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手毛脚的样子!哪有半点闺阁女儿的矜持!”
被唤作巧儿的少女扭咧扭咧便摇曳了一个小小万福,瞧见谁的时候,肩膀陡然一颤,就嘀嘀咕咕那么一句:“叔母?”
叔母。
这是在唤娘亲吗?
岳向山摆手道:“去,给慕小友和我沏盏新茶来!”
待岳小巧走后,岳老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想当年她还是个小丫头,整日黏在我身后,如今眼看就要出阁了。最新地址Ww^w.ltx^sb^a.m^e”
慕廉是个明白人,微笑不语。
比起笑话,人情世故,分寸拿捏,只是静静聆听老人家的唠叨。待唠叨暂歇,这才好整以暇问上一句:“不知,巧儿姑娘为何会唤家母作叔母?”
岳向山的目光落在慕恨初身上:“小友莫怪。巧儿当年小,记不清,跟桌头的小汤盏儿似的,一不小心就兜不住记忆。老夫长子,有个的道侣,跟令堂有几份相象,就唤错罢了。”
原来如此。
娘亲从小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飘零得很,正巧
一次际会,就被阁主老师父给接到了剑阁,一晃那么些年了。但娘亲从不曾提及父亲的事,就连与外家有关的事,也不曾提及过。
小时候,小慕廉也想过,娘亲和父亲的感情是否有什么蹊跷。
后来想想,无有这等事。
毕竟,娘亲头上那枚青玉小剑簪,每日戴着,不曾离身,据说是雨人亲手所制,一柄飞剑,一生心意。
若真的有什么情债难解,翻脸无情,何必留着这样一件信物?
想必如岳老先生所言,就只是巧儿姑娘看花了眼,认错了人。
岳向山走到慕恨初身前。
弯腰仔细端详了片刻,又轻轻抬起她的手腕,搭脉诊断,闭目感知,遂地他睁开眼,围着慕恨初转了一圈,又以指尖在她头顶、后颈轻点几下。
娘亲对此不置一词,只是任由这位老者施为,脸上波澜不兴,眼神波澜不兴,便连呼吸都波澜不兴。
这般动作,慕廉看得真切,却不明其意,只能默默等待。
岳向山长叹一声,转向慕廉:“抱歉啊,小友,令堂这病…非同寻常。”
慕廉心头一紧:“还请岳老先生明示。”
岳向山捋着胡须,缓缓道:“据我观察,令堂这病症并非身体上的疾患,而是神魂出了问题。”
慕廉虽早有猜测,听闻此言,心头仍是一震。
岳向山继续道:“人有三魂七魄,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魂为阳,主神志,魄为阴,主形骸。令堂这症状,看似如常人般饮食起居,却又神思恍惚,魂不守舍,依老夫多年经验看来,八九不离十,是魂魄不全所致。”
慕廉恭敬问道:“岳老先生的意思是,娘亲缺失了部分魂魄?”
岳向山微微颔首,那颔首比起点头,更像是一种默然的叹息:“正是如此。?╒地★址╗最新(发布www.ltxsdz.xyz依老夫推测,令堂或许是遭遇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变故,或者…是被人蓄意斩断了某一部分魂魄。”
被人斩断魂魄?
慕廉只觉得一道冷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八年前的那一幕:娘亲倒在血泊之中,胸前赫然插着一柄长剑,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女子持剑而立……
“岳老先生,这、这可有解法?”
岳向山沉吟片刻,道:“要想治愈,需找回那缺失的魂魄碎片,或者寻得能修补魂魄的灵物。只是这等灵物世所罕见,非比寻常之物可比。”
慕廉心中一动,急忙道:“岳老先生,我前些日子在山中巧遇
一株通灵草,我当时取了半株回来,用以配药,不知是否就是您所说的灵物?”
“小友可曾还记得那草的具体形貌?”
慕廉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上面详细画着一株草药的模样。这是他用过药后,据记忆所绘制的。
岳向山接过纸张,老花眼凑得老近。片刻,他抬起头:“通体翠绿,茎干似琥珀凝成,上有金线儿蜿蜒,恐怕并非通灵草。”
慕廉心头一沉。
岳向山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半晌,才缓缓道:“小友可随老夫来。”
说罢,转身出门,慕廉连忙跟上。
两人穿过回廊,来到后院的一座小楼前。
楼阁雕梁画栋,古朴雅致,门前两株劲松挺拔苍劲,如同守护的武士。
“这是老夫的二儿子所住的地方。”岳向山说着,推开了门。
楼内陈设简单,全是一些琴棋书画的陈设,临窗而放的摇椅,里间却又着那个蹲在厦房门口的小黑大炭,想必是照顾这位二公子的。
门开处,有股松木清气。
楼内陈设简单,却处处见精心布置——左侧一架古琴,琴弦尘封;右侧一副棋盘,棋子早已布好,却不见有人对弈;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卷,笔力纵横;窗边放着一把藤编摇椅,椅上铺着软垫,想是常有人在此守望。
更有趣的是,里间门口蹲着个黑不溜秋的大高个,那模样活似个大炭团,正是那天在剪草的蛮夷,想来是负责照料这位二公子的小厮。
岳向山吩咐道:“大炭,你且下去吧,老夫有话与这位小友说。”
待那叫大炭的仆从退了出去。
房间里头,摆着一张云纹床榻,上面躺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身形修长,容貌俊秀,浓眉修目,只是整个人毫无生气,像是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之中。
这模样……
与那人的画像竟有几分相似!
慕廉心中惊讶,但很快将这念头压下。
“这便是老夫的次子,唤作岳峰,已是昏睡八载有余。”
岳向山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他这症状呀,与令堂一般无二,只是我这峰儿啊,魂魄受损严重,连带着形骸都不稳当”
慕廉这才明白,为何岳老先生会如此了解娘亲的病情,原来是自家亦有此症,一时间心生同情。
“老先生家中亲人忧患至此,晚辈深感痛惜。”
岳向山苦笑一声:“世
事无常,命运弄人啊。你可晓得,老夫这儿子当初因何落得这般田地?”
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老人泛红的眼眶中,含着一汪浊泪:“八年前,家中遭逢横祸,有仇家寻上门来,发誓要将岳氏满门屠戮。老夫那大儿子不幸罹难;次子为救一名至亲之人,自损神魂,这才沦为今日模样……”
说到伤心处,老人声音哽咽。
慕廉心中感慨万千。这世间竟有如此多生死离别,骨肉至亲的痛苦,大抵尽是人之常情,无可避免。
过了片刻,岳向山才恢复平静,从怀中取出一幅羊皮卷轴,缓缓展开:“老夫曾四处寻访灵药,终于在一部古籍中发现了一种可以修复魂魄的奇珍——‘九魂花。据说此花生于极阴之地,吸日月精华、天地灵气而生,千年一开,有续魂通灵之效。”
羊皮卷轴上呈现出一幅地图,古朴而模糊,但隐约可见一处被圈起的区域——“向生渊”。
“便是这里了,九魂花生长之地。” 岳向山手指点着那处区域:“北原之北,向生渊,那里终年冰雪覆盖,寒气逼人,更有凶兽出没,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