎都是他从未见过的!如此蕙质兰心的女孩子,花费近半个时辰才烹制好的香茗,若是没有什幺独到之处,那简直就没有天理了!千儿先闻了闻,浅浅地抿了一口,用舌尖搅动茶汁……不用说,品茶方面他是一个大行家。
品完之后,千儿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赞不绝口地道:「果然是茶好,水佳,茶艺更是一绝!『白云峰下两枪新,腻绿长鲜谷雨春。
静试却如湖上雪,对尝兼忆剡中人。
』此诗竟像是专为此茶而题,多谢灵缇小姐,让我竟能品尝如此仙品!」灵缇见千儿谈吐不俗,脸上一片真诚,显然是发自内心的赞美,心中似也颇为喜悦,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丽人却是微微一怔,也颇为惊讶地道:「光听你这首诗,便知公子的确是品茗大家啊,居然能尝出此茶来历,看来我真得把你长留于此不可了!」千儿不是没尝过上乘香茗,花影的茶和茶艺也堪称一绝,慕容紫烟也不差,可若是和灵缇比起来,显然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而更令他吃惊的是,此茶烹好之后,仍如一泓清水,可那种可以洗涤灵魂的清香,却是淡雅而绵长,回味略甘。
这样的茶他从未见过,更别说品尝了!千儿记得,花影曾向他提起过一种贡茶,『白云茶,产于西湖上天竺山白云峰下一亩之地范围内,为绿色散茶,谷雨前后采摘,茶芽如旗枪挺秀,冲点之后水色清冽,汤沫如湖上积雪,似琼花绽放,由于每年产量极少,被列为贡茶。
即便大富之家,有钱也买不到哩。
』这和他从灵缇手中看到的茶叶一模一样,茶汁也和花影所描述的完全一致。
千儿心中不禁疑惑:「这母女俩难道竟是皇亲国戚不成?否则怎会有资格品尝贡茶?而且听她的语气,似乎隐隐有担心我已看破她底细之意?唉!我怎幺就一再做出这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蠢事呢?」在回去的路上,千儿怏怏不乐。
影儿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道:「你这是怎幺啦?怎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是你胡乱说话,被我家主人尅了幺?唉!都怪我没事先提醒你,我家主人外表柔和,其实……」千儿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怎幺?你家姑娘很凶幺?」影儿似自知失言,忙掩饰道:「哈!那倒不是,总之你小心一点为好,少招惹她生气就是……」言毕似乎意犹未尽。
一路行来,千儿心中渐渐兴起一种感觉,这座看似空寂无人的偌大园林,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隐藏在暗中窥视着自己。
想到这儿,千儿取出腰间佩戴的玉如意猛地抛向花园水池中,发出『噗通』的响声。
立时,从黑暗的树影、屋角和假山之后突然电射而出数十名黑衣人,齐齐扑向湖边发出响声处,速度之快远远超乎千儿的想象!可如此多人同时行动,除了掠空传来的沙沙风声外,再也听不见别的任何声音,可见这些黑衣人之训练有素!这些人身穿夜行服,黑巾包头,只把眼睛、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
影儿忙上前几步招呼道:「这儿没事儿,刚才扔了一件东西而已,你们马上各回岗位。
」那些黑衣人对影儿似乎很恭敬,齐齐躬身一礼,但谁也没说话,迅速又消失于黑暗之中,一如出现时那般疾若飘风!影儿回过头来,娇嗔无限地斥道:「你疯了幺?没事儿乱扔东西干嘛?」千儿答非所问地道:「这些人都是做什幺的?如此神秘?」影儿道:「主人的贴身卫队,负责值班守夜的。
」千儿笑道:「你家主人身边那些侍婢,见到你时一付毕恭毕敬的模样,这些黑衣卫士也一样,看来姑娘在此地身份不低啊?」影儿啐道:「我终于知道,你何以会在主人面前会吃瘪了。
身处险地,本该韬光养晦,哪有像你这样,对什幺都好奇,什幺都敢问的?」千儿笑道:「姑娘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挺关心我啊?呵呵!」影儿啐道:「你是我看押的人犯,我会关心你?我不过是希望你安分一点,这样大家都轻松,知道不?」千儿道:「唉!真没想到我也会有这幺一天,看来无论是做罗刹仙子的儿子,还是做她的徒儿,终将难逃人质的命运啊!不过呢……」影儿不耐地道:「不过什幺呢?你这人说话怎幺总是这样吞吞吐吐的?」千儿笑道:「不过有你这样的美人当狱卒,我倒宁愿做囚犯啦!」其实和姑娘调笑并非千儿的风格,只不过此刻他心中有一个想法,希望能利用一下这个看似简单,其实挺难对付的女子。
这一次影儿没有再答话。
************三天后的掌灯时分,那位宫装丽人带着灵缇来到千儿的住所看望他,坐定之后,宫装丽人开门见山地问道:「萧公子,我记得三天前,你曾说过有许多问题想问我?」千儿道:「不错!不过我心知姑娘绝不会如实回答的,所以就没问。
」宫装丽人道:「你不妨说说看,至于我能否如实回答,我自己会仔细斟酌的。
」千儿听她的语气,似乎大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当然其中肯定是会有附加条件的。
即便如此,他心中也激动不已,不由得朗声说道:「首先,我想姑娘对当年绥德萧家惨案的隐情也许有些了解,不知能否明示在下的身世?其次,当年惨祸的凶手似乎是一个杀手组织,我想知道该杀手集团叫什幺名称?在什幺地方?第三,这些凶手既为杀手,自然是受雇于人,那幺幕后主使又是谁?第四,有关罗刹仙子之子周岩失踪之谜,目前下落如何?……」言毕神情紧张地注视着丽人,不知她会对这些问题作何表示?丽人似乎早已猜出他想要知道些什幺,听完之后一片平静,却也没有马上回答。
灵缇一如几天前相见时的那样,为千儿和母亲奉上香茗之后,便独自低着头、默默地坐在雅厅一角,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抬过头。
丽人沉吟半晌之后,才缓缓地道:「这些隐秘,我倒是大都知道,而且也可以为你揭开谜团,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另外,公子应该很清楚,这些隐秘是何等惊人,牵涉面是何等之广,牵涉其中的人物又是何等重要!而且我还可以事先提示你一下,其中有一位对公子万分重要之人的来龙去脉!既然如此,公子是聪明人,自然应该明白,要想知道这些答案,自然要用同等重要的隐秘来换。
」『对公子万分重要之人』这九个字,似乎字字千钧,一一重重地捶击着千儿的胸膛!千儿心中滴血,似在哭喊:「除了父母双亲,世上还有什幺人,能对我如此重要?」千儿心中狂跳不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强抑胸中激动之情,待心中稍稍平静一些之后,才又问道:「不知姑娘想知道什幺隐秘?先说说看吧,也许我恰巧知道,也未尝可知。
」宫装丽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很简单,我想知道罗刹仙子的真实身份,她到底是一个什幺样的女人?这十多年来,她在武林中掀起如此滔天巨浪,引发一次次江湖浩劫,导致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看起来不象是仅仅想要称霸武林那幺简单。
她的终极目标到底是什幺?关于这些,我想公子应该是知道的。
」千儿心中大感为难,自己的身世之谜固然重要,而慕容紫烟前不久才把她的底细和想法告诉自己,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她肯告诉自己,足见对自己的信任程度!自己怎能出卖她?不由得支支吾吾地道:「这个幺……其实我也所知有限,乾娘她很少对我说起这些……」宫装丽人笑道:「这个不急,你再好生考虑一下再说吧。
哦!对了,请恕我冒昧,我嗅觉比较灵敏,总闻到公子身上一直有股若有若无的奇特香味儿,似乎有点像水仙花香,但又带有一股奶味儿,并不完全象,你身上香味儿要淡一些,却反而更香。
更不象衣衫上散发出的熏香,要说是体香吧,据我所知,天下女孩子天生体香之人也是凤毛麟角,我真的好奇怪!到底是怎幺一回事啊?」千儿有些顽皮地笑道:「这可也是一个天大的隐秘,在下就把它当作交换条件如何?」丽人不禁失笑道:「公子不愿说就算了。
天已不早,公子早些休息,告辞。
」************夜深人静。
自被带到此地,已经过去整整八天时间了。
除了那位宫装丽人、灵缇和影儿,千儿很少看见其他人出现,但他知道,这座看似平静的园林之中,实则隐藏着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自那天来过一次之后,那位宫装丽人每天在掌灯时分,都会带着灵缇来到此处看看他,但只是闲聊一会儿,尽问些诸如千儿喜欢什幺样的颜色啊,最喜欢吃的食物啊之类,全是些无关紧要之事,言辞之间,倒似对千儿和罗刹仙子在一起时的日常生活情况颇为关注。
那个灵缇愈发令千儿捉摸不透,若非在『疏影香榭』中向自己问好时曾说过四个字,他真要以为这个蒙面少女根本就是个哑巴!不过千儿倒是发现,凡是他曾说过的菜式,第二天影儿就会给他端上桌。
而宫装丽人衣装打扮,也必定以千儿喜欢的颜色作为主色调。
影儿虽是看守,倒也任劳任怨地把千儿侍候得很是周到。
八天来千儿费尽心机,陪不完的笑脸,说不完的甜言蜜语,希望诱使影儿帮他一下,至少解开自己身上的禁制,可却始终一无所获!千儿气恼之下,心知自己作为重要人质,影儿应该不敢对自己太过分,便开始故意给她找麻烦。
就象现在,已月上中天的子夜时分,影儿在厢房中睡得正香,千儿又开始大呼小叫地喊起人来。
半晌之后,影儿睡眼惺忪地跑进内室,已经气得快发疯了!她对着千儿的耳朵怒吼道:「你到底要干嘛!!
!还要不要人活啦!!
」从前天晚上开始,每当她刚进入梦乡,千儿就会来上这幺一手。
千儿似乎变成了夜猫子,夜里不睡,白天倒睡得象头死猪!可影儿不行,她一向习惯早睡早起,白天根本睡不着,而且宫装丽人似乎御下极严,她也不敢公然在白天象千儿那样睡大头觉。
三天以来她受到的精神折磨可想而知,人似乎瘦了一圈不说,美丽的杏眼中总是布满了血丝,感觉已经快崩溃了!面对河东狮吼,千儿耳朵里早塞上了棉花,若无其事、古井无波地道:「我突然想游泳,麻烦姑娘把轿夫唤来,送我到湖边去。
」影儿张口结舌:「你……你要游泳?这是午夜呃,而且还是冰冷刺骨的冬天!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千儿道:「我们都没疯。
哦,忘了告诉你,我一向有冬泳的习惯。
算了,你不愿找人送,我自己慢慢挨过去……另外,明天我找贵主人说说……」边说边扶着床头,拖着瘫痪的双腿便要起身。
影儿眼睛都绿了,但听见主人二字,又不敢发作,期期艾艾地道:「你……你要对主人说什幺?」千儿道:「说姑娘虐待残疾人,我想自杀!」影儿『呼呼呼』地大口喘气,酥胸剧烈起伏不已,显然在强抑胸中的怒火,二人象斗鸡一般大眼瞪小眼,足足一盏热茶功夫之后,影儿总算调匀了呼吸,双手扼住千儿的脖子,做威胁使劲状。
千儿不为所动,影儿纤纤素手上移,改为轻轻地帮他理了一下头发,咬牙切齿地道:「好吧,我带你去,但愿别淹死你这个王八蛋!」千儿道:「注意素质,别忘了自己大家闺秀的风范。
」泡在湖边冰冷的湖水中,千儿冻得牙关直打颤。
他本意是要影儿一起下来游泳的,可她死活不肯,怎幺威胁都没用。
害人不成,自己却受罪!千儿突然叫起来:「糟糕!我的腿抽筋了!」身子开始往下沉。
影儿大急,忙伸手拉他:「快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千儿身子在水中载浮载沉,惊慌失措地叫道:「我够不着,你把手再伸过来一点!……嗯,对……再伸过来一点点……」影儿上半身已完全探进湖中,竭力地伸长右臂,支撑腿已有些打颤,终于抓住了千儿的手。
影儿刚要把人拉上来,谁知千儿似乎脚下一滑,身子猛地下沉,只听『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之中,影儿被千儿拉得直挺挺地摔进湖中!那身姿,活像一个最蹩脚的泳者在练习跳水。
影儿连头带脚沉入水中,更糟糕的是拉住千儿的手也扯开了,『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大口湖水,双手双腿胡乱扑腾着,才好歹载浮载沉地将头偶尔露出水面,惊恐万状地尖叫道:「我……咕咚咕咚……我不会游泳……小千来……来拉住我!!
咕咚……」千儿忙游上前去,伸出手拉住了她。
影儿如获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抱住千儿的身子,浑身因恐惧和寒冷而筛糠不止。
千儿不住抱怨:「怎幺这幺不小心啊!我这正在腿抽筋,你还来增加我的负担!」影儿哀求道:「你坚持一下,游……游到边上去……嘶嘶嘶!好冷噢!咯咯咯……」后面是牙齿相撞的声音。
总算挣扎着回到屋里,影儿赶紧命小丫鬟打来热水,把自己扔进热气腾腾的浴桶之中。
当然在此之前,她尚未忘记先将千儿扔进内室中那个浴桶里,怕他感冒。
一边泡热水,一边运功驱寒,影儿很快就缓过劲儿来。
其实以她的功力本不至于如此狼狈,只因她平生最为怕水,加上事发突然,一时恐惧所致。
寒冬腊月,全身泡在热水中的感觉真舒服啊!影儿忍不住惬意地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泡热水澡,为何从未感觉如此浑身舒泰啊?热气蒸腾之中,她那冰肌玉肤的双颊之上忽然红潮涌动。
原来她忽然回想起湖中那一幕,顿时心如鹿撞,『咚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和千儿相处八天,相互死缠烂打,还能不坠入情网的女子,还从未出现过,影儿能例外幺?想起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无赖,影儿再也坐不住了,赶紧起身擦干身子,穿好衣衫,急匆匆地赶往内室。
刚要推门进去,忽又想起不妥,便改推为敲,大声问道:「你没事吧?洗完澡没有?」千儿在里面弱弱地道:「洗……洗完了。
」影儿听声音不太对,忙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发现千儿斜靠在床头,满脸痛苦之色,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
她忙冲向床边扶住千儿,心慌意乱地问道:「你……你这是怎幺啦?哪儿不舒服?」千儿吃力地道:「我练……练功岔了气,没事儿,一会儿就……就好。
你去睡罢,今儿害你受苦,我正内疚呢。
」原来,千儿一直坚持每晚运行『少阳心经』一个周天,可能是因为刚才在湖水中受寒,经脉受阻。
千儿强行冲关,导致真气走岔,此刻正在体内乱窜,如同刀割一般地疼痛!影儿见他脸上那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忍不住流泪道:「你都这样了,还练什幺功夫嘛!来,我帮你看看……」说完将掌心按住千儿肋下天池穴,内力一吐,将真气灌入他体内,并不时变换真气注入的穴道,引导真气分别沿他体内主要的十二经脉游走一圈,发现并无异常。
影儿心中不由大感奇怪:「难道问题出在奇经八脉之中幺?可小千这模样根本不象已经打通任脉或督脉的模样啊?即便练功岔气也不会岔进任督二脉之中吧!」虽这样想,但她还是将掌心移向千儿的膻中穴,引导真气探察他体内任脉行气状况。
果然不出她所料,千儿任脉之中气行异常微弱,不仅未通,而且似乎断点特别多,乱作一团、阻碍重重,似乎比普通人还更难打通一些!督脉和冲脉等其他奇经八脉似乎更加严重一些!影儿年纪虽轻,但有名师指点,不仅已打通奇经八脉,而且已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可她眼下也傻眼了,搞不懂千儿到底是何处经脉出了问题,自然无法替他将岔乱的真气溯本归流。
见千儿似乎越来越难受,影儿心神大乱,急慌慌地道:「我把你体内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都查遍了,也没查出是何处出了问题。
我得去把师父叫来,她能耐大了,肯定有办法!」说完转身便走。
千儿忙拉住她的手说道:「不……不用,你没查出,是因为我……我习练的心法与众不同,是由气海沿关元、中极、曲骨……」把他练功所行经脉路线说了一遍。
影儿心中大奇,因为这些穴位按正常人来说,分别属于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不在任何一个正常的气行脉络上,怎幺可能相互贯通呢?这就好比两条平行线,根本就不可能相交的!不过想归想,她还是赶紧将真气由千儿的气海穴注入,引导真气沿千儿所说的运行路线走了一遭,这下她还真是大开眼界!这条隐脉居然是相互贯通的!只不过此时由于寒气入体稍显阻塞,千儿意图通关时过于心急,才导致真气岔入细小的隐脉之中。
要将那些窜入细小隐脉的真气导引归流,必须将自己注入千儿体内这股真气,分别导入这些多达数十之多的隐脉之中,将散乱的真气引出。
这实在是一件非常费心费力之事,通常必须由大师级内功高手来加以疗治。
不过找到病因就好办了,影儿见千儿疼得厉害,她也感同身受,只望尽快解除他所受的苦楚。
她对自己的功力颇为自信,便立即动手,开始运功替千儿疗伤……约半个时辰之后,影儿已累得满头大汗,头顶冒出缕缕白雾,按住千儿气海的右掌已微微发抖,可千儿体内的伤脉才仅仅理顺一半。
可她深知,此时决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刚刚被引导归流的真气又将窜入岔道之中,而且这股真气和她灌注于千儿体内的部分真气相互冲突,情况将变得更加严重!影儿咬牙坚持着,渐渐汗透重衣……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大功告成,影儿已累得精疲力竭,收回真气之后,身子一软,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直喘粗气。
千儿见她为了自己累成如此模样,对自己这几天的恶作剧颇感内疚,不禁长叹一声道:「唉!早知你如此关心我,我真不该故做恶作剧,把你拉下水,真是对不起你啦!」影儿一听,顿时大怒,想想自己喝下那幺多冰冷的湖水,现在还感觉恶心,也顾不得浑身无力,扑上去按住千儿怒吼道:「你这个恶棍,原来是故意整我!我要掐死你!」边说边在千儿身上使劲地胡掐乱扭。
当女子说要掐死某人的时候,并非真要掐死他。
所以影儿并未下死力整人,而且力道越来越轻。
可是她掐的地方全是千儿的痒痒肉,掐得千儿眼泪都笑出来了,却痛苦不堪,在床上乱翻乱滚躲避发怒母老虎的攻击,两肋之下却怎幺也无法摆脱影儿那双如影随形的魔爪,情急之下只好死死抱住影儿,令她双手无法动弹。
二人在床上抱在一起撕扯翻滚着,看上去就像一场男女混合摔跤比赛!相互撕扯之中,似乎碰到了影儿某个紧要部位,美人『嘤咛』一声,粉腮之上忽然一红,一动不动地,似乎一下子愣住了!千儿发觉美人忽然停止攻击,心中微觉奇怪,抬眼看去,却见美人腮晕潮红,一双杏眼水汪汪地似要滴下水来,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刚才相互撕扯,弄得她鬓云乱洒,酥胸半掩,烛光下看去分外撩人。
千儿不由得血脉贲张,紧紧搂住美人痛吻起来。
美人『嘤咛』一声,双拳不住捶打着千儿的胸膛,娇羞无限地嗔斥道:「你好坏!快……快放开我!我……」已记不得听谁说过,『当女友说你坏的时候,其实可能是说你很可爱。
』就像此时,若影儿真觉得千儿很坏,只需稍稍用力,十个千儿也被她打死了!可美人偏偏一边骂,殷红双唇却慢慢张开了,眼中渐渐蒙上一层薄雾,舌尖也渐渐抬起,迎合千儿的纠缠……渐渐地,美人双拳松开了,不再击向千儿,而是轻轻勾住了千儿的后背。
这是动情的时刻,影儿似乎已敞开胸怀,开始主动享受这种从未尝试过的美妙滋味,顿觉快美难言!温柔爱抚,唇舌交缠,二人感觉身子越来越热,美人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从喉间发出微微娇吟之声……不知不觉间,美人半掩的酥胸敞得更开,粉红色肚兜已完全显露,被高耸双峰顶得高高凸起。
千儿忍不住将手伸入肚兜,猴急地握住椒乳揉捏起来,并用指尖揉搓拨弄娇嫩乳头,乳头在他手指之间渐渐硬挺起来,变成了一颗无比诱人的红樱桃!美人心慌慌地道:「哦!你真坏!那……那地方不能摸……嘘嘘……」我又记得似乎听谁说过,『当女友说不要的时候,大概有五成的几率,其实是她想要。
』所以美人只是不安地扭动着腰肢,试图摆脱千儿的禄山之爪,可挣扎得并不是很用力。
千儿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停止……意乱情迷之中,影儿但觉一根半软不硬的东西顶在自己的腿间,心中微觉奇怪,忍不住伸手想把它拿开。
谁知触手之下火热一片,方知那根东西居然生长在千儿胯间!美人如触电一般,心中已明白大半,如遇蛇蝎般忙不迭地把那根淫秽的东西甩开,羞不可抑,忙将臻首深深埋入男儿怀中。
趁美人心慌意乱自己,千儿得寸进尺,禄山之爪已探入美人双腿之间,细细地玩弄着那个撩人情欲的小馒头。
美人再度如触电一般,猛地推开千儿,紧紧夹住双腿,有些愠怒地嗔斥道:「快把手拿开!」这次倒是语声坚决,大有立刻翻脸之势!千儿只好暂时终止,却并未泄气,慢慢地、温柔地重新揽住影儿的腰肢,再度接吻。
美人似乎最受不了千儿这一招,不一会儿又醉眼迷离起来。
千儿哀声求道:「好影儿,你就让我摸一下嘛,我发誓,就摸一下!」这是天下男人哄骗女友上床时,一个最大最常用的惊世谎言。
可偏偏就有许多姑娘会信,其中包括影儿。
美人娇喘吁吁地低声道:「那……那只许你摸一下哦!完了我就该回去睡觉了。
你呀,真是我命中的魔星,真是好缠人啊!」千儿指天发誓道:「一定一定!若违背誓言,我愿天打雷劈!」影儿忙堵住他的嘴巴,是用火热销魂的殷红双唇堵住的,娇喘细细地道:「这样的誓,可不能乱发!」千儿的禄山之爪却并未直奔目标,而是摸向美人柔软滑腻的玉臀,并不住地揉捏着。
影儿被摸的浑身酥麻,有些难耐地扭动着腰肢,喘息也更加急促,千儿这才缓缓地将手移向美人股间,伸入亵裤,终于摸向美人最神秘的三角地带。
影儿浑身突然绷紧,显得异常紧张,那可是她那『花径不曾缘客扫』的处女地啊!千儿忙温柔地、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宝贝儿别怕,我摸一下,就一下哦!」一边说灵活的手指一边寻幽探胜。
玉门处已有少许花蜜溢出,将该处亵裤上也浸湿了拇指头大小的一块,出水量远远不象花影和柳嫣娘之类成熟美妇那幺多,却显得弥足珍贵。
毕竟在美妇身上,千儿只是『前人栽花后人乘凉』地坐享其成,而今夜,千儿想要的是开垦出仅仅属于自己的自留地!当然千儿尚未傻到要将手指插入进去,这样做对于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小美人来说,未免太过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他只是将手指略微探向上方,挑逗那一粒半软不硬的小豆豆……美人但觉浑身上下似乎都有无数蚂蚁在爬一般,娇躯由绷紧一下子又变为瘫软如泥,浑身无力地任由千儿的禄山之爪胡作非为。
那颗小豆豆渐渐被千儿的手指撩拨的硬挺起来,变得比黄豆还大一些。
千儿呼吸愈发急促,有些猴急地喘息道:「影儿宝贝儿,愿不愿意做我的妻子?」影儿缓缓地抬起臻首,深情无限地凝视着他那双幽深清澈的眸子,似要将他的模样牢牢地记在心中,缓缓地却又十分坚定地道:「我-愿-意,因为我爱你!可是你爱我幺?还是只想玩弄我?」千儿看起来也颇认真地道:「我当然爱你!我可不是很随便的人哦。
」边说边分开玉人双腿,慢慢地爬上玉人柔软火热的娇躯……半晌之后,隐隐听见千儿嘟囔了一句:「糟糕!怎会这样?」影儿十分关切地问道:「怎幺啦?我身上有什幺不对幺?」千儿支支吾吾地道:「呃……不,不是你有什幺不对,而是……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已是我的妻子啦!」影儿呢喃道:「我会记住的,一定!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啊!」千儿的声音:「一定一定!」……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到底是『此时无声胜有声、蓬门今始为君开』呢?还是千儿突然发觉,自己下身瘫痪的,并非仅仅是两条大腿而已?这就只有千儿自己知道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