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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将尽】(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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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翎觉得自己要控制不住越发凌乱的呼吸,她陷在鹿原发里的手指紧握,男人的鼻尖隔着布料擦过肌肤的感触很强烈,他的唇裹挟着布料吻上她腿间的秘处时,靖翎不由自主的想合拢双腿。

鹿原没让她如愿,他的手早以潜进靖翎的裙襬内,箝着腿根,迫使靖翎对着他无有保留的敞开。

裹身的丝绸衣料轻软,但再软的纤维,被这样压在敏感的花蒂上磨擦,都是难以忽视的折磨,靖翎在这厮磨的快意间逐渐恍惚,彷彿她是颗濒临烂熟的桃果,轻轻一碰就要汁水横流。

不知何时,鹿原的手已经不再使力,而是轻推着布料,直到那湿漉艷红的花蒂暴露在眼前,他伸舌去舔,舌面的触感让人颤栗,靖翎觉得小腹一紧,那蓄积已久的蜜液,不久便倾巢而出,沾湿了鹿原的唇。

男人从她腿间抬首,依旧是那不露情绪的脸,但那藏不住痴迷的黑眸,让靖翎觉得危险,鹿原抬手摸索着把靖翎的手从自己头上拆了下来,用面颊顶开还屈着的指节,末了闭眼吻在那揣红了的掌心上。

意识到掌心里有的不只是鹿原的吻还有自己情动的痕迹,靖翎烧红了脸,想抽回手,却把男人带着压到了自己身上,四目相对,鹿原在她视线的注视下,拉着她的手,不容拒绝的跃过层叠的布料,去探自己跨间早就急不可耐的性器。

那肉生生的热烫物什在触到靖翎的手时微动了下,靖翎脑海中被它折磨过的记忆登时被唤醒,她微微蹙起眉,有些不知所措,就只是触着,半晌才轻轻地用指尖碰了碰,这把鹿原折磨的抿了抿唇,脸埋进靖翎的颈窝,鼻尖蹭着她,象是无声的催促。

就着幺僵持了半会,靖翎喃喃的喊了鹿原的字,说道:「平野,我不会」,而她迎来的是男人带着忍耐的低哑嗓音:「那就不用手了」。

十九、灭顶欢愉

「那用什么?」靖翎的反问其实颇不解风情,但鹿原只是笑了笑,捉住那只不知所措的小手,从衣料间抽出,按回靖翎的腿间,覆在潮湿的花蒂上,男人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纤细的食指指节,操纵着指尖滑过湿润的蒂头,沿着渐升的热气,潜入包覆在花唇内的幽径。

自渎般的动作让靖翎热得厉害,不能自己的想缩手,男人偏偏在这时将她的手指全给推了进去,突地侵入让她浑身一颤,又羞又怒的轻喝:「鹿平野!」,鹿原倒是从容,悠悠的侧头看她带怒的眼道:「用这儿」。

靖翎一时哑了火,她回吻鹿原时就有了觉悟,但箭真的搭到了弦上,她又囿于过去的经验,有些退却,可当鹿原的鼻尖顶着她的颊语带委屈的说「羽儿,我难受」时,她还是不争气的颔首允了。

手指被抽了出去,换来了鹿原热烫的性器,男人象是在恪守他的宣言,没有躁进,先是磨着湿润的花唇,等靖翎自我防备似的僵硬被磨软了,才缓缓地深入。

总让她惊惧的痛觉没有出现,从未体验过的饱胀感覆写了往昔的记忆,男人的动作很柔,每一次的捣弄都显出克制,直到那含着肉茎的幽穴泌出不绝的蜜液,直到靖翎失去自制的抬脚勾住鹿原的腰,那一下下的深入才逐步失控成脱开禁锢的狂兽。

从腹里涌出的快意让靖翎迷醉,没多久便软在床褥里,好不容易才忍住没露出半点呻吟,她还无法完全接受自己这么轻易就被取悦的事实,此时身体被男人从床褥里捞了出来,狂浪般的撞击还在持续,靖翎不得已的攀住鹿原的肩,努力的深吸着气想平复这未曾体验过的刺激带来的悸动,但鹿原的唇已经凑过来叼她的嘴,大手掌握着她的颈子,她退不开,只能被动地承应着。

忙于应付鹿原的吻让她疏于克制,一声娇吟终是从她被吻的湿红的唇间流泻,靖翎又羞又惊的发现,自己的声音靖是一种别样的刺激,她更湿了,而吻她的人像是更受刺激似的,还扣在自己臀上的手有些出劲,抽送着性器的腰绷得很紧,肉体交合之处被撞的发红,但此刻靖翎感觉不到一丝疼,因为在她体内驰骋的凶物,把灭顶的欢愉全数灌注在花径的深处。

二十、伤引疑窦

高涨的快意如浪袭来,倾泻的春水沾湿了亲密相贴的肌肤,淫靡的水声在静谧的夜里格

外引人,靖翎受不住这盈满的刺激,身体像被拉满的弓似的绷紧,攀着男人肩头的手指不住收紧,隔着布帛陷入肌肉里。

感觉到微痛在肩上漫开,鹿原看向靖翎,那叫人爱怜的杏眼含着泪,目光迷离的聚焦在不知处,这快意太过,她显然是受不住,鹿原压着继续逞凶的冲动,向后一退打算抽身,但此时靖翎环在他腰上的双腿却勾了下,彷彿是在挽留他,不愿他撤出,鹿原的黑眸顿时一暗,他彻底的抽了身,然后捉下靖翎的手脚,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将人翻了过来压进床褥里。

靖翎的视野突然被满绣的绸被填满,双腕被男人单手扣在了额前,臀被高高托起,呈现着跪趴的姿势,她不解地回头,才一侧脸便撞上那对幽幽黑瞳,男人在她颊上印了几个吻,哄也似的在她耳畔留了句「再忍忍」后便用馀下的手托着她的腿根,再次闯了进来。

已然学会承欢的肉壁热情的裹着入侵者,对于每次的破入都欣然接受,可每个撤回又都留恋依依,靖翎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过浪荡,但又无法不沉浸在快意之中,只能喃喃的唸鹿原的字,提醒自己也提醒对方,这是两个人的共沉沦。

后来又如何被鹿原摆弄换着姿势要了几次,靖翎有些记不清,只知道自己失去意识时,贪欢的穴里,还含着鹿原那不知餍足的凶器。

再次有意识时,天已微亮,靖翎花了点时间才完全醒了过来,一夜放纵后,她全身都痠的厉害,尤其是下身,隐密的异样藏在腹里,一时竟坐不起身来。

挣扎了好一会,靖翎才撑起了身子,她还在昨夜纵情的床榻上,回侧过身,靖翎意外的发现鹿原面朝向她睡在身侧,那藏蓝朝服的交领微敞着,靖翎能看见鹿原随着呼吸平稳起伏的胸膛。

忍不住凑近了些,靖翎的指尖触上领口,把半遮半掩的布料掀开,那片胸膛有不少已然痊愈的伤痕,但心口处,那天他迫她使簪留下的伤痕却还新着,当时靖翎自己因为抗拒划伤的手早已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哪像他的伤,还一副刚被人剜过似的狰狞模样。

靖翎突地一怔,看着那红艷的口子,她回想鹿原酒后吐的真情,皇兄和太傅的态度,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同一个可能,想到此处,靖翎咬牙振作起精神,小心翼翼的越过鹿原下了床,从衣箱里捡了件披风裹上,赤着脚,无声地走到了房外。

二十一、荒唐谎言

晨曦时分的苍翠宫,御书房内垂泪累累的香烛才刚被灭去,内侍焦急的脚步声便打破了原本的宁静,青年帝皇停下硃笔,蹙眉抬首,便看见尾随内侍赤脚走进的女子,他不禁一怔,本能的开口问内侍:「肃王呢?」,内侍小心的来到他身边,伸手接过硃笔后细声答道:「只有翎殿下一人」。

「都退下吧」靖寰淡然的开口屏去左右,他明白靖翎会独自闯入宫来,定是有话要问,待御书房内只剩他们二人,他才从书案上起身,缓步走到了靖翎跟前。

「擅闯宫闱,是死罪」他说着,细细地打量着许久未见的靖翎,她未施脂粉,一头乌发垂在裹着纤细身躯的鸦青色披风上头,衬的那羊脂玉般的颈子上的淡淡红痕格外惹眼,靖寰不忍再看,偏开了目光。

靖翎象是没有发现他的审视,只是淡薄的回道:「我是乘鹿原的车来的,陛下亲自允的免奏入宫,应该,罪不至死」,靖寰象是早知道她会反讥,只浅浅一笑:「说吧,要问朕什么?」

靖翎见他既不惊也不疑,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心下悸动,但还是强自镇定的开口:「那日在晓山亭,皇兄说过,鹿原还是什么都没说,皇兄,鹿原到底该跟我说什么?」

靖寰等待这个诘问叁年了,抬眼望向靖翎,勾起一抹笑,温声回道:「他该告诉你,自始至终,他都心悦于你」,话语一出,靖寰就从靖翎困惑的神情中读出了,这不是她要的答案,即便他无数次在心中推演过今日的说词,但真要出口,还是让人煎熬,深吸了口气,他勉力拉大嘴角的弧度,展露出近乎狰狞的神态,「他还该说,是朕,让他不得寻常的亲近你,只要道出他的身不由己,心软如你,必会对他有些许柔情」

靖翎从未在自己皇兄脸上看过这样的笑,是那么阴恻,那么的可怖,她忍不住退了几步,靖寰装出视若无睹的样子,「鹿原有将才,却心不在朝堂,朕当初便是用你作饵,才得他倒戈相助,但真要让他如愿,怕是不多时便会辞官与你归隐山林」

靖翎听到此处脸色已经泛白,不可置信的问:「所以皇兄就留我一命,把我当成奖励赐给鹿原,再令他羞辱我,使我怨他,以此作要胁,迫他为皇兄效力?」

靖寰知道自己的话听来荒谬,还是不死不休似的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唯有作朕的刀刃,替朕驱逐外侮,巩固江山,朕才会允他真心待你,与你结缡,如今努申势力几乎全军覆没,这其中有你许多的功劳,想来昨日朕赐鹿原饮酒,让他收不住心了吧,否则你也不会入宫来问朕,待出逃的残党全都剿灭,朕就复你安国公主的封号,让鹿原作你的驸马,你说如何?」

靖翎没有回话,只是毅然转身,走出御书房,待她走远,靖寰这才泄了气似的踉跄着走回书案边,扶着案头,辛苦的喘着,他知道自己演技拙劣,靖翎未必会信,只愿自己这不像样的谎能转移她的注意,别要再去深掘其中蹊跷。

二十二、刻薄言语

靖翎回到肃王府时,天已大亮,她从车里便看见王府内外站满了侍卫,车驾一路直奔她的院落,远远的,便瞧见平日伺候她的女侍跪在院内,向着洞开的屋门,额首贴地,一股山雨欲来之气瀰漫着。

下车入屋,便是鹿原负手而立的背影,他已经梳洗过,换了一身窄袖玄袍,像一抹乌云,让屋内笼罩着阴郁。

「听说你入宫去了」鹿原听力极好,即便靖翎赤着脚,举步近无声,他还是在她跨入屋内的那一瞬回过头,只是那张脸冰冷至极,丝毫没有昨夜的星点温存。

「去见了皇兄,问了些事」靖翎也不惧他,在他面前站定,答的坦荡。

鹿原颔首,垂眸片刻后复又看她:「问了什么?」,靖翎仔细地瞧着鹿原的脸色,却读不出鹿原的情绪,比起靖寰,鹿原藏的很深,她收敛眼神才又答道:「我问皇兄,你是否有事瞒我」

听到此处,鹿原微微的勾动了唇角,带着讪笑问:「你为何认为我有事瞒你?」,这个问让靖翎一楞,鹿原也不等她回答,手一抬卡住靖翎的颈子,将人拉到自己跟前,长指扣着靖翎的脸,迫她与自己直视。

他接下来的话说的和缓,却残忍:「是因为昨夜?觉得我酒后吐真情?倘若我没醉呢?」

听至此处,靖翎再耐不住脾气,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开了鹿原的手,怒视着他,看着眼眶泛红的靖翎,男人似乎没有丝毫的怜惜,只是露出了嘲讽的笑,他逼近靖翎,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我只是好奇,你不做烈女模样时是什么光景」

故作刻薄的话刺痛了靖翎的自尊,她反手一个耳光打在鹿原脸上,「你就宁愿这般戏弄我?」她问着,目已含泪。

鹿原偏着头,靖翎这一个巴掌用了死力,很是热辣,他缓缓回首,却没回话,只是幽幽的看着因怒气而颤抖的靖翎良久,脸上做出来的表情逐步收去,显得麻木阴沉,半晌才又开口:「殿下何须在意臣所为原何,臣是殿下的杀父仇人,是杀父弒君的贼子,凌辱故主之女何须理由」,话了,鹿原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靖翎能听见他对门外女侍和卫兵下令的声音,突地觉得一阵怅惘,双脚一软,就这么瘫坐在地。

二十三、莫再折腾

时间流泻,日光的角度隔着窗纸转换,靖翎在地上就这么坐到了入夜,女侍们来过数次,靖翎无暇理会,直到月上梢头,她才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向女侍要了盏灯,靖翎在夜色里邹出了自己的别院,越过了校场,按着记忆里上次德子给自己带路的记忆,往肃王府的主院走去。

老松孤影,在月光下更显清寂,靖翎迈进无人守卫侍候的院落,见主屋东侧的书斋亮堂着,她拾级而上,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除了坐在书案边的鹿原,还有两个武官分站在书案的两侧,桌上摆着布阵图,怕是正在谈论军政要事,靖翎突然的出现,武官们都显然都有些慌神,不安地打量着自家主帅的神色,鹿原则是维持着一贯的冷漠,不对这意料之外的访客做出反应,只是抬了抬手,让两人退出书斋。

屋内没了旁人,靖翎便走到了书案边,放下手中的灯,看着灯火摇映下鹿原那张显得高深莫测的脸,淡淡的开口问:「你不想知道皇兄是怎么答的?」

鹿原没有看她,视线一直落在布阵图上,悠悠的答:「陛下定是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他不想殿下难受,毕竟要是知道曾经知心相许之人其实只是个禽兽,不算好事,陛下也同殿下一般,是个心软的人」本文首发站:30??c.c???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靖翎没接话,只是绕过书案来到鹿原的身边,这举动似乎不再鹿原的预期之内,男人终于正眼看她,靖翎回视着那双带着疑问的眼,在对方带着戒备的视线里抬起手,径直的探进鹿原叠的周正的领口里去。

她能感觉鹿原的身体微微的一震,但那并不影响靖翎,她的手指掠过锁骨间的凹陷,循着胸线往下,在心口处找到了意料中的那处口子,如她所想,带着点潮湿,轻触了一下她便收回手,果不其然,指尖上是鲜红的血色。

靖翎一笑,她摸上鹿原的颊,把那抹血色留在上头,转身就要走。

「留下」鹿原的声音压得很低,大手早一步抓住了靖翎的手,不让她离开,靖翎回侧过头,看着鹿原那不显情绪的脸,半晌才又开口:「太傅说,你是为了天下人,才走了这条路,还请王爷,为你选的天下人珍重身体,莫要再折腾自己」,说霸,靖翎想抽手,但鹿原却收紧了手掌。

二十四、治伤求怜

「王爷,小的给您送药来了」一句清脆的童音打破了僵局,是药童德子,半大小孩脚步慢,又注意着不要打翻汤药,竟一时没发现书斋内除了鹿原还有别人,直到迈进屋里抬起头时才注意到诡谲的氛围,德子一时愣在了原处。

听是送药来的,靖翎回首看了眼鹿原,平静地问:「什么药?」,鹿原未及开口,德子倒是紧张的先答了:「回贵人的话,这是师傅开的安神药,王爷好几夜没睡了」,靖翎听了先是一顿,然后才微微颔首,转向德子说道:「药放着,去请江大夫过来」

听靖翎如此吩咐,德子赶紧把药往离自己最近的茶几上一搁,短腿迈开一溜烟就跑不见了,鹿原这时主动松了手,叹了口气道:「还叫江伦来做什么?」,靖翎摸了摸被握红的手腕,缓步走到茶几边,端起那碗药,又回到了鹿原身边。

「你胸口的伤需要包扎」说完便把药碗递给鹿原,鹿原微微偏开了脸,伸手推开了碗,「没用的」鹿原说的浅,靖翎一时没听清,下意识的倾身靠近了去,这时鹿原的手靠了过来,覆在她颊上,靖翎这才发现靠得太近了。

才想退开,就听见男人幽幽地说:「这药于我无用,除了昨晚在你屋里,我这几日没真的睡熟过」,靖翎抬眼看他,那俊逸的眉眼笼着郁郁之气,唇色还有些泛白,她不禁有些动摇。

见靖翎似乎没有松口留下的迹象,鹿原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象是自嘲,他收回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对靖翎说道:「江大夫来了就到寝防来,你亲眼看着上药,就能安心了吧」,说罢,鹿原便出了书斋。

见他没再强求,靖翎反而觉得有些枉然,她把空了的药碗拾起,拿在手上看着,出了神,直到江伦和德子的脚步声进了她才回过神,拿着药碗出了书斋。

「王爷在寝屋内」她说着将碗交还给德子,然后径自往西侧的屋子走去,江伦觉得这些千金贵人心思实在难猜,之前寻死寻活的相斗着,现在倒好,关心起来了。

捋了捋自己那稀疏的胡子,江伦让德子先行回去,自己提着药箱跟进了鹿原的寝屋。

寝屋里,鹿原已经换下那身玄袍坐在榻上,上身只剩里衣,那一点红血便显得格外刺眼,江伦早知道他留着那道伤不肯治,现下愿意多半是因为靖翎,他小步快走来到榻边,打开了药箱,而鹿原也早习惯了似的自己拉开了里衣的襟口,露出那处伤。

靖翎的花簪极薄,留下的伤细细一道,但鹿原有意留着这道口子,反复剜开伤口,使得伤口不断扩开,靖翎再次看,还是不由得皱了眉。

江伦让鹿原脱去里衣,拿来用火炙过的医刀,将伤口上因为反复受创未愈而生出的腐肉割去,再仔细的把伤药敷了上去,这伤不大却在胸口,为了固定敷料,用了不少裹伤布,猛地一

看,彷彿鹿原伤得很重似的,而这样的错觉也在靖翎的脑里产生,待江伦收拾好医箱告退后,她已经拿好了干净的里衣来到榻边。

「换上吧」她把里衣抖开披在鹿原身上,男人逮住她这刻的柔情,抬手揽住她的腰,将脸埋进柔软的心口,靖翎停下了动作,低头看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终究是心软的开口:「不走了」。

二十五、一再沦陷

男人在她胸口抬起头,看着靖翎的眼神很炙热,那视线烫的让她忍不住伸手摀住了鹿原的双眼,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揽着她纤腰的手往下游去,勾住她的膝窝一扯,靖翎的重心失了衡,只能抱着鹿原的脑袋跌坐到他腿上。

视线的高度转变,那不再被遮掩的火热双瞳直盯着她,靖翎觉得呼吸都乱了,还想着该如何平复,鹿原便闭眼吻了过来,靖翎本能地想躲,但被扣着膝窝跨坐鹿原身上的姿势难以支撑平衡,于是她也闭上了眼,紧紧攀着鹿原的颈子,任他吻着。

呼吸交换唇舌相融,沦陷过一次,就再也撑不起防线,靖翎知道自己终究是败了,在抵抗深藏内心的情意和抵抗鹿原这两件事上,输的彻底,认输也好,就不要再猜、再想,贪过这场欢,馀下的,明日再去忧愁。

她抬手,摸索着碰上鹿原的脸颊,捧着主动加深这个吻,直到彼此的呼吸都被掏空,才退开了些,男人不依不饶的追了过来,鼻尖蹭着她的脸颊,带着灼热的气息,靖翎忙捧住那张俊脸推了推,细声道:「昨晚到现在,我还没洗过」

鹿原停下动作,也退开了些,他的视线游走在靖翎身上,看那鸭青色的披风还有掩在里头的睡袍,手指捏起布料搓了搓,的确是昨天夜里的那件,他隐约记得那柔软的质感。

靖翎见他只顾着研究自己的衣服,有点不知做何反应,半晌说了声:「我回去洗洗再来」,还没能起身,就被鹿原就着现在的姿势抱了起来,男人朝着门外走去,靖翎虽知道他的院落无人,还是有些害臊,「去哪?」她问,鹿原走的缓慢,步伐稳健,从容的答:「主院后头有我独用的浴堂,引了王府后面山里的温泉,你不用回去洗」

靖翎听了颔首,不再多话,就让鹿原把自己抱进了主院后的浴堂里去,浴堂里雾气蒸腾,青石砌的池子里,有奶白色的泉水,鹿原把靖翎被放在了池子边的长凳上,用池边放着的澡桶里的勺子舀了些拿到靖翎面前,兀自说道:「这是白磺泉,能疗养筋骨,除了这处,还引到了王府驻军的澡堂,将士们都能用…」

二十六、温泉入浴

见他还喋喋不休,「你不出去吗?」靖翎忍不住切断了鹿原的话,她揪着自己的披风,神色有些不自在,鹿原将那瓢温泉水倒回了池里,神色凛然的说:「我出去了谁伺候殿下沐浴?」,靖翎失笑:「我又不是黄口小儿,能自己洗的」,鹿原没理会她的抗议,扔下水瓢,伸手就去解那鸦青色的披风。

披风落地,没了遮掩的颈项和胸口现在鹿原眼前,昨夜留下的痕迹已淡去不少,但在浴堂的蒸气里还是显着若隐若现的红,鹿原的手指摩娑过那些痕迹,在靖翎轻颤着的反应里勾上了绑在胸前的裙带。

心跳顷刻加快,象是要冲出胸口,靖翎捉住鹿原的手,猛地站起身,推搡着让鹿原坐在了长凳上,还把鹿原的两只手紧紧地往膝上按了按,语带威吓的说道:「坐好,别看我」,鹿原看了她一眼,也不反抗,顺从的闭上了眼,靖翎这才松了口气,背过身迅速地拆开裙带脱去睡裙和里头的亵衣,径直走进了浴池里。

奶色的温泉是良好的障蔽,池子也深,靖翎在发现水位没过胸口时觉得安心了许多,虽然和鹿原有过肌肤之亲,但她从未曾真的在他面前赤身裸体过,如今一丝不挂的语鹿原同室而处,靖翎的心里涌出一丝悖德的心慌。

鹿原听到了水声后才睁开眼,果然看见靖翎已经整个人泡在池子里了,只露出脑袋和一头浮在水面的长发,不知是温泉的热气蒸腾还是害臊使然,靖翎露在水面的肌肤红的显眼,还一直背向着他,鹿原勾起浅笑,微倾向前,手支在膝上托着腮,赏花似的看着靖翎在浴池里的一举一动。

白磺泉温度不低,不多时便把靖翎整个人蒸得通红,靖翎想着是时候离开池子,她回过身准备走出池子,便看见鹿原不知何时已经去取来擦身的布巾和一身玄袍候在池边了,象是知道她会害臊,鹿原对上她的眼神的瞬间便闭上了眼。

看着闭眼站在池边的鹿原,靖翎有一瞬觉得这个瞬间象是过去的重演,那年在萧年府邸的那个鲤鱼池边,鹿原也是这样闭着眼拿着披风等不慎落水的她上岸,心头突然软的一蹋糊涂,她走出池子,没去接鹿原手里的布巾或是衣袍,而是抬手去拉鹿原的衣领,让高大的男人低下头,好让她能把唇吻在他的唇上。

二十七、深情无畏

这个吻是小心地试探,也是大胆的奉献,鹿原本能的去应这得来不易的吻,直到彼此纠缠的呼吸开始错落,鼓声似的心跳逐渐共鸣,鹿原才睁开眼,偷偷去看靖翎那凑得极近的容颜。

她是那么专注的吻自己,纤长的眼睫轻颤着,在那连眼角都染上了薄红的小脸上,他能读出她此刻的深情无畏,鹿原忍不住抬起手,摩娑上那热烫的颊,复又闭上眼,放任自己沉浸在那柔情的唇吻中。

待到靖翎自己换不过气来,微喘着与他依依不舍地拉开了距离,鹿原才捧着她的颊让她仰头看向自己,一句「我们回去」带着隐忍的欲,靖翎没有异议,任由男人用手里的玄色衣袍将她裹住,一手勾她膝窝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回身踏上来时的路径。

体势的变化让靖翎不得不往鹿原身上倾去,双手环在鹿原肩上,脑袋依顺的埋进了鹿原的颈窝。

鹿原颈子的肌肤热烫着,靖翎贴上去时便感受到了,还能隐约从那皮肉下感到脉搏的跳动,强而有力的震着,却逐渐脱了拍,狂乱了起来。

鹿原的步伐亦没了来时的悠缓,长腿迈出的步子跨得开,没多时便回到了寝房。

把靖翎放倒在自己简素的床榻上的动作不算温柔,鹿原看着那随动作散开在榻上的长发,被玄色布帛半遮半掩的白皙躯体,以及目光迷离的望着自己的娇俏脸蛋,一切都幻成浓墨重彩的一笔,深深地染进心里,也燃起了情欲。

鹿原的眼神象是一只隐形的手,视线游过的位置都隐密的泛着热,靖翎不自觉的咬起了自己的手指,怯怯地看着他那张无甚表情的脸,却不知道这在鹿原眼中无疑是催化火焰的引子,他坐在床沿,大手伸了过去探进衣袍内,握着靖翎的腰把人拖向自己,低伏下身,正好对上靖翎那被衣袍掩盖的柔软胸脯。

热烈的鼻息隔着布料都烫人,靖翎觉得不能抑制的心悸,不知是紧张还是期待,她垂眼看男人的鼻尖来回滑过布料边缘几次,最后顶了开来,白皙澎圆的弧线坦露了出来,那作乱的鼻尖沿着高耸起来的角度向上蹭去,然后他抬眼,对上靖翎的视线,刻意放缓了似的,在靖翎的注视下,张口去含那粉色的乳尖。

二十八、逐渐失守

到底是视觉受到的刺激大些还是触觉的感触大些,靖翎其实分不清楚,只是心里有密密麻麻的痒,鹿原吮她胸脯的动作不能完全压制这些异样,她不能自己的抬手去摸鹿原的脸,示意他关照被冷落的另外一侧。

男人顺从的照做,只是加进了些许啃啮的动作,靖翎白皙的乳房上登时樱落点点,这样的刺激让靖翎内心的那股异样被持续放大,沐浴后潮湿的皮肤本该降温,现在却越发炙热。

象是意识到了她的情动,男人含她乳尖的唇带了笑意,本来无甚动作的手摩娑起腰尖柔软的皮肉,随着腰部弧线往下,掠过包裹胯骨的皮肉起伏,直截了当的去探那处隐密的园地,即便被酒熏醉的脑子不能完整的记清细节,鹿原还是对昨夜靖翎是如何得趣的有印象。

那处湿软,娇嫩的花蒂一碰就耐不住快意而含羞带怯的露了头,鹿原没有忽略靖翎此刻的反应,她微蹙的眉头是隐忍,但还搁在自己颊边的手却是纵容,鹿原操纵着自己的手指,抚弄着那敏感的部位,或重或轻,随着她的每个细微的反应,他应对着逐步开拓手指能去到的领地,花蒂和穴口都被早访,显出的春色潮红,而鹿原也如愿的看到靖翎脸上的忍耐逐渐失守。

快意从腹部深处炸了出来,靖翎终是守不住被自己的手指堵在嘴里的呻吟,在席卷而来的快感里,她的身体随感受的增长而绷紧,随后在男人识趣地等待中复又软了下来,这阵高潮带来的不只是更多的渴望,还有泄了底的春泉,她知道自己是准备好了,也想要的,虽然还有些不知缘何的迟疑,但没用太久的时间,靖翎那留在鹿原两旁的手便伸长了去捉男人的襟口,如她在浴堂里时的态度,不容拒绝的让对方移动到自己的视线里。

靖翎可能没有完全意识到,鹿原对她的主动持着什么样的态度,但她很满意那让自己失控的元凶服从自已此时的操控,因快意而氤氲的双眼扫视着鹿原靠近的脸庞,从那英气的剑眉游走到带上些许潮红的眼角,再顺着直挺的鼻梁一路向下,停在那作恶多端的薄唇上。

那唇的滋味她尝过,用嘴和另一个地方,发现自己的思绪是如何放荡时,靖翎有些许的迷茫,但鹿原凑过来吻切断了她的思考,她无处可去的手一边攀上了男人的颈,一边则仿着男人还逗留在她身的动作,也摸索着去探鹿原双腿间那已经昂扬的难以忽视的阳物。

隔着衣袍也能感觉到的高温让靖翎一度缩手,但鹿原凑的极近的脸上一瞬跑过的变化,让她不又自主的又探了过去,从布料里钻了进去,笨拙的试探着摸了几下,见鹿原的呼吸渐浊,才放开胆子握住了,学着肉体交合时的样子撸动起来。

二十九、沉不住欲

因为不熟练,靖翎的这几下子动作对鹿原来说更象是一种凌迟,那是一种搔不到痒处的挠,但靖翎愿意,这让凌迟也变成甘霖,他更发贪婪的去吮她被吻得红艳的嘴,靖翎被吻的招架不住,整个人都软了。

身体里有一把烈火,催促着她,叫嚣着想要更多,于是只能去找唇吻间换气的间隙,费力的把男人的脸按进自己的颈窝,好搆着他的耳畔,去说那句让她羞的发颤的请求。

「进来」两字说的细声细气的,鹿原可以感觉她的脉搏随着吐字骤乱,还搭在他下身的手动得急切,见他没有马上回应,靖翎的手又把他的脸推回与自己四目相交的位置,欲言又止了片刻,终是耐不住的喊他的字:「平野,进来」

再沉不住欲,男人在她唇上重重一吻后直起了身,在靖翎的注视下,把藏在衣袍里的小手拉了出来,顺便带出靖翎期待的凶物,直接了当的抵上早就湿成一汪春泉的小穴,慢慢的倾身下压,直到净根没入。看书请到首发蛧詀:x????o??g89.?o?

昨夜才亲密相接过的位置算是轻易地吃下了入侵者,但陡然被填满的感官冲击还是难受,靖翎有一瞬的失神,还没能缓过来,鹿原已经扣着她的腿根,大开大阖的抽送起来。

骤升的快感冲击着靖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勇气,一下子就示弱的伸手去推鹿原,忙乱的喊「慢点」,鹿原索性把挡路的手捉着,去碰两人交合的位置。

摸了一手从自己穴里躺出来的蜜液,靖翎烫着似的想缩手,男人却不放,只是揣着那只手,顶得更重了些,把靖翎最后一些的抗拒顶得支离破碎,乖顺的承应着那越来越深入的捣弄。

感官被推到极致时,脑中会有半刻的空白,靖翎不知自己经历了几次,只是觉得自己被男人吃透了所有的弱点,她的腿根发痠,含着阳物的小嘴红的可怜,但男人还未显疲态,他似乎比昨夜还要亢奋,摆弄着换了好些姿势。

「真…不行……腿痠…」艰难的在颠沛下捉住了鹿原的注意力,靖翎的手扯着男人身上还算齐整的袍脚,吐字断续,「可你喜欢」鹿原的回应厚颜至极,靖翎忙摇着头说:「太久了」

鹿原又是顶了几下,作着一副沉思的模样,接着便把靖翎从床上捞起,就势换成自己躺在榻上。

莫名的成了骑在男人身上的姿势,肉柱先端撞上了个没被碰过的位置,靖翎整个人都绷住了,顺势撑在鹿原胸口的手捏成了拳,想砸他,但得撑着身体保持平衡,否则会一直戳着那个位置,身体难受又砸不了人,靖翎嗔怒的瞪他,但鹿原只是无关痛痒的看戏似的淡淡开口:「你弄快些就不久了」

「无赖」靖翎忿忿,但还是听话的摆动起身体,试着用下身的小嘴去吞吐作虐的凶物,很难,不多时靖翎就有些脱力,细密汗珠布在额上,身体里的东西还是那样的精神,靖翎委屈的想哭,眼角开始蓄泪。

鹿原见她如此,大手伸来,左右捧着她的臀把人抬起,再重重按回,下而上的

突刺直接把泪震出了靖翎的眼眶,男人却是沉着神色,反覆着动作,逐步加快,直到一股热流随着一个挺进深入靖翎体内才松了劲。

早就过了极限的靖翎瘫软在男人身上,她汗湿的脸颊枕在鹿原胸膛,男人的心跳很快,很快……

三十、格外繁细

肃王府那唯一种了花的院落里,一院子的女侍守着个空屋子等到了破晓,没等回她们小心伺候的贵人,倒是等来了她们冷漠难测的主子。

前一夜醉笑风流的模样还让女侍们心有馀悸,这会儿更是反常的厉害,一改往日的齐整矜持,肃王难得的散着发,带着一身潮气,象是刚洗沐过,身上还少见的披了件浅青色的袍子,步态悠悠,虽无甚表情,眉眼举止里却隐隐透着股餍足劲儿。

被选来这小院里的女侍们都是心思快的,马上反应了过来,不用主子吩咐就去端来了平日常规备着的衣袍用具,只是到底没能猜透肃王的心,以为会让她们其中几人跟去伺候,没曾想肃王自己接过了,长脚一抬,转身便没了影。

女侍们互看无语,这叁年来王爷和贵人之间的种种她们都看在眼里,现在的景况似是关系和缓,却又有些让人费解,但头上主子的事她们不能妄议,只能继续尽职地守在原地。

鹿原回到了自己房内,轻手轻脚的,把手上的东西不着声响的找地方搁着,走到榻边,揭开床帏,借着窗隙里窜进的朝阳,窥看着榻上人恬静的睡颜。

也就片刻,鹿原听见屋外有些许响动,心意有些留连,但还是落回的床帏,走到屋外。

廊外,带着百里加急送来的密函,鹿原手下的副将后在院里,「找到了?」鹿原劈头就问,副将垂首将手里的密函盛到了鹿原眼前,鹿原没接过,只是垂眼了片刻,才下令道:「去营里候着」,接着便转身又进到了屋里。

他又回到榻边,再次揭开床帏,靖翎还熟睡着,连两夜折腾,她累坏了,鹿原抱她坐起也没见醒,只是靠在男人的胸膛上蹭了几下,彷彿无声控诉着这般的颠簸干扰了睡梦,但不带防备的亲暱动作让鹿原流露出一抹浅浅的柔情,他从女侍给的用具里检了个木梳,就这么默默地给靖翎梳头。

昨夜纵情后,靖翎的一头长发纠结出了些许个结,鹿原耐着性子一一给解了,再用金怕沾了些清水给她擦身,就是刚刚副将来耽搁了些时间,水已有些凉,象是为了寻求温暖,睡梦里的靖翎并不配合,直往他怀里钻。

就这么费时费劲了好些时间,鹿原才把靖翎身上打理干净,只是姑娘家的衣裙他会拆却不知怎么穿,比划了半天没有头绪,只能把榻上的被褥都抽走换了,再用自己的袍子把靖翎裹好,这才留连依依的俯身在靖翎还带着薄红的颊上一吻,起身去打理自己。

待他再次出现在肃王府的校场时,又是将士们习惯了的样子,一身玄衣,神情冷肃。

看过密函后,他让副将备马,再着人唤来管事章泽,交代他让伺候靖翎的女侍到自己院里等靖翎转醒。

章泽听着交代,心里却有些意外,那贵重人儿居然在王爷房里睡了一宿,这发展是好是坏他说不上来,但王爷今日交代的内容格外繁细,有些不寻常,但即便他是自王爷还是安阳王世子时一路服侍过来的人,这些年也弄不明白王爷心思,只能连声应下,然后目送着王爷上马扬长而去。

三十一、私心共谋

皇宫正殿,满朝文武依着品阶高低分席而坐,今上靖寰在龙座上听着农粮司的官员呈报各州秋收粮量,突地瞥见一抹黑衣身影跨进了大殿。

官员们见肃王又这般莽然入殿,也见怪不怪,毕竟是今上的宠臣,天子亲自允的免奏入宫,不过肃王除了军务大事外基本上不入朝,现下来得这般急,怕事又有地方不安宁。

农粮司的官员见皇帝的眼神已经越过了自己,也是知趣的快嘴说完该说的便退了开来,鹿原见他退开,马上迈步向前,行礼后直接了当地开了口:「陛下,探子来报,努申世子和其残党行踪已经查明」

「在何处?」靖寰从龙座上站起身,心绪激荡,若能铲除努申世子和残党,这扰乱国境的长患便能根除,还可以对其他处在北域的外邦起到威吓的作用,鹿原从怀里掏出了密函,交给了殿上的侍官转呈给靖寰。

靖寰展阅密函后,神色略舒,开口道:「众爱卿今日都且回去,有事明日再议,鹿卿留下」

知道天子要和肃王商议重要军务,众官员整齐迅速的退了出去,片刻后,大殿上便只剩下靖寰和鹿原,靖寰从龙座上走了下来,面上带着喜色。

「就如之前和陛下推演的一般,残党果然遁入寒麓在北雪山的支部,寒麓这次襄助努申受挫非常,臣认为可以一并剿清,以免成了后患」鹿原说得恳切,靖寰也觉得在理,开口道:「练了叁年的寒山营,终是能派上用场了,就让统领李科带他们去吧,魏笙将军的副将张勉这次也立功不少,作为后勤应足以,此役若成,魏将军也能顺势告老,就这么办吧」

听靖寰这么说着竟是把自己从剿清残党的任务中摘了出去,鹿原赶紧跪下求道:「还请陛下允臣同寒山营一道…」,话还未尽,便得到了靖寰的斥责:「荒唐,朕是为了什么练的寒山营,你去只是送死!」

鹿原噤了声,薄唇紧抿,眼神也不敢再看靖寰,靖寰知道自己说中鹿原的心意了,怒极返笑:「只一顿酒,你就守不住心意露了马脚,羽儿昨日来问,朕想她应该是起疑了,怕不是对你又动了真情,朕替你收这个残局收拾的辛苦,你倒好,只想着一了百了,朕就问你,现如今你要是没了,羽儿该如何?」

鹿原无言以对,神色暗如死灰,靖寰有气,却也不忍,说到底一切都是他们两人共谋的私心,长叹了口气:「朕把羽儿赐给你,是为了让你一了夙愿,同时也望在你求仁得仁时,她能恨着你,也恨着朕,如此一来,秘密终究会是秘密,可朕到底高估了你,也高估了朕自己…」

人之间一但有「情」,就难有不破的谎,靖寰垂眼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鹿原,心头难受,但也只能做个决断:「罢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至于北雪山,你就别想去」

三十二、今夜无月

鹿原从宫中回来便一头扎进了军营里,即便靖寰不允他直接上前线,却还是把这场肃清行动的指挥权交给了他,这是靖寰出尔反尔后的补偿,也是当初鹿原投入靖寰阵营时的一个附加条件。

努申世子的位置随时都有改变的可能,毕竟北雪山在更遥远的地方,探子一天一报,用的是连夜快马接力的方式将消息从边境送回,时间尽量压缩在叁日以内,但送到京城的时候,所有第一手消息其实都是旧闻,他们得加快速度,赶在努申残党们意识到行踪暴露之前完成布署。

鹿原出宫前,靖寰已经先下了一道军令给寒山营的统领李科,让他们接令后即刻拔营往北境移动,又下了倒军令给边关守将魏笙,让他准备接应,鹿原虽然被强留在京城,但他手下的官将不在此限,所以回到肃王府,除了给李科写战策外,他还要点一个营遣去北境做后援,顺便也要给边关将士补充军备粮草。

毕竟北境一战才刚过,边关的兵力虽然补足,民生部分却还需要时间休养生息,鹿原执掌的肃军专守京师,拢共有五个营,拨一个营的兵力带着军需品前去支援,能让此役更有把握。

鹿原执笔的手动的飞快,其实要写的战策无他,大抵是嘱咐李科,努申和寒麓的残部不论男女老幼,全部诛杀一个不留,但要记得留下努申世子的脑袋,他还要拿来跟陀乙那已然腐败的脑袋一起悬在北门上。捯lian载渞蕟蛧站阅du卟迷路:????8????.c??

已经许久没有机会这般的用笔行字,靖寰登位以来他身为近身重臣,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写奏章便能得到天子的允诺,更别提这样像模像样的战策,这叁年他肃过不愿顺降的遗臣,打过想趁着天子更迭谋逆的反贼,战必躬亲,何须纸墨,以至于鹿原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字早就跟过去不一样了。

以前,靖翎曾央他给她的画题过字,比起靖翎娟秀的字迹,那时他擅写大气的古隶,现在这封战策上的字早没有半点对蚕头雁尾的讲究,就像他心中对要残杀他族妇孺也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一样,他早就不是原本的他了,靖翎能真对他又动了情?怕是那夜自己醉态太痴,得了她心软的垂怜罢了。

默默的封缄,鹿原将战策交给令官,旋即又传了几个副官交代后援以及军备诸事,待到他把所有心思交代完毕,营外已然入夜。

踩着夜色,鹿原回到他静默的院落,今夜无月,格外地暗,越过院中兀自伫立的老松,鹿原发现自己的主屋在黑暗中亮着灯色,不禁有些讶然,脚步像生了根似的,拔也拔不起来。

三十三、静夜同眠

肃王府主院很静,因为长年不设随侍仆众,所以院里没有半点人气,除去风声虫鸣,静的针尖落地也能听清,寝屋里,依榻而坐的靖翎早早便听见了屋外有脚步声靠近。

她从日落后便在屋里候着了,此时已经入夜,她坐的腿都有些麻了,没成想那步声就这么生生停在不远之处,便没有再动,靖翎终是忍不住,起身端了灯盏,推门出去。

没有月色妆点,主屋外黑漆漆一片,只有自己手里飘摇的灯火,隐隐的照射出院里人影的轮廓,那不是鹿原又是谁?

靖翎提起裙摆,朝着鹿原走去。

她今日在鹿原屋里醒来时已经过了晌午,问过女侍才知道鹿原早早便出府去了,回府后也待在驻军营里,久久未出。

如若她没有记错,昨夜云雨过后,已过叁更,按女侍的话,鹿原破晓时来要她的物什,但没让跟去主屋伺候她,天大明后才差人唤她们到屋外等她睡醒,想来,自己身上都是鹿原亲力亲为善了后,那么鹿原怕是一觉未睡了。

本想过两手一摊装作前两夜不过是幻梦一场,但想起鹿原两次说起不眠之症的样子,靖翎还是心软了。

无论现在鹿原于她来说是敌是友亦或是无关之人,都无所谓,毕竟于国于天下于百姓来说,鹿原是至关重要的,他守边关、退外侮,实乃大功臣也,如果真如鹿原所说,与自己同处一室便能让他安眠,那也没道理不做,毕竟除此以外,也无以酬谢。

是以,她最后还是又回到这屋里候他,只是没想到从日落等到了深夜,那人归来却还迟迟不进屋歇息,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靖翎看着那松树边因为自己的靠近而越发清晰的踌躇身影,心里越想越气,到了鹿原身边也没多话,提裙摆的手松了开来,横着脸去捉鹿原的手,反身拉着就往屋里去。

鹿原任由她拉着,入屋时还略有些踉跄,他没想到靖翎会在,前两夜,一次是他醉酒无意得之,一次是自己腆着脸强留,但这回靖翎却自己来候他,这让他怎能不动摇?

被靖翎推搡着按倒在床榻上,那张俏丽容颜竖着眉,鹿原忍不住想伸手去抚平那眉心的褶皱,但靖翎早一步挡住了他的手,「躺好」她的语气不善,但也不怒,鹿原听话地放下了手,就这么看着靖翎在床沿坐下,给自己盖被。

见靖翎给自己挹好被角后便干坐着,鹿原不禁开口问她:「你不睡?」,靖翎摇了摇头,伸手去盖他的眼:「你睡了我就走」,掌心下鹿原的眼一直没有闭上,眼睫搔着她的掌心发痒,迫的她没多久便改了自己的说词:「罢了,不走,你快点睡吧」,掌心下的骚动这才停歇。

没多久,鹿原似乎真的睡着了,靖翎悄悄的移开自己的手,看着男人舒展了的眉眼许久,小小的叹了口气,起身灭了灯,又回到床沿,在黑暗中安静的俯身,躺在鹿原的身边。

三十四、郁结不眠

或许是这两日心神动荡,靖翎即便不觉得困,也很快就入了梦,梦境里,物事依旧,只是身边人里,唯独不见鹿原,梦里她穿堂入殿,却怎么也找不着他,寻到累极之时,鹿原忽地出现,拿着那支簪,对她笑的凄然,手上动作决绝的剖开了胸膛……

大梦惊醒,靖翎出了一身的汗,时序已近初秋,夜里风丝微凉,袭在汗湿的身上,让人发颤,她撑起身,在黑暗中努力的辨识着眼中所见,直到确定鹿原还好好的睡着,才缓过神。

她轻声下床,拎起鞋,无声地走到了屋外,在极黑的夜色中站了许久,直到天色渐白,才着鞋动身往校场的方向走去。

她记得江伦的药庐就在校场附近,即便天色尚早,冒然前往实在唐突,但靖翎心中的疑问不解不安生,也只能打扰了。

敲响药庐的木门,没多久还着着里衫的德子便揉眼来应门,见是靖翎,他慌张地进入里屋唤醒江伦。

江伦可没想过会在药庐见到靖翎,慌忙迎了出来,眼

前贵人看来思虑深重,江伦不多想便脱口问:「可是要问王爷的病?」

听他这么说,靖翎本来郁结的秀眉一挑,抬眼看江伦道:「王爷什么病?」

「王爷所患是郁结之症,所以不眠,自小人入府以来,王爷一直如此,此症并非我等医者能治,药石也仅能起些安缓作用,不能根除」

「王爷一直如此?」靖翎复诵着江伦的话,又问:「大夫是何时入府?」,江伦答道:「小人本是骁虎营随医,叁年前王爷开府射肃军营时才被调到府中」

「叁年来都是?」象是要确认自己的记忆,靖翎复又再问,江伦看她神色,心中不悯,试探的问道:「叁年来都是,而且是每况愈下,小人接下来说的话,贵人怕是会有些不爱听,但贵人既然来问,便是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小人说的对吗?」

靖翎看他说的诚心,便颔首允他继续说。

「小人入府时,贵人便在别院了,每回小人夜里给您治伤,王爷的病况便会加剧,最初只是偶而不眠,后来便要消耗到累极才能入睡,再来便是依靠安神药汤,此次北境一役前,王爷已经到了即便用重药也时常无眠的境地,小人斗胆臆测,王爷郁结之因,与您有关」

听完江伦所言,靖翎安静了半晌,才淡然地说了声「或许吧」,又停了会儿,才又说道:「昨夜我陪他,他倒是睡了」,江伦听了脸上神色反而有些沉,他迟疑片刻,问:「那您睡得可好?」

靖翎一楞,摇了摇头,江伦不禁叹了口气:「依小人之见,贵人您也心有郁结,小人不知您和王爷之间有何前缘,以致心结深重如此,但此结不解,您和王爷都不得安生」

江伦语气恳切,果然医者仁心,靖翎对他笑了笑,这结自己何尝不想解,却不知如何能解,她向江轮称谢,起身回主院去。

三十五、心结何解

晨曦照亮了只有孤松守护的院落,靖翎没有进入寝屋,屋门还闭着,想来鹿原未醒,她在院里的石椅上落了座,心绪翻转着如何能求一个解。

这叁年,她偶而会有疑问,以她和鹿原的情,应不至于让自己落得如此下场,她自认是知道鹿原的,但杀父的仇还有鹿原刻意给的辱,的确让她盲目,所以没能参透鹿原所藏的真意,他在藏一件事,一件让鹿原宁愿被自己怨恨,也不愿自己知道的事。

一切变故都从那夜而起,实话实说,当时的记忆,靖翎其实只剩了些片段,或许是太过冲击,她清楚记得自己推门出屋时满地的尸首,也记得鹿原持着长剑一身血甲站在父皇尸首边的样子,但宫变之前和之后,整个皇朝发生了什么事,朝堂内又是什么景况,却不复记忆。

要想知道这些,本应不算太难,如果她还同之前一样能被允自由出入的话,便能寻找一些还在京的旧臣,或许能拼凑出些许线索,但她入宫找皇兄问话后,鹿原便下了令,黑帐马车不会再受她调度,想出府寻访便不再可能。

想到此处,靖翎不由得叹气,难道就要如此作罢?自己好不容易揭开了蒙蔽自己叁年的假象,要不是那日皇兄说溜了嘴,要不是老师那句叹息,自己还要浸泡在仇很里,陷在鹿原罗织的想象里,不能自拔,想到这里,靖翎一顿,对了,老师定知道些什么!

萧年在宫变后依旧是太傅,太傅为帝皇之师,亦有辅佐君王要政之职,之前陪同鹿原参加宫宴时听朝臣女眷谈过,宫变后朝廷似乎有过一小段动荡的时期,不少要官重臣被肃清替换,唯有萧年地位不变,一可能是皇兄惜才敬师,二可能是萧年本身便参涉在宫变中,不论如何,萧年一定知道事情的始末。

只要能见上萧年一面,以师徒的情分,萧年应愿吐实情,靖翎想着,心跳骤乱,皇兄说过入夏后萧年便要告老,现在已是初秋,萧年出身虞南,若是他决定归乡,那要再见便是难上加难,她得把握时间,想到此处,靖翎起身走进了屋里。

晨光随着门被推开照亮了整个寝屋,也唤醒了床榻上的鹿原,他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长了,醒来竟觉得有些迷恍,侧身坐起,靖翎踏光而来,在他面前站定,因为逆着光,她的脸被阴影遮掩,看不清神色,但从抚上自己耳鬓的手心里传来的温柔,很是清晰。

自遇见靖翎以来,他心中想的望的,便是这般简单的温情相伴,可这叁年,自己一步步的摧毁所有可能,何曾想,靖翎在经历这一切后,却还是愿意给他,此般的温柔,她太好了,好的让人心碎,鹿原闭上眼,怕此刻满盈的泪被她看见。

三十六、不会停歇

靖翎心里有事想着,没注意到鹿原神色的变化,只觉得那覆在自己手上的手,很是温柔,她只能抓紧这一刻,试探的问:「之前赏荷宴时听闻老师要告老,你可有听说老师是否有要还乡?」

感觉那覆着自己的手微微一颤,靖翎心跳的很快,下一瞬,便被鹿原扯着手拉着坐倒在他跟前,一抬头,便是鹿原倾身凑的很近的脸,靖翎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眼眶上残留的溼气,但却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绪,只觉得鹿原的模样须臾间便冷漠的让人一阵颤栗,她很确定,鹿原知道她的心思。

「老师的确提过会在中秋后启程返回虞南」鹿原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丝凉意,那直直看着自己的眼睛也冷如冰霜,靖翎忍不住偏开了对视的目光,强自镇定的接话:「那,能让我到老师府上话个别吗?」

这次鹿原没有答话,靖翎感觉他整个人像阴影似的笼着自己,只能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要是有顾虑,你便随我一起,或是邀老师来一趟,我只是想尽一些学生的心意」

靖翎说的恳切,但换来的只是漫长的沉默,鹿原的安静象是片泥沼,拽着她不断的下沉,终是捱不住这可怕的寂静,主动反手去握鹿原还捉着她手腕的手,整个人依近鹿原,软声的喊他的字:「平野,求你了」

这声求,让鹿原化了,他是知道靖翎的脾性的,他知道她是固执的,不追根究柢去找到答案不会停歇的,她终究会知道一切,自己再怎么拦,也没有用,只是这叁年来自己卑劣的心思曝光之后,他的羽儿,还会再这么温柔的碰他吗?

扯起一抹难看的笑,鹿原的声音听起来支离破碎:「就去吧,我会让他们给你备车」,话了,他挣开她的手,没再看她,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开。

三十七、不能松懈

从主屋回自己屋里的这一路,靖翎走得心事重重,她固然想知道事情的全貌,却也觉得自己怕是太过心急了,现在的她,是知道鹿原的弱点的,而她正是把握了这些,才让鹿原答应,多少有些不磊落的部分,但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说着这叁年的不堪,她觉得气滞,脚步也因此缓了许多,费了好多时才回到自己的院落。

黑帐马车已经候在院外,赶车人和侍卫站了一长排,靖翎露出一抹苦笑,要不是自己亲身求的应允,看这阵仗,怕会以为是鹿原要逼她去看老师,她进了屋,女侍们早就准备好了衣袍,她也就顺意换上,捏着新着上的裙角,看着镜里女侍给她戴上的云钗,自己的这身行头,和当年自己入萧府学琴的那日并无二致。

也是,鹿原哪有那么大度,这不是明里暗里的要她不要多问吗?靖翎忍不住抬起手,把满头的云钗都取了下来,「太小孩气了」她故意说着,不让女侍为难,起身到屋外,那满院的花,都是鹿原为她种的,现已入秋,其中一隅的秋海棠(注一)开得正艷,靖翎折了几枝,让女侍替自己簪上,便转身上了车。

马车晃荡着驶出院落,路过校场,驶出了王府大门,朝着大路去,越走越远,鹿原在门楼上看着,很快便看不见了,只剩下些许扬起的烟尘还留在门前,靖翎要去见萧年,为的是什么,他心知肚明,他也知道自己大可以铁下心,一口拒绝,和她周旋,但叁年已经够长了,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把想做的事都给全了。

其实他并不怕靖翎知道全部的一切,只是,怕她知道后会比现在难受。

深深吸了口气,他下了门楼,回到营里,让人送了密信到苍翠宫,既然自己已经无心再守,那最后认或不认,也只能委给天子,毕竟是天家门里的家内事,他无法僭越。

就在领了密信的传信官走出营帐时,另一个传信官走了进来,神色凝重地开口:「王爷,方才京西门的守官来报,有门卫看见形貌与帑岘少主相似之人入京」,鹿原眉头微拧,喃喃道:「帑岘除了妇孺外合族参战,少主的首级点尸时也看见过」,传信官赶紧接了话:「王爷,之前便有探报,帑岘的少主有双生兄弟,只是这条线索没能核实」,鹿原沉思片刻,下令道:「去苍翠宫秉了此事,让禁军和各营戒备,京四门行宵禁,去吧」,传信官伏首接令,转身出了营房。

帑岘少主不只一人这条信报他是记得的,但获知时已经开战在即,便没再深究,战后帑岘族母带头归顺,姿态摆得很低,让他大意了,忽略了要再覆核此事,现下确实是个好时机,他们这头得到努申世子藏身处的消息,注意力都被转移了,若这人真是帑岘少主,那的确是个好算计的。

看来,他还不能松懈下来,他答应过她的,除患,务尽。

注一又名八月春、断肠花,花语为苦恋。

三十八、寻因心切

黑帐马车在萧府前停下时,萧府的管事已经后在门外,靖翎知道鹿原八成是差人前来通过了信,果不其然她一下车,管事便迎了上来道:「老爷在长亭,还请您前去一叙」,靖翎颔首,迈入萧府的大门,走了几部便意识到,随行侍卫女侍皆留在了门外,想来是鹿原有指示,心窝子一热,不禁湿了眼眶。

深吸一口气,她时隔叁年再次踏上这条通往长亭琴座的熟悉道路,少时种种在脑海里回溯,此时琴座处传来的幽幽琴音,正是叁年前萧年与她和鹿原叁人通力合作的琴曲,靖翎就这么被乐音引着,来到了那阔别叁年却一如往昔的琴座。

白须老人抚罢一曲,抬起头来,对着靖翎和蔼一笑:「殿下,还记得这曲不?」,靖翎忍着的泪如断线珍珠,一发不可收拾,老人顿时有些慌了手脚,急急地起身来到她跟前,用袍角给她拭泪:「好孩子,怎么哭了?」

累积多时无处诉说的苦象是得到了应允,随着泪水倾泻而出,靖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萧年看着实在心疼,但也知道她需要宣泄情绪,稍早鹿原遣来报信的传信官给了萧年一封密函,里头写的含蓄,但萧年看了便知道,靖翎这叁年是真的受了委屈,他唤来仆从拿来面巾,扶着靖翎坐下,苍老的手一下一下拍抚着她的背,直到靖翎终于顺了气,才在她身旁坐下。

「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上次见你,为师有些事情不知情,说的话让你难受了,是为师的错」萧年握着靖翎的手,话里满是不舍,靖翎捏着面巾擦去泪水,强撑起一个笑,摇了摇头:「老师莫要这么说」

萧年看出她神情里的逞强,心里觉得难受,又问:「有什么是为师能为殿下效劳的吗?」,靖翎忍着还未流尽的泪,颔首道:「学生的确有事要请教,还请老师实情已告」

萧年捏了捏靖翎的手,允道:「殿下尽管问,为师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了萧年的应允,靖翎的心才终于落地似的稳了下来,她坐正身子,神情殷切的问:「叁年前,宫变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皇兄会篡位,鹿平野又为何参与其中?」

三十九、宫变前因

萧年记得很清楚,一切的风云皆始于靖能掌政的第叁十一年,靖能在位时的年号是元和,二十岁登基至此,靖能算不上是有大建树的君王,但也是守成有度,不过元和叁十一年,却注定是埋下祸根的一年。

这年,靖能纳了一个新的妃子齐氏,对齐氏宠爱有加,为博齐氏一笑还大改宫廷园林景色,进用她的父兄家人入朝,齐氏的嫡兄齐武便是这年入主军备司成为司马,掌管各军营的粮草兵械的制造以及发配。

齐家也算是官宦世家,但到了齐武一代,却没半个靠正经选考入朝,齐武也是个花花浪子,有了官职后玩得更凶,很快便入不敷出,便将主意打到了贪墨军械上,他让军械作坊生产劣质的军械,偷得的金属再私下变卖,藉此换得银钱。

此时的太子靖寰虽无兵权,却与执掌玄武营的辅国大将军郑维交好,得知军械品质有误后奏报给靖能,却不想靖能反斥太子越权,插手军事有逆权篡位之心,靖寰不服又再上奏,这天家父子的关系变得紧绷,萧年等老臣上奏劝谏也于事无补,同年秋,靖寰的太子之位被褫夺,发派到京师外的瑀州守皇陵。

靖能废黜了靖寰,这让萧年感到不安,靖氏子嗣单薄,皇长子和次子早夭,靖寰之下除了公主靖翎,就只有体弱多病的皇四子靖轩,此时废储,怕是有意留位给齐氏未来的子嗣。

齐氏娇媚

能言,入宫不久就把皇帝迷倒裙下,纵容她的亲人贪墨,乱国之相尽显,萧年深知一国倾覆在国主一念之间,如国主心意不正,那也只能循得配位之人取而代之,于是便与朝中其他同心朝臣,暗中联系靖寰。

靖还被扣了篡位之嫌,但心中还是念及父子之情,萧年等人多次与之联系,都碰了软钉子,直到元和叁十叁年,齐氏怀胎,同年努申单于之位更迭,陀乙开始掌权,积极进犯北境,因为军械粮草都是次品,再加上努伸并吞了周边多个部族,兵力大盛以往,北境几度徘徊在失守边缘,靖寰这才看清了父亲的无作为,终是定了心决定夺位。

元和叁十四年,开年之初齐氏便为靖能诞下第五子,取名靖琮,皇帝设国宴大贺得子,但与此同时,北境却遭到努伸侵蚀,北境五城丢了两城,陀乙更是以亲睦之名来访京师,实际上行的是立威之举,这让靖寰更觉得不能再拖延,他祕密入京,开始谋划篡变。

「那鹿平野呢?」听到此处,靖翎已经深知皇兄篡位动机,但安阳王并为与太子交好,身为世子的鹿原更是个心在音律不在朝堂的人,怎么会成为宫变中的主要角色呢?

「安阳王掌握的骁虎营镇守的是京师,皇城禁军的调度权也在他手上,要策反安阳王并不容易,所以为师做局让你皇兄与平野接触,起初平野不愿,君臣有节,他虽心不在朝堂,却也非轻易能变节之人,为师没少费口舌,只是他心意颇坚,直到那年入夏前,努伸派人来求过亲,他才动了念」

靖翎记得这事,那蛮子要求靖氏嫁公主和亲,还要求北境叁城为嫁妆,忝不知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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