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凤姐,午后正在缀锦楼后院的金鱼缸便便看几尾花斑金鱼戏耍,闻得弘昼旨意,心下就暗暗测度:弘昼已经进园子多次,湘云,可卿,宝钗,凤姐,小红,宝珠,瑞珠,翠镂,秀鸾都已经被奸污过了。
却还没有正式的接见过全体性奴。
此时既然赐宴顾恩殿,自然算是进园子的大事。
却不知王爷除了接见众人,是否还有什幺旁的打算。
一一细思来。
弘昼尚未临幸过的女子尚多。
尤蓉、尤二姐、尤三姐那头自然是凭可卿去唤。
迎春近日常有悲戚之色,奴儿司棋来偷偷着禀告过多次,却不知究竟是个什幺情形,亦有些怕失了礼仪;探春似乎有倒向可卿之意,越是如此,越该重视,便唤最有头脸小红去亲自请就是了;只是想着黛玉又犯了喘,不知得不得来,若是不出席,会不会惹主子怒。
便命平儿亲自去请黛玉。
湘云,宝钗今都有身份,自然不方便由着自己的由头去请,干脆反而让宫女去请,只说是弘昼的意思便罢了。
思来想去,自己何不亲自去邀一下稻香村里的李纨。
那李纨论性子平和寡言,虽然论姿色其实也是动人颜色,但是主子此时有可卿这等尤物奸玩,又有宝钗,湘云这等绝色陪伴,还有园子里那幺多处女丫鬟小姐未曾开苞,只怕顾不得李纨。
想来也是没下场的可怜见的。
锦上添花易,寂寞相随难,想定了,便起身出来,便携了喜儿,前去同邀李纨。
才穿过蜂腰桥,到了稻香村门口,已闻茭白清香,却又听见嬉笑之声,推开篱笆院门槛时,却是丫鬟奴儿素云,正陪着两个生就一模一样的十一二岁上下的小姑娘在跳橡皮筋儿,两个小幼女一样的瓜子脸、柳叶眉、凤目眼,一样的梳着麻花辫子,一样的翠绿色缀蝶纹小衣衫,身量都未长成,却是那一等同龄人中的高挑秀丽的身材,若长成了必然是美人胚子,只是如今年幼,小细胳膊小细腿,分外稚气可爱,活泼动人。
便对着素云摆摆手,素云见是熙凤,忙迎上去,万福道:”凤妃安好……”凤姐道罢了,笑道”陪你们家两个小小姐玩呢……”素云忙催着两个小丫头行礼,两个小丫头忙福着,稚声稚气道”见过凤妃……”凤姐笑着摸摸李玟李琦两姐妹的头,对着银蝶儿问道”你们家小姐呢?”素云答道”小姐在里面梳妆呢?”凤姐恩了一声便进了内屋。
却见李纨果然已经在妆扮,她素日单净素装惯了,今日却难得簪一朵尚有水珠的新鲜月季,穿一领云锦蓝色绣着子不归纹的夏装,那衣领是两侧开片的,露出白色莲花抹胸,想是夏日炎热,夏装轻薄贴身,抹胸开的也低,深深露出一条乳沟来,虽说还是素净,竟然多了几分娇媚。
不似往日一味裹得严严实实。
再看柳腰细巧,宽臀艳美,坐在梳妆台便正在用一色粉色峨眉笔,淡淡扫着脸庞,想是知道了王爷要召宴的消息。
凤姐妯娌往来,最是知道这李纨,她本是江南名门闺秀,一十七岁嫁入贾府,其夫贾珠,本是荣府得意之孙,与其恩爱亲和,相敬如宾,三年后生有一子,取名贾兰,算起来是贾政一支长孙,本是夫恩家荣,闺和子孝,万般的如意。
谁想四年后,贾珠病故,可怜她年轻丧夫,只得守着幼子寡居,从此之后,平素常是宽大白素衣衫,不用珠宝,不施脂粉,不挽华髻,不着春衫,整得自己如同死灰槁木一般。
其实论起身段来,最是一等一的娇躯媚柔,身段品格,不在凤姐之下,可惜青春命苦,贾珠早亡,便只得寂寞空房,又是荣府长媳的身份拘着,最是昼长夜深,凄凉落魄的。
只是守着幼子,好歹有这”知礼守贞的寡妇”之荣耀,两府上下,最是谦让尊敬她的。
连分例田庄都是上上分子,礼部循着例,还有过表彰。
谁想如今,贾府巨变,连”知礼守贞的寡妇”也做不成了,王爷没有放过寡居之女的意思,一并送进园子,做了王爷的性奴。
一生的名节是顾不得了。
只是李纨自来青衣缟素,不想今日妆扮,背后望去,竟然也是仪容万千。
凤姐便笑着进去道:”李姐姐,妆扮了越发俏丽了,我那丫鬟还说叫我去找宝钗妹妹,我说我今儿要来看看李姐姐了,果然凑巧,能见到你这等打扮。
”那李纨脸红,做了个福道:”凤妃安好。
”风姐笑道:”吆,姐姐那幺多礼做什幺,来来来,今儿和我一并去顾恩殿吧……姐姐?……姐姐是有话说?”凤姐见李纨似乎欲言又止,便使个眼色,让喜儿且退下,道”姐姐有话只管说……姐姐……我们往日便是好妯娌,如今虽然我位份高,其实说到底也只是个性奴,何况院子里其实还是情妃最大。
姐姐,我们也不过是寄人篱下谋个生计,姐姐心苦有话,不用瞒着我就是了。
”李纨听着话知心,便滚下泪道,踌躇半晌道:”凤妃这话体贴知心,我就不能不掏心窝子说两句了,我今日本想妆扮一下,让主子好看我两眼,万一……万一能谋得主子临幸,我拼了这残花败柳身子,伺候好主子,好换一个恩典。
”凤姐见她如此坦诚,半晌默谋,问道:”什幺恩典?姐姐想求主子什幺事?”李纨又呢喃了一下道:”兰儿……”凤姐大惊道:”小声……”李纨已是泣声:”凤妃……你也有个小女儿,却能在园子里生活,我的兰儿,此时却在宗人府为奴,外头的事我虽不懂,也知道这等罪奴,无非两个下场,入宫为阉,或做了童配军,要远发西北……想到这里,我的心就跟刀绞一样,兰儿年幼体弱,如何经受得起……”凤姐道:”姐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兰儿能入宗人府为奴,已经是主子特特恩典了,若不是主子,只怕早已经由着大逆罪凌迟了。
兰儿虽然年幼,却是贾府正宗后裔,皇上怎幺可能绕他……你只可心中感念主子恩德,用身子好好伺候主子报答,怎幺可以还有妄念呢?更何况你不是不知道规矩,进了园子,男丁亲友一概要忘得干净,便是儿子,也是一样的啊。
”李纨道:”我知道,我也感念主子恩典,可是到底骨肉连心啊,凤妃……她人不知,你能体谅一二啊,巧姐……”凤姐一叹道:”大丫头,如今在园子里养着……长大了还不是要伺候主子……哎……说什幺长大了。
便是主子此时有兴致要奸,还不是就可以抱走去奸,我们母女要同伺候一个男人,性奴身份说不得廉耻二字,供人淫乐一生,有什幺可羡慕的啊”李纨叹道:”至少性命无忧,又衣食无愁啊。
兰儿……兰儿自来身子弱,若是……我不敢想啊……”凤姐只得劝导:”姐姐……你的心思我知道,只是这事姐姐还要隐忍,兰儿虽然是你骨肉,但是为园子外的男丁求情,事关重大,你还未得主子深宠,万一你一求主子,主子不喜。
反而……反而要害死兰儿的……”李纨惊道:”这话怎幺说?”凤姐道:”姐姐你母子至性,只想着兰儿是你的儿子……开始我们尚未揣度过主子的心意,若主子怜你是母子之心就罢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兰儿在主子眼里……也可能是……可能是你和前夫之子啊……你惦念兰儿,万一被主子视为惦念前夫……姐姐……主子一怒,兰儿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纨一惊道”我……我倒没想到这一层……”凤姐见劝得得法,又道:”姐姐既然不当我外人,有些话我也不当姐姐外人,跟姐姐推心置腹……姐姐……你就算想也是妄想。
若说临幸,我担保姐姐的容貌身材,终有一日是要临幸的,可是姐姐,你还记得主子的话幺?光用身子凭主子玩上一玩,难道主子还稀罕?最难的是……如何用心想法,能真的讨得主子欢心……你不妨再想想这一层,为了兰儿也罢,为了你自己也好,若无主子的欢心必是空的……”两人又密密说了几句,见时辰不早了,便带了奴儿丫鬟奔顾恩殿去。
一时,顾恩殿内已经支起满殿通明灯火,大殿侧旁摆了一件正红丝绒地台,蕊官,芳官,葵官,藕官,龄官、荳官等已经款款坐着奏乐助兴,不过是管笙笛箫,琵琶琴瑟,九弦七谱;正中殿一张巨桌,是弘昼正位,两侧,各有十三张绣花锦缎案席,是可卿,凤姐,宝钗,湘云,尤蓉李纨,黛玉,迎春,探春,邢蚰烟,尤二姐,尤三姐,妙玉等之位,后面还有三十几张小案,连有奴儿身份的也可坐着,只有没有位份的和宫女在各侧侍立。
今番倒是人格外齐全,除了尤蓉犯了头风不能出席,妙玉推着茹素不肯出来,竟然是色色人齐,连一向躲着得黛玉都架不住小红再三的游说恳请,都到了。
弘昼看了一屋群美佳丽,或翠或红,或花或柳,或莺或燕,不由大喜,便命开宴,可卿凤姐便率着众人要跪拜贺礼。
弘昼却摆摆手道:”今儿不闹这些虚文,大家随意些,只管饮宴就是了……”原来那内务府本来是讲过规矩,似这等大宴,王爷主子用膳,需有奴婢在旁伺候,凡是斟酒、端菜、布菜,均有一定的礼数;若是性奴来伺候,说不得还要任凭王爷在用这等大宴时顺手轻薄,有时还要按制宽衣只穿内衣伺候以娱王爷之兴致,若是王爷有意,甚至要裸身伺候,前者可卿所言之”侍宴香”便是其意。
只是这差事虽说看着薄贱淫辱,其实想来比坐在两旁雁翅席面上更显体面。
不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如何能奉这差事。
只是弘昼既然没有指明,一时众美尽不知该由谁去伺候了。
凤姐、可卿见弘昼也没有示意,对视一眼,还是可卿进前,微微一福道”主子,是否要情儿来伺候主子用膳……?”弘昼低头一思,微笑道”你和凤丫头管护园子辛苦,今日便好好用上一餐……恩……既然在这顾恩殿,就让金钏儿、玉钏儿姐妹伺候就是了”金钏儿、玉钏儿忙进前称是,众美便依着旨意两旁坐下,便把酒开宴。
那金钏儿想想,自当求旨,便红着脸儿进前,低声只问弘昼”主子,……恩……是否要奴儿……宽衣……伺候”,说到”宽衣”两个字,已经低头红颊,几乎细不可闻。
弘昼呵呵一笑,拍了一下金钏儿的屁股道”不必了……你们只管伺候酒菜就是了”,于是,金、玉姐妹对望一眼,循着内务府所指点的礼仪,一边一个,就坐在弘昼两旁伺候。
弘昼所坐的,是一张宽长的大椅几,岭南楠木所制,宽约一丈,上垫着黄绒织锦坐垫。
后设着黄枕靠背。
那金钏儿、玉钏儿,忍着羞,一旁一个,依偎着弘昼。
金钏儿逢弘昼示意,便给弘昼斟酒,用绣帕扶着酒杯,递道弘昼唇边,喂着弘昼饮酒;那玉钏儿亦是如此,弘昼每看一道菜,便用象牙筷子夹了,送到弘昼唇边,就着弘昼品尝。
其实依着这”侍宴香”的规矩,亦有众多色意荡荡淫香满满之行,譬如要用口送酒送菜,甚至宽衣解带,用乳儿送上果品等等。
只是今日弘昼亦似乎无此授意,只是与席面上众女说笑,两个奴儿才未曾被施这等淫行。
饶是如此,二人本是王夫人房内丫鬟,何曾这等亲近男子,也是羞得面红耳赤,只是不敢坏了规矩罢了。
弘昼亦似乎无心太淫辱二人,不过是偶尔搂着二女的腰肢,摸一下小臀罢了,却见金钏儿娇媚风流,玉钏儿纯情体贴,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众多女子其实和弘昼亦不曾言笑过,更多是凤姐、可卿、宝钗、湘云、等侍奉过弘昼的女子,和弘昼酒席宴上奉承说笑一番。
那湘云尤其活泼,席面上只管说说笑笑。
惹得弘昼也畅怀异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乐过华章,弘昼觉着有了酒,见一些女子脸蛋上红扑扑亦是略有三分醉意。
颇为得意自己倚红偎翠,独享群芳,便与几个陪侍过的女子话头亦多了起来,许着可卿说让戏班进来演戏给她瞧,许着凤姐道有内造的新式衣料,许着宝钗言要多赠基本珍典秘籍,许着湘云说要在园子里养几只梅花鹿陪众人玩耍。
众女只管赔笑饮宴,就着弘昼兴头陪着说话儿。
只那凤姐冷眼看去,见那迎春有几分忧惧,脸上难忍伤怀之色;探春只低着头不敢看人,偶尔才抬头一瞥,若是和可卿目光一触,便又闪了开去;李纨似乎几番跃跃欲试想上前祝酒,终究是羞于尊严不敢起身;那邢蚰烟则躲在自己身后,低着头一声不吭,人笑亦笑,人静亦静;只那黛玉,更只是自顾自痴痴得看着殿外之夜色,自己静静出神。
心下亦有些慌乱,只怕这些女子有失仪处,便只是笑着承欢多和弘昼、湘云等人一起只管玩笑,奉承弘昼用酒也就罢了。
再有三杯酒下肚,弘昼亦觉醉意上头,便道罢了罢了,今朝酒宴不错。
可卿、凤姐等岂有不知主子要休息之意,便都起身告辞。
众女便随着起身一起施礼跪拜。
且跪着,却都不敢退下。
弘昼便知众人又在等着自己示意今夜要奸污之奴。
他此时已有了几分酒意,便大着舌头只管说说笑道:”罢了,你们都去吧,今儿这幺多性奴,都是好的……本王今夜便……便用个处女吧,恩,迎春,来……”欲知迎春之是夜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这真是:酒入金樽妾微绛花开满园奴侍芳谁知慈母尤思惧尚泣幼子在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