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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化倡(1-15) 发布页: www.wkzw.me

又有何妨,当他的宠儿总比当微贱的倡女好。

于是他开口道:“我想养着你,像养我的

宠物一般。”

丹妘却笑了:“多谢公子,还好公子不是说心悦于我,吓我一跳。”她轻叹一声,“风尘女子最怕客人的真心了,不过公子想要将我当宠物养的心还不算真心,但我却是无福消受了。”

尤邈听了,面露不虞:“为何?难道你宁愿日日受人欺凌,也不愿让我养着你?”

“公子好意,丹妘受之有愧。丹妘的命合该如此,不敢劳烦公子。”清清楚楚,温温柔柔的拒绝,直叫尤邈烦躁不堪。

(十三)白釉观音

“那你想如何,你想要我娶你吗?”尤邈咬咬牙,“也不是……”

“丹妘岂敢。”她的目光如此清澈,是那种包容万千的温柔,“公子不必再为我费心。”

这样车轱辘的对白,尤邈已经听腻了,专横道:“我说了不让你走,便不让你走。”

丹妘低头不语。

长久的沉默里,紫薇树上的红绸随风轻轻地舞,缭乱温柔。

一声叹息轻轻落下。

眼前之人忽然将她搂入怀中,像是斗败了一般无奈,语气有了些许请求的意味:“留在我身边罢。”

这怀抱微凉,但他的心跳有力,丹妘埋在他胸膛里,眼神却没有一丝丝波动。

她始终没有应承他。

清晨一过,丹妘仍旧回到了柳心楼。

午时,她捧着一座温润细腻的白釉观音像要送梅纱,只是她没走到梅纱房内,二楼的尽头已传来哭声。

丹妘停住了脚步,一眼望去。

那样奢靡华美的廊庑,各个厢房精致幽美,她却听了数不尽的哭声。

丹妘捏紧了手中观音,迈步往前,推开了尽头的那间厢房。

几位姑娘围着的是自尽的湖雪,被安置在床上,一身白色单衣,脖颈边缘红肿,脸色煞白,早已断了气。

“湖雪她去求吴大人准她脱籍,没成想回来就……”月露低泣道。

丹妘坐在了她的床边,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湖雪本名乔玉蕴,乃是尚书千金,后父亲被皇帝革职赐死,母亲病逝,她被充为官妓,兄长发配边疆。

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一朝沦落,连她本已定亲的意中人也疏远了她。

琉璃国律法:凡官吏娶乐人为妻者仗责六十并离异,若官员子孙娶者,罪亦如之。附过,侯荫袭之日,降一等,于边远叙用。

侯爵家的公子不会为了一个官妓放弃自己大好前程,她亦被弃之如

履。

不知道怎么熬到今日的,但丹妘握着她的手,却也瞧见了她如何卑躬屈膝地去求那位吴太守放她脱籍。

金银玉器,所有家当都送给那位太守,夜里再忍着恶心婉转献宠。

然而等来的不是脱籍文书,而是吴太守的一句:“你如此年轻貌美,长袖善舞,现下便脱籍从良,以后哪里还能有如此佳人,陪文人雅士吟诗作对?”

他一边等她低声下气地伺候他更衣,一边非常轻描淡写地顽笑道:“不若还是待你年老色衰时再从良罢。”

湖雪衣裳还未穿好,赤足站在地上为他整理衣冠,闻言才抬眼对上那双浑浊精明的眼。

她忍气吞声,熬到今日,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刹那粉碎。

她再也不想待在此地,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太守府,回了柳心楼,坐在厢房里看她写的一封封给兄长的信,细瘦的指尖不断摩挲这些泛黄的信纸。

每一封信,她都抄了两份留存,期望能收到回信之时对上日子。

可从来没有收到回信,边疆太远了,她唯一活下去的信念便是要去见她的兄长,见她唯一在世的亲人,可她根本不能离开这里。

所以她忍辱负重,曲意逢迎,四年来好不容易攒足了钱,铆足了劲想要脱籍去寻她的兄长。

可是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她知道她没办法逃出去,也没办法去见她的兄长。

万念俱灰之下,她用一根白绫自尽了。

乔玉蕴根本不知道,她寄出去的信一封也没落在她的兄长手中,她的兄长早在发配边疆的第一年便死在了途中。

他那样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受尽了折磨,本已积了些病,却在听着兵营的人如何拿妹妹官妓之名调笑侮辱之时发狠地去同他们打架,恨不得杀了他们。

双拳难敌四手,他最终不敌,活活被他们打死了。

丹妘瞥向那妆台上的书信,陈旧的一迭,不知寄托了多少期盼。

她的手有些许抖,将手中那白釉观音轻轻的塞进了乔玉蕴青白的手中,随她封棺。

(基本参考的是明律,然后官妓需要脱籍文书参照的宋代一个野史。)

(十四)屠城

近日的天越来越阴了,已近入秋,姜花要开败了。

梅纱果真收到了丹妘送来的观音像,但很奇怪不是玉质,瓷釉,而是木头制的一尊观音像。

“木头做的不容易碎。”她是这样解释的,梅纱便笑了笑,好好放着了。

柳心楼的日子还是那般风平浪静,好像没人知道又死了多少个倡女,又有多少人在被折磨。

只有花拂还在激烈地抗争。

自她被卖进柳心楼三年来,她已经试图逃了不下百次,每一次被捉回来受尽非人折磨,她也不认输,下次寻了机会再度策划逃亡。

她知道不是她的计策有问题,是琉璃国的律法让她无论逃到哪儿都会被捉回来因此有一次,她孤注一掷,女扮男装绕过重重关卡,差点逃出琉璃国。

那道城门,只要她越过了便是新的生活。

她差一点就要逃出去了,但最后仍旧被边防捉了回去,随之而来的便是三月的牢狱之灾,以及更为残酷的折磨,官府对她施了杖刑与墨刑,在她的胸口刺上奶字。

但痛苦并不能叫她屈服,她拿了烧红的平整烙铁直往胸口印,她咬着牙一声不吭,生生痛晕在地也不肯松手,那胸口血肉模糊,血气翻涌,她以极端惨痛的代价抹去了那屈辱的奶字。

那个时候,是丹妘第一次见到花拂。

这样不屈不挠的烈性女子,即便打折她的膝盖,敲断她的腿骨,想要给她烙上耻辱的印记,她也还是不会跪下认命。

这一次花拂又试图逃走被捉回来了,丁娘将她喂了软筋散,安排给两位最难缠的客人,想让他们好好教训她。

那两位客人便要强迫花拂一女伺二夫,剥了她的下裳,给她下体塞了缅铃,再叫她去硬生生承受两人的阳根。未曾想花拂早就料到丁娘的手段,事先服了各类解药,又暗藏了刀,趁二人不备之时,一刀将两人捅死了。

缅铃坠地的声音清脆,男人还未贴近她的身体,便惊骇不已地倒下了,胸口全是血,身体颤抖,大张着嘴试图叫喊。花拂紧张极了,更多的是害怕,扔了匕首,上前撕了布条堵住了男人的口鼻,慌忙之中,又一手抄起一只花瓶再度朝两人猛地砸了下去。

上好的瓷器碎成无数块,花拂看着倒下的人,毫无还手之力的模样,眼眶里渐渐有了泪水,她捡起匕首,发泄一般地一刀一刀地捅进他们的身体。

乐籍犯法本就罪加一等,何况是谋杀,她没有后路,便发了狠要他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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