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一边说,一边极自然地拿起手边一件缎面披风,从容地披在薄纱之外,稍
稍遮掩了那令人不敢直视的下流景象。
但方才那一瞥的冲击,已深深刻入茉莉的脑海。
「回…回将军,」茉莉艰难地将视线从那些刺眼的饰品上移开,死死盯住脚
下的地板道,「信已送到,大人已有回复,在此密函中。」
她快步上前,将怀里密封的信函呈上。指尖微颤,递出时,几乎畏缩着不敢
触碰将军伸过来的手。
冷玫接过密函,指腹划过火漆印痕,低声又问:「好。路上可有异状?镇妖
司最新的情报也带来了吗?」
「带来了,在此。」茉莉又从怀中取出一份卷宗,趁机压低声音,急切追问,
几乎带了哭腔:「将军,您…您这是…?您身上那些…东西…」
冷玫接过卷宗,展开,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
「无碍。一些小玩意罢了,不必在意。」
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指尖却突然点在卷宗某处:「这条情报核实过吗?似
乎与三日前有出入。」
茉莉的心猛地一沉。
过去,这些经她之手的情报,将军可从不曾怀疑过。
将军这一定是在回避,在用最熟悉的军务,最冷静的姿态,强行斩断她的探
问。
「核…核实过,将军。这是今晨的急报。」茉莉只觉一股酸涩直冲鼻腔,眼
眶阵阵发烫,「将军,我们不能就这般——」
「别再问了,核实过便好。」
冷玫再次打断她,合上卷宗,与那密函一并拿在手里。
「跟我来,里边聊。」
她径直向内室走去,步履移动间,脚踝上那对银环细链相互叩击,发出清脆
的低响。
叮铃……叮铃……
每一声,都像针般狠狠扎在茉莉的心上。
茉莉望着前方将军那依旧挺得笔直,如同青松般的背影。望着她如同奔赴沙
场般,沉稳决绝的步子,心底却蓦然浮现那薄纱根本遮不住的,带着银环的隆起
轮廓。
明明穿着比妓子还要放荡屈辱的装扮,将军她竟对此视若无睹,只以一句
「无碍」轻轻带过。
一股巨大的悲怆几乎将茉莉淹没。
她牙关紧咬,却什么也不能问,只能低下头,跟上那个冷静得令人心碎的背
影。
一路上,冷玫甚至仍在低声向她交代事务。
条理分明,与往日帐中运筹帷幄时毫无二致,仿佛那缠绕在她身躯之上,折
射着夕阳冷光的淫靡乳环,那行走间不绝于耳的清脆铃响,皆是不存在的幻影。
唯那偶尔被银环牵动敏感处而微微蹙起的秀眉,那瞬间抿紧又迅速松开的粉
唇,无声昭示着,冷玫那强行撑起的平静下,究竟隐藏着何等的屈辱。
……
一处幽静的阁楼。
檀香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与花香。
两位乖巧的丫鬟,正一丝不苟地为为端坐的柳青黎与柳云堇完成最后的梳洗
打扮。
小丫鬟取过一支细如柳叶的黛笔。
她微微俯身,屏息凝神,笔尖沿着柳青黎秀丽的眉骨轮廓,细细描摹。黛色
由浅入深,在眉尾处微微上扬,勾出两道清冷孤绝的远山眉。
接着,是唇。
一支沾取了胭脂膏的细笔,轻轻点在柳青黎略显苍白的唇瓣中央。笔尖如同
蜻蜓点水,缓缓向唇角晕染开去。那抹红,如雪地红梅,明艳夺目。
柳云堇的眉则被描画得更为柔和,如同春日河畔的垂柳。
唇色也选用了较为柔和的樱粉色,与她活泼的气质相衬,少了几分明艳,多
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娇柔。
然后,丫鬟们取过两套早已备好的衣裙。
柳青黎的是一身淡青色的广袖流仙裙,衣料轻薄,上用银线绣着暗纹,行走
间流光暗涌,清冷出尘。
柳云堇则是一身水粉色的襦裙,裙摆绣着蝶恋花般的纹样,更显娇俏灵动。
衣裙被丫鬟们小心翼翼地替姊妹两换上,拂去每一丝褶皱。
最终。
铜镜里,两张清丽的容颜,经过这番精心雕琢,愈发动人。
一张清冷如寒潭映月,孤高清绝。
一张俏美似春水含烟,温婉可人。
梳洗完毕,丫鬟们躬身,无声退去。
阁楼内,只剩下檀香袅袅,和铜镜前并排坐着的两人。
一阵空无的寂静后,柳云堇的声音蓦然响起。
「姐姐……」她侧过头,看着柳青黎镜中清冷的侧影,「恭喜你,终于不用
再回那畜槛里住了。」
「得主人恩准,从今天起,姐姐可不需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像只下流的家
畜一样。」
她旋即恨恨道:
「某些人可是说,咱们是无知的雌犬呢,不过倒也多亏了她……」
「是吗?」
柳青黎并未转头,只是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口中下意识回应着。
「妹妹可记得清清楚楚。」柳云堇生气地凑近,站在柳青黎面前,双手捧着
她的脸蛋,十指陷进绵软的腮肉里,「姐姐,在见到母亲之前,你可要更加努力
地做回自己啊。」
「嗯……」
这声应答又软又黏,从柳青黎喉间轻轻逸了出来。
柳云堇盯着她微微张开的唇缝,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这贱畜,连喘气都带着勾引人的调子。
「呵……」
她气急而笑,右手顺着姐姐的俏脸下滑,霎时揪住了那华美衣衫下,一颗软
中带硬的肉珠,狠狠拧转。
「贱畜,看着我!」她命令道,眼中燃烧着扭曲的愤怒。
「既是要装,便装得像些!」
「别摆出这副下贱的骚样,坏了我好不容易才酝酿出的姊妹之情。」
柳青黎的眼底水光潋滟,湿意下流地渗出,让她几乎要蜷缩起来。
可她不能,妹妹厌恶她躲闪的模样。
「是,姐姐大人。」
柳青黎咬住唇,抬起湿漉漉的视线,望向眼前的少女。
她的妹妹。
她的姐姐大人。
总是用最残忍的方式,逼她清醒。
两者眼神缓缓交汇。
从那双近乎迷离的瞳孔深处,柳云堇捕捉到了一丝被剧痛唤醒的清醒,与某
种无法言说的悲凉。
她们的眼神,只有彼此才懂。
各自的眼底深处,是同一片被淫欲与耻辱反复冲刷的深渊,是同一具被快感
与痛楚撕扯的身体,是同一种既恨且爱的扭曲执念。
她们是被精心修复的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