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凶兽,稍稍泄露的一丝气息,便足以让寻常道门真人心神俱裂。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国师消失的位置,牙关紧咬,额角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一个疯狂而暴戾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他的脑海——燕王妃没来,那……趁其不备,试试能不能留下这位总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国师?
这个念头是如此诱人,充满了对失控力量的憎恶和对于绝对掌控的渴望。
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蛰伏的、与国运相连的力量在躁动,仿佛在呼应他这个危险的念头。
然而,仅仅是数息之后。
李景玄猛地闭上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
他深深地、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绵长而沉重,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暴戾和冲动都压榨出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眸中的风暴已经平息了大半,虽然依旧冰冷深沉,但至少恢复了理智的清明。
他松开了紧握阵盘的手,阵盘上的金光也渐渐稳定下来。
“呵……”
他发出一声极低的自嘲冷笑,摇了摇头。
不能动手。
至少现在绝对不能。
这位国师的实力深不可测,背后更站着乾元道宫这个庞然大物。贸然翻脸,后果不堪设想,大干好几代人的谋划很可能会毁于一旦。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反复用这句话告诫自己,将那股翻腾的杀意强行按捺下去,如同将出鞘的利剑重重推回剑鞘。
他再次望向夜空,眼神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而后微微侧过头,望向远处的浮华殿。
李景玄目光深邃,静静凝望着,那穿着华贵紫袍的身影从浮华殿中走出。在他身后,还跟这一个红色宫裙的女子。
“这对苦命鸳鸯,搞得朕都想成全你们了,你藏了这么多年,秋棠会成为你的软肋吗?……”
李景玄摇摇头嗤笑一声,随后化作一道光华消散。
浮华殿外。
叶秋棠脚步踉跄,玉手紧紧抓着宫裙的两侧,遮住胸前的大片春光,另一只手不断按压后臀,姿势极其不雅。
她酡红的面色,依旧透着事后的春潮。
青丝重新挽好,金凤步摇重新插入发间,行走时,荡起一阵“叮铃”的清响。
“都怪你,我都让你轻点了……”
看着眼前一脸回味的李淮安,叶秋棠气不打一处来。她感觉自己后庭处火辣辣的,就连走路都会隐隐作痛。
“微臣不知,皇后娘娘所言何事?”
李淮安一脸笑意,他面色正经,开始换称呼来逗弄她。
“啊啊啊!我撕了你的嘴!”
叶秋棠凤眸冒火,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去。
却被李淮安轻易地抓住了手腕,他飞快地瞥了四周一眼,随后迅速低下头,对着叶秋棠刚抹好唇脂的红唇,用力吻下去。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刹那,李淮安松开她的唇,凑到她耳边低语道:“皇后娘娘,臣还会来的,到时候,望娘娘能多多包涵。”
说完,他松开叶秋棠的手腕,脚尖轻点,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消失无踪。
叶秋棠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他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后。她摸了摸唇角,愣愣出神,不自觉地展露出一抹笑颜。
第38章镜中仙
京城虽繁华,但如今已至深夜。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更多的是一些官差衙役,以及暴力执法机构——金麟卫的人。
李淮安几个飞跃,便回到了燕王府。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回到自己的居所。站在廊桥上,他诧异地发现,自己的梧凤居内竟然灯火通明。
“是谁在我房里?”
李淮安心头疑惑,灵觉立刻扫向屋内,房中的一草一木都被他清晰洞悉。
他居然回来了?
还以为他要在锦州再躲一阵子呢……
李淮安压下心头疑虑,收敛气息,无声地推开房门。
屋内灯火通明,只见外间的茶桌旁,坐着一个文质彬彬、一身锦袍的年轻男子。
他面容俊秀,气质温润,手中正捧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只是来自家书斋做客的文人雅士,而非深夜潜入王府的不速之客。
此人正是野火教京城分舵舵主,镇国公府嫡次子——齐邢川,代号“黑煞”,四品通玄境的高手。
听到推门声,齐邢川放下书卷,抬起头,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极其热情、仿佛发自内心感到愉悦的笑容,站起身拱手道:“李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想煞为兄了!”
李淮安瞥了他一眼,随手关上房门,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齐大公子好雅兴,深更半夜不在自己府中安歇,跑来我这陋室看书?所为何事?”
齐邢川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朝卧室方向示意了一下,同时发出一道传音:『有要事,地宫详谈,隔墙有耳。』
李淮安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嗯”了一声,转身便朝内室走去。
齐邢川立刻跟上,顺手还体贴地将外间的灯火熄灭了几盏,只留一盏照明,营造出主人已歇下的假象。
进入卧室,李淮安在床板某处按动机关,无声的入口再次显现。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沿着阶梯进入幽深的地宫。
地宫血池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但此刻两人都无心关注这个。
石门在身后闭合,彻底隔绝了外界。
“现在可以说了。”李淮安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齐邢川,但眼底深处已带上了凝重。能让这个滑不溜手的家伙冒险亲自回来,绝非小事。
齐邢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李兄,出大事了。第一护法……陨落了。”
李淮安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什么时候?在哪里?”他声音沉静,但语速不自觉地加快。
“就在前天晚上,与你分开之后不久。”齐邢川语速极快,显然这个消息也让他压力巨大,“地点在京城外东北方向,约二十里的一处山林。我们的人今早才发现异常痕迹,经过秘法追溯……确认是第一护法最后消失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尸体,没有残骸,没有激烈战斗的痕迹,甚至连大一点的灵力波动残留都几乎没有。”
“尸骨无存……”李淮安重复着这四个字,回想起第一护法那深不可测的修为,这样一位强者,竟然死得如此……干净?
“齐邢川,”李淮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第一护法天门境巅峰的修为,法相已臻化境,距离叩开‘道灾’之门恐怕也只差契机。就算遭遇强敌,力战不敌,至少也能闹出惊天动地的动静,支撑片刻,甚至有机会逃脱。几十里距离,若真有二品以上的生死大战,我在京城不可能毫无感应。”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一位二品巅峰的绝顶强者,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蒸发了。
齐邢川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涩声道:“这就是问题所在。根据现场残留的那一丝湮灭道韵回溯推演……第一护法,很